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日夜短,又行了个把时辰,天已将明。
诸人一夜未睡,困意袭来,均感昏昏沉沉,真想暝目睡上一会儿,只是人在马上,又不能伏马而睡。
正困乏间,忽见前面有一枝人马到来。
陈留王眼尖,道:“皇兄,好像是司徒王大人他们。”
少帝听了,驰马而出。陈留王亦扯缰跟随其后。
那些人望了少帝,跪拜而哭。正是司徒王允、太尉杨彪、左军校尉淳于琼、右军校尉赵萌、后军校尉鲍信中军校尉袁绍等人。
张世平等人见这少年便是皇帝,大吃一惊,和众伙计下马后跪伏于地。独有莫氏兄妹俩躬身施礼,并未下跪。
王允老泪纵横道:“陛下和陈留王被张让段珪二贼劫去后,臣等不胜惶恐,连忙点兵追来,半路逢上段珪,他说张让已死陛下走失,袁大人怒极,枭其首。”众人看袁绍马前,果然悬着一颗人头,面白无须,正是段珪。
王允续道:“皇天有眼,让我们君臣相逢。臣等恭迎陛下回宫。”少帝及陈留王被人扶上马车。
陈留王道:“皇兄,莫大哥救了我们,我想邀他和莫姐姐到宫中去住上几日,如何?”
少帝道:“甚好,孤亦有此意。”着王允去宣。
莫氏兄妹听了,不便抗旨,与张世平等人作别,骑马相随,往洛阳城而去。
月余前,洛阳小儿谣云:“帝非帝,王非王,千乘万骑走北邙。”今日之事,果应其谶。
车驾行不到数里,忽见旌旗蔽日,黄尘漫天,人喊马嘶,正不知有不少兵马,来势汹汹。
袁绍骤马而出,挥剑疾指道:“前方是何人马,胆敢阻我等去路?”
只听得一阵磔磔怪笑,绣旗影里飞出一将,年约四旬五六,满脸横肉,须发如铁,粗眉怒目,腰插云纹刀,背负两个剑囊,厉声喝道:“天子何在?”手挽泥金鹊画弓,自背后剑囊中分取三支雕翎箭,刷刷两下,六箭出,向马车上激射而至。
王允等人见之大惊,慌喊:“保护陛下!”
少帝在车中吓的战栗发抖,陈留王脸上也不禁变色。
眼见势急,莫千峰从马上跃临半空,伸出双手抄六箭在手,运足气力,甩手而出。
六箭疾如电闪,劲重力猛,其中五支正中那人身后五名兵士的臂膊之上,五人痛呼出声。
另一支却正中那人发髻,将他发簪射断,登时成了披头散发之人。
袁绍道:“来者何人?速报名来。”
那人哈哈大笑:“我乃西凉刺史董卓也。”
便在此时,载着少帝和陈留王的马车行至他面前。
陈留王道:“董刺史到此做甚?”董卓道:“特来保驾。”陈留王叱道:“董刺史刚才来这么一出,也不知是保驾,还是刺驾?陛下在此,你不下马,还要作甚?”
董卓遭陈留王一通说,极度难堪,慌忙下马,拜于道左。
陈留王又道:“董刺史不远千里来此护驾,劳苦功高,堪称我大汉功臣,回宫后陛下必有赏赐,就烦请董刺史开路回宫吧”,又说了些抚慰之言,自始至终,再无责怪之语。
董卓听了极为受用,翻身上马,恨恨看了莫千峰一眼。莫千峰微笑不语。
董卓带铁甲马军入城,横行无忌,百姓立于道旁惶惶不安。
少帝并陈留王回宫后,王允等人散去,董卓也带兵屯于洛阳城外。
莫氏兄妹被安排在德阳殿住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