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了夜,吴福全让人搬来一张小榻摆到谢恒殊床边:“委屈姑娘了,今晚就在这里歇息吧。”
两个青衣侍女悄无声息地出现在室内要伺候阿菱梳洗,阿菱摇头拒绝,自己绕到床后简单擦洗了一遍。打散头发站在榻边,阿菱犹豫片刻还是决定合衣躺下,刚要动作就被谢恒殊抓住了手腕。
“你去哪儿?”
他声音带着病人独有的含糊,手上的劲道却不小,一双熬得有些发红的眼紧盯着她。
阿菱没想到他这时候醒来,嘴里蹦出来两个字:“睡觉。”
谢恒殊的反应似乎比平常要慢一些,“哦”了一声后忽然使劲将她带进了怀里,锦被盖到头顶,阿菱眼前晃过一片暧昧的红,不由得轻呼出声:“殿下!”
谢恒殊身上的乌沉香气更浓郁了,下巴抵着她的额头,姿态亲密:“睡。”
阿菱吓得睡意全无,身体微僵,半晌没等到他下一步动作才慢慢抬头看。谢恒殊的脸近在咫尺,微颤的眼睫流露出几分脆弱的气息,两人目光相对之际他低头将脸埋进阿菱的脖颈蹭了蹭。
阿菱再一次僵住,温热的呼吸喷洒到皮肤上让她十分不自在,她轻轻将人推开,迅速从床内抽出一条被子:“殿下,我们一人一条被子好吗?”
谢恒殊轻眨了下眼,一脸恹恹没说好也没说不好,阿菱一边打量他的神色一边裹着被子躺下,结果脑袋还没挨到枕头,被子就被谢恒殊扯开丢到地上。反复几次,很快地上就堆了三条锦被。
这样幼稚的举动简直不像谢恒殊能做出来的,再看他脸上隐隐的得意之色,不会是脑子烧坏了吧?阿菱嘴角微抽,试探着伸手去摸谢恒殊的额头,看他不闪不躲的样子阿菱忽然起了点捉弄人的心思,顺势揉了揉他的脑袋。
谢恒殊有些不耐烦,却也没有制止她,阿菱忍着笑:“似乎比刚刚要好一些些。”
谢恒殊也不知听没听明白,“嗯”了一声再度将她搂到怀里。谢恒殊这张脸当真挑不出一丝毛病来,深刻的眉目在昏暗的帐中减去几分凌厉,阿菱的目光划过他的五官,心跳忽地加快了一拍。
原来她也不过是个俗人,见到脆弱俊俏的少年郎难免心动一二。阿菱自嘲地勾了勾唇,若江都郡王一直这样乖巧听话就好了……
“嘶……”
阿菱锁骨处传来一阵刺痛,耳边谢恒殊的呼吸声越发沉重,阿菱咽了口口水:“殿下,你还好吗?”
她隐约知道自己这回是明知故问,谢恒殊面上红潮更甚,平添了几分妖异的俊美阿菱知道这回情毒是真的发作了。
沈府的嬷嬷教过她怎么样才能在男女之事中少受磋磨,还一再安慰她身体已经长成,比之十四五岁的少女要容易许多。虽然对此早有准备,临到关头阿菱仍是抖得厉害,谢恒殊在这方面毫无经验,她也不过是纸上谈兵。
阿菱咬着唇去看账外明明灭灭的烛火,起伏之际忽然绷紧了身体。
谢恒殊彻底清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夜间,眼中撞入一截雪白的胳膊,他下意识地扣住女人的手腕要反拧过去,视线上移瞥见她锁骨处的牙印,又忽然卸了力。
阿菱不知道自己险些被卸了胳膊,仍然睡得酣沉。倒是谢恒殊握着她软玉一般的腕子有些无所适从,甩开?拧断?好像都不太合适。
帐子里萦绕着古怪的香气,让人一闻便脸红耳热,一天两夜的记忆迅速在脑中复苏。温热细腻的肌肤几乎要融在他的掌心,谢恒殊喉头微咽,以一种略显僵硬的姿势将阿菱的胳膊放回被褥之上。
谢恒殊没有把阿菱喊起来,也没有让人把她丢出去,在床榻边上坐了一会儿,发觉屋子里静悄悄的,一个伺候的人都没有。
他披上外袍,推开房门,将外头打瞌睡的小太监吓得一跳。
谢恒殊不耐烦地打断了小太监结结巴巴的问安声:“送水来。”
小太监没敢抬头看,猫着腰贴着墙根一溜小跑,檐下的宫灯一盏盏亮起来,热水并盥洗用具很快送进内室。谢恒殊不许人往浴桶里倒那些奇奇怪怪的香露,见他神色不虞,小太监们拿出熏笼点乌沉香,隔着热水一遍遍的熏衣裳。
内制的乌沉香能凝神静气,谢恒殊只闻得惯这一种香,久而久之倒真觉得有些功效。待他换好衣裳,榻上的阿菱居然还未醒过来,虽说郡王府的下人训练有素,但搬水进屋伺候洗漱的动静并不算小。
谢恒殊莫名生出一种猜想,踱步到床前掀开软罗帐,狐疑地用两根手指探了探她的鼻息——
还活着。
谢恒殊觉得自己脑子不太清醒,一甩袖子大步离开内室,吴福全已经命人抬了一桌冒着膳食过来。他尚未提筷,吴福全先殷勤备至地摆了一盅褐色的汤水到他跟前:“殿下,先用些汤。”
谢恒殊心里想着别的事,喝了半盅下肚才皱眉道:“这什么汤?一股药味。”
吴福全笑得皱纹都爬了满脸:“放了些滋补精气的药材,殿下快喝吧,冷了味道就不好了。”
谢恒殊重重地放下汤盅,咬了下牙:“你活腻烦了?”
吴福全随着汤盅落桌的声响一抖,赶紧撤了汤盅,闭紧嘴巴站到一旁给谢恒殊布菜。已经躺到床上的薛衡又被曾尧提溜过来给谢恒殊把脉,薛衡这脉一把就是小半个时辰:“好得很,身体不曾受损。”
谢恒殊收回手:“这些天府中可有什么事发生?”
吴福全忙道:“府里一切如常,宫里遣人来问过几回您的病情,太医医案上记得是风寒之症,没有对外声张。沈老夫人那边我也替您瞒住了。”
曾尧接着道:“咱们的人已经到了广阳,尚未进囚云谷,小傅打算先在广阳打探一番。”
谢恒殊点点头,薛衡打了个哈欠,吴福全轻咳一声:“还有件事,不知该不该说给殿下听。”
谢恒殊看向他,吴福全继续道:“如今京中盛传,您身边的江姑娘貌美惊人,羞煞了清闲居一池水芙蓉。”
谢恒殊皱眉:“什么?”
吴福全:“您填了荷花池,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