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地死脑筋的传讯道:“这里没有纸笔啊!再说了,灵识用惯了谁还写字啊。再说灵界的文字你也不认识。”
“玉简筒,你有没有?”吕清广问,这还是电子书里的东西他也不知道真假。
“你是说把它们的灵识都记录下来”风地一下子就反应过来,看来还真有玉简筒这么个东西。“不用那么麻烦,把你的中品仙玉拿来一片就行了。”
吕清广放进一片中品仙玉,叮嘱道:“先让它们交代自己,再揭发别人,别着急,只要不给它们串供的机会就一定能问出东西来的。”
风地手脚麻利的将中品仙玉炼制一下就开始了新的审讯工作。
风地的审讯是粗暴的,没有观赏价值的。不要说精彩的唇枪舌剑,风地根本就没有用语言。按风地的说法,这些东西本来就不应该用语言来表述,语言是飘忽不定的,太容易被掩饰,太容易隐瞒真想,太容易造假。语言的虚构功能仿佛都成了语言的天职,什么语言是可以建构的,有吗?没有吗?有吗?
自从有了语言就有了说谎。
天地间诞生的第一句话就是谎言,以后莫不如是。
要想听真话就不能说话,相信语言就是相信谎言。
就算退一万步,你遇到一个说真话的,我是说万一。万一你遇到一个说真话的,也许这是宇宙间独一无二的存在,你遇到了。
这是幸运还是不幸呢?
你以为就能听到真话了吗?
不,这不可能。
没有可能从语言中得到真实可靠的事情,这还不仅仅是说不说实话的问题,这是语言的本质——语言存在的意义就是为了说谎搭建平台。
创造出语言并不是为了使生命相互信任,恰恰相反,是为了使每个个体相互怀疑,相互敌视,相互猜忌。这就是谎言的存在价值。
信任是不需要语言的,如果你真的,发自内心的,完全不计代价,完全不管后果的,相信另一个个体。这还要说吗?这种信任是不可能用语言来表达的,一旦语言说出来的都是变了调的。
这就是语言。
哪怕你说的是真心话,可是听到不同的耳朵里就会有完全不同的反应,每个独立的或半独立的个体,都有自己的理解,没有哪两个理解是一模一样的,或多或少都会有点差别,或者说误读。
误读就产生了新的解说,于是原意被引申义所取代。
在堆砌词语的时候,在寻章摘句的时候,就是在编造谎言和为编造谎言儿准备资料。
风地宁愿相信表象和灵识,绝不相信语言,所以审讯是没法旁听的。
即使是某些口味儿比较重的,希望在刑讯室看到暴力、血腥、变态的场面,不过他们注定是要失望的。风地的审讯是纯精神层面的,不涉及肉体,原因非常简单,不论是风地还是四个灵格,就是说不管是审讯者还是被审讯者都没有肉体。想让它们展现肉体的痛苦和折磨无异于水中捞月,这是明显不现实的。没有的事物是无法产生痛苦的,这不是有效的手段,风地这么聪明的老狐狸怎么会犯这种低级的错误呢,所以让大家失望就在所难免了。
波澜不惊的审讯在吕清广背对背相互揭发的指示下迅速的展开,风地分出四缕灵识束同时对四个灵格进行询问,这是名副其实的灵魂拷问。
吕清广躺在地上伸了个懒腰,齐胸高的太阳将光芒和灵流灌输进他伸展的躯体,可就在他舒服的接受的同时,手镯空间和黑陶盒子毫不客气的二次分配了进入他身体的能量和灵力。而这一切都是在无声无息中进行的,元婴在脑海里围绕着点空间径自旋转着,三个元婴,没有任何一个分出哪怕一丝精力来观照这具身体,所以这些变化吕清广并不知道。他既不知道能量和灵力的进入,也不知道这些进入的能量和灵力被分毫不剩的瓜分了个干净。他自己对此也丝毫没有放在心上。
不得不说风地的动作还是非常神速的。没有让吕清广久等,精确的说,吕清广只是伸了懒腰后,散漫的躺着晒了短暂的一会儿太阳。
就短短的一会儿,风地的结果就出来了。
“有十三块灵晶的消息了,”风地在吕清广心里报捷道:“你的法子还真管用,它们虽然对自己的事儿讳忌颇深,可是揭发起别人就劲头十足了。这儿不,一下子就把事情给理出头绪了。”
“都是你审讯得当,处理及时。”吕清广难得的谦虚着,这不是和风地抬杠的时候。现在是需要马儿跑的时候,别说表扬吹捧这样虚幻的胡萝卜他愿意给,大量的给,就是风地要点什么别的也是可以商量的。要想马儿跑就不能不喂草,这道理吕清广懂。
好在风地是个好同志,认认真真完成了本职工作并不向组织上体条件要待遇。
吕清广紧张的问:“是哪个交代的,可信不可信?”
“可信不可信就不一定了,每件事儿站的角度不同看到的东西就不同。是大红龙的表象里的,我相信这是真实发生过的,至于可信度,这是没必要探讨的事情。真实事件的片段,它肯定是真实的,可是就算再多的片段也不可能完整的重现过去,一件事儿完整了,还有和它相关的事儿呢?前因后果?这样不是没完没了了。同一空间的其他事儿呢?”风地演绎着,它想把问题说得全面一点。
风地知道这件事儿对吕清广意义重大,它可不想以后落埋怨,细细的讲述道:“就比如你看见一个人打了另一个人一巴掌,这是事实,可这事实说明不了什么。前面可能还有很多渊源,后面也可能还有很多写续集的在奔忙。就是在打那一巴掌的同时在他们身边也有很多故事和细节。也许被打的脸上有一个蚊子或者蜱,也许不打死就会传播致命的疾病,这一巴掌不仅救了对方还救了这个城市或者村落,甚至全人类,谁说得准呢?也可能是完全没有道理的乱打人,像是神经病或者认错人。可能性很多,太多了,也可能是做戏或者戏中戏。这是一个很细小的例子,可是能推导出无限的可能性。你只看到了一个片段而已,我们只等说这个片段是存在的。存在的即为合理的。可信不可信是你的心里感受,你要是以你自己的心里定位来套这无尽世界的真实存在那是荒谬绝伦的,你只会在武断和犹豫不决中葬送掉自己,没有其他可能。在我看来,这个片段就是这个片段,没必要去推演和判断什么,你要做的不是‘万事体悟’吗?我觉得你有点偏颇了,搞成万事判定就不好了,体悟比较恰当。每个画面每个时间每段生活都可以尽情体悟,却不必一定要下定语。有必要什么都推演一下吗?更何况我认为推演、判断就是偏离了存在本身的,是自我强制性的妄想,并将之强加到现实存在中去。这不仅是无意的而且是有害的,伤害自己更会因为这种狂热和执着伤害到别人。”
吕清广被风地的长篇大论搞得昏头樟脑,也没分辨出这是风地在撇清,它说这些就是把自己摘出来,以后吕清广要是因为这些审讯记录栽跟头可跟它没关系。吕清广挺感动的,他觉得风地挺有思想,也是为他着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