落锦跪在地上掉眼泪:“是我对不住姑娘,让姑娘担了恶名。”
阿菱正对着镜子卸钗环,闻言赶紧扭身将她扶起来:“不怪你,我也没想到庞姑姑会找过来。”
阿菱总觉得这位庞姑姑对她有些敌意,想了想便问道:“庞姑姑行事一直如此严厉么?”
落锦点点头:“庞姑姑规矩严明,府里的丫鬟没有不怕她的。她又持身极正,恪守礼仪,平日无事从不往郡王的院里迈一步,有什么话也只叫旁人转达。”
阿菱了悟,在庞姑姑眼里,她恐怕就是那魅惑郡王的红颜祸水,自然不会给她什么好脸色。阿菱笑着摇摇头,将最后两样首饰放回妆匣里,落锦拿过梳子替她通发,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阿菱从镜子里看到她的神情:“怎么了?”
落锦咬了咬唇:“姑娘有没有觉得奇怪过?为什么平日里伺候您起居的丫鬟从不跟您说话?”
阿菱愣了一下:“我以为是王府规矩严,她们不敢随便说话。”
其实阿菱更怀疑这是谢恒殊吩咐的,不想让她探听到太多跟王府有关的事。
落锦低声道:“是庞姑姑的意思。您进府过后,她向人问了您的事情,又对我们敲打了一番,告诉我们要时刻记得王府的规矩,不可谄媚于人。大家摸不清庞姑姑的意思,只能尽量远着您。”
原话还要更难听些,庞姑姑对阿菱的评价十分轻蔑——区区一婢妾。得知荷花池一事后更觉得阿菱不安分,艳名在外,简直有辱王府门楣。
阿菱有些诧然,她对庞姑姑一无所知的时候,庞姑姑倒是对她了如指掌了。阿菱大约明白了,庞姑姑那样板正的性格,想来十分看不上她。不过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光是讨谢恒殊的喜欢,她都觉得难如登天,再来个庞姑姑,她可消受不起。
阿菱想通后索性将此事放到一边:“落锦,明天你陪我出趟门吧。”
落锦答应了一声:“好,姑娘想去哪里?看衣裳还是看首饰?我知道有几家铺子,京城中的贵女都爱去。”
阿菱怔了怔,转而一笑:“那便……都去看看吧。”
她记得当年给朱姑姑看病的是百草堂的孙大夫,已经过去八九年了,不知道人还在不在京城。
结果第二日却没能去成,谢恒殊让她回一趟沈府。
阿菱试探着问:“我一个人去?”
吴福全:“郡王今日要进宫一趟。”
谢恒殊对着铜镜正了正衣冠,斜挑的凤眼露出几分锐意:“祖母问起我的事,你小心回答,不知道怎么说就装傻充楞。”
阿菱点头应下,表情略显沉滞,谢恒殊的目光在她脸上一定又收回目光:“府里没给你做衣裳?来来回回就这么几件。”
阿菱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这套裙衫有些无语:“这件是新的,第一天穿。”
吴福全重重地咳嗽了一声:“郡王说什么就是什么,你顶什么嘴,还不去换套衣裳。”
落锦赶紧扶着阿菱回房,指使着几个小丫鬟将箱笼里的衣裳挂到衣架上,穿梭在银红松绿的锦衣之间:“姑娘,您看穿这件怎么样?”
阿菱点点头,落锦又郑重其事地捧出来一整套珍珠头面:“姑娘这回也算是衣锦还乡,该打扮得漂亮些,都说先敬罗衣后敬人,郡王不在,您更要端起架势来,不能让人小瞧了您。”
阿菱被落锦的样子逗笑了:“我什么底细沈家人还能不知道吗?戴一整套未免夸张了些,挑几样戴上吧。”
落锦想了想就没有多劝,阿菱仍是戴上了谢恒殊赏的碧玺手串,穿戴一新发现谢恒殊已经要动身了,他没点头也没说不好,只道:“走吧。”
阿菱深吸了一口气,谢恒殊总有一些瞬间能让气到牙根发痒。两人在王府门口上了两辆马车,一个往宫里,一个往尚书府,车队人马渐行渐远。
阿菱扶着落锦的手下马车,抬头看了眼尚书府的大门,忽然有这种恍如隔世的感觉。她没功夫想太多,就被门口迎候的众人打断了思绪,这乌泱泱的一群人显然是来迎谢恒殊的。
阿菱很快镇定下来,对着一脸错愕的管家解释道:“郡王今日要入宫一趟,遣我来探望老夫人。”
管家反应过来,一边打发人告知老夫人,一边冲着阿菱微微弯腰:“姑娘这边请。”
阿菱低声向落锦抱怨了一句:“真是的,自己不来也不先递个话,掀开车帘的时候吓了我一跳。”
落锦偷笑:“郡王素来随心惯了,哪里能在意到这样的小事。”
阿菱再进寿春堂,发现檐下又多了只翠鸟,小丫鬟正打开鸟笼踮着脚往里添鸟食。老夫人方才得知谢恒殊今日不会过来,便失了几分兴致,看到阿菱便点点头:“来我这里。”
阿菱稳稳地行了一礼,正要起身的时候边上一个妈妈忽然道:“姑娘能有今日,全赖老夫人提携,该给老夫人磕个头才对。”
旁边很快递过来一个蒲团,阿菱眨了下眼,隐隐明白这是一个下马威,她依言跪下,正正经经地给沈老夫人磕了个头。
沈老夫人头一句话便是问谢恒殊:“阿殊为何入宫你可知道?”
阿菱摇头:“郡王并未对我提起。”
沈老夫人“唔”了一声,看她形容,再观她行动姿态便知道阿菱这段时间过得不错:“你们可圆房了?”
阿菱脸皮微微一抽,赶紧作羞涩状低头。沈老夫人这才又几分开怀,拍拍她的手:“好,你做的不错。阿殊好些天没来看我,还以为他生了我的气。”
阿菱:“郡王一直记挂着老夫人,一直嘱咐让我问您这段吃的好不好,睡的好不好。”
沈老夫人:“我很好,他呢?前些天还听人说郡王府招了太医,他是不是病了,瞒着我?”
阿菱面不改色地胡说:“是天太热了,冰用的有些多,郡王着了凉才请太医过来,喝了两帖药便好全了。”
沈老夫人问得详细,阿菱也答得详细,连谢恒殊早上喝了多少粥吃了几只虾饺都随口胡诌而来。沈老夫人却听得满意,觉得阿菱对谢恒殊十分用心,开口夸道:“你这样就很好。”
“祖母!”
远远传来一道清脆悦耳的女声,紧接着一个约摸十四五岁,额间贴着花钿的少女笑盈盈地走进来。
是沈明歆。
沈老夫人:“你怎么来了?”
沈明歆走到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