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头西偏。
一行四人从原始森林中穿出,进入乱坟岗。
看着连绵的坟头,云微叹道:“自黄巢起事以来,纷争不断,民生凋敝。如今天下割据,互相攻伐不断,百姓流离失所,苦不堪言。蜀地虽偏,也未能置身事外,自王建入蜀,为了扩大地盘,征战不断,还跟李茂贞打了近十年,这蜀地啊,也是处处坟茔,十里难闻鸡鸣了。如今王建已殁,王衍荒淫无道,恐怕又要起变乱,留给我们的时间不多了。”
张漠叹道:“原来果然是五代十国的蜀国,我这穿越副本还真是地狱模式啊。”
云微奇道:“什么是五代十国?什么是副本?”
两个小泼皮也睁大困惑的眼睛看着他。
张漠摆摆手:“一时半会儿解释不清,咱们规划一下后面的计划吧。”
三人表示同意。
“欲成事,先正名。从今天起,我名叫张漠,你,三羔子,我给你取个名叫张高,二愣子,你叫张冷。”
“这名儿不错,大哥,你不是也不识字吗?咋这么会取名的?”已经改名张高的三羔子问道。
张漠微微一愣,随后哈哈一笑,昂首挺胸:“自然是谷里那位神仙,施展莫大法力,强行让我文武双全,面貌俊朗,风采盖世了!”
云微啐了一口:“我看主要还是脸皮厚如墙了!”
张冷道:“其实这一个多月,我俩也学了点武艺,就是没识什么字。”
张高道:“没错,那老道教我拿鞭子赶羊,我赶了这些天后,发现这鞭子舞起来,打人应该也很厉害!”说着抽出腰间长鞭,啪地抖了个鞭花。
长鞭甩向一棵胳膊粗的小树,咔擦一声,应声而断。
“厉害,厉害!张冷,你呢?你学的啥?”
“我是铁叉,老道教我叉草料时学会的。”说着晃晃手里的大铁叉,舞了起来。
舞的真是一个虎虎生风,天旋地转。
张漠拍拍双手:“非常好,我还以为你这是积习难改,从真人那里顺了个铁叉去卖钱呢!没成想竟然是你的武器。看来咱们四人,这下没有一个弱者了。明真他老人家对我可真好,可惜就是没认我这个徒弟。”
张漠缓缓抽出明真道人赠送的宝剑,在阳光下闪耀着刺目的光芒。
“宝剑在手,天下我有!”
两个小弟:“我有!我有!”
现在的张漠,信心满满,一扫刚刚穿越时过来时的颓唐。
云微翻了个白眼。
张漠咳咳嗓子,继续道:“对于接下来的具体规划,我先大概说一下。”
“首先呢,我们的目标是匡扶天下,平息战乱,而不是起义造反掀起更大的战乱。”
“其次呢,虽然现在咱们都有那么一点点小本事,但放在天下却实在是微不足道的。所以,我们要从小处做起,逐步扩大实力,根据形势去做我们力所能及的事。”
“以上是总的思路,具体执行的第一步,是要先灭了田鼠这个拦路虎。后面的行动,等灭鼠之后,咱们再一起商量。”
“灭鼠!灭鼠!”两个小弟呐喊。
四人刚刚走出乱坟岗,便有田鼠手下小弟赶去通风报信了。
远远地,就看见田鼠已经带着三十多号人堵在了村口。
田鼠手中微锈的大刀,忽闪忽闪反射着太阳的光线。
“小子,进了老林子,竟然没死?还穿着人模狗样的回来了!很好,这衣服我要了!”田鼠声音里多少带着些诧异。
四人身上现在穿的都是短装道袍,与普通武人穿的短打练功服区别不大,由明真道人友情赞助的。相比起之前穿的破破烂烂,确实很扎眼。
张漠一挥手:“你俩上,试试新学的功夫。”
张高张冷各发一声喊,一个扬起长鞭,一个舞起大叉,嗷嗷叫着冲了上去。
拦在最前的几名小泼皮一个罩面便被打成了滚地葫芦,缩在一旁哀嚎。
两人初始如虎入羊群,长鞭铁叉对上木棒柴刀,打的三十多号人乱成一锅粥,只有招架的份儿。
然而毕竟没有实战经验,在打倒十余人后,两人体力渐渐不支,很快陷入包围,身上连连挨打,攻守之势逆转。
仓促间,甚至张冷挨了张高的鞭子,张高受了张冷的铁叉,眼看就要被彻底打趴。
一旁观战的田鼠大笑道:“这大鞭铁叉的,冷不丁还吓老子一跳,原来就只会这程老爷的三板斧啊!还以为你们敢回来,是有了多大的奇遇呢!不过如此,不过如此!”
说着眼睛斜着看了张漠两眼,又瞅瞅旁边的云微,一副下贱的表情:“这哪来的小公子哥儿,俊俏得像个兔儿爷,这可是城里人的稀罕物,今儿咋来你田哥的地头上卖屁股了?你田哥我可消受不起,且待我逮住你,留给好这口儿的兄弟们尝尝。”口中说着,手中大砍刀已经举起,冲了上来。
身旁掠战的二头目山鸡和三头目铁牛也动了起来,飞快地跑到两人身后,似要截住退路。
云微听那污言秽语,却也没有过于气恼,脸蛋不过微红,眉头微微一蹙,说道:“你这俩兄弟这段时间,只是吃了些补益之物,可不如你吃的筑基丹,体力马上就撑不住了。你快解决了这个头目,去帮他们解围。”
张漠闻言抽出宝剑,飞扑而上。
与张高张冷学了招式不同,张漠是什么都没学,仅仅是吃了筑基丹。
不过筑基丹带来的耳目聪慧,却比很多招式都要好用。
在张漠眼中,田鼠的每一个细微动作都清清楚楚,甚至可以轻松判断出他下一个动作会是什么。
田鼠横刀而劈,力大刀沉。
张漠挥剑侧身,剑尖一抖,径直刺在他的手腕上。
动作虽不行云流水,在外行人看来,却也像个高明的剑客。
田鼠手腕吃痛,松开刀柄,在地上滚了一下,又迅速握住了跌落的砍刀。
从二狗子记忆里继承的印象里,这田鼠确实有点子武艺,二狗子能与他抗衡多年,靠的是一股子不要命的狠劲。
田鼠人如其名,身手比常人敏捷,脑子也好使,性格也奸滑,就是有点怕死,喜欢指挥小弟上场打架,除非优势在我,轻易不会出手。
现在鼠帮三大头目围攻两人,自然占据优势。
不过手腕吃了这一剑后,田鼠略有心惊,急忙招呼援手。
“铁牛,来搭把手!山鸡,你盯住那只兔儿爷!”
铁牛急步上前,一根大铁棒呼啸而来。
张漠转身迎击,田鼠自背后又是一刀竖劈。
眼看二人配合密切,张漠并没有应对经验,只得加快脚步,脱离背后田鼠的攻击范围,双手握着长剑,与铁牛的大铁棒狠狠撞在一起。
铁牛向来以一身蛮力闻名乡里泼皮界,见张漠正面相撞,不由大喜。
“砰”的一声,铁牛手掌剧痛,铁棒被巨力击飞。
紧接着,两人身体也狠狠撞在一起。
铁牛倒飞落地,在地上滚了几滚,杀猪似地嚎了起来。
张漠也被撞得后退一步,把自己送入了田鼠的攻击范围。
身后田鼠抓住机会,一刀劈向张漠后颈,眼见就要得手,狂喜下大喊一声:“哈哈,结束了......”
云微见张漠定然无法躲过这一刀,于是袖子微抬。
张漠听见身后田鼠的大喊,脑后感受到凉飕飕的风声,骇然欲绝。
穿越之旅又又又要濒临结束了?
却忽然听到背后噗通一声,扭头一看,只见田鼠仰面而倒,双目圆睁,目中充满惊骇。
额头上插着一把大刀,深入寸许,已然气绝。
张漠吓了一跳,急忙转身看向云微。
云微一指人群中被围殴,已然倒地的张高张冷:“还不快去!”
张漠反应过来,冲上去大喊:“田鼠死了!田鼠死了!”
乱斗中的众泼皮闻言顿时停手,纷纷望了过来。
很快便看到田鼠额头顶着他自己的那把大刀,平躺于地,鲜血直流,死的不能再死了。
不远处铁牛还在哀嚎,山鸡站在原地,双腿打颤,裤子已湿。
众泼皮反应倒是极快,瞬间呼啦啦一片跪倒在地。
“狗哥饶命,以后你就是我大哥!”
“狗哥,小弟之前一时糊涂!”
“狗哥,我是被逼的!”
张高张冷两人哎哟哎吆地从地上爬起来,站立不稳,又先后倒在地上,伤势不轻。
张漠努力平复了一下浑身都在颤抖的心情,摆摆手:“你们别慌,我不会赶尽杀绝的,先把他俩抬到我原来住的地方。”
一众泼皮忙不迭应了,七手八脚地抬起两人就跑。
张漠原来的住处也算不差,毕竟是个劫道贩私的大泼皮,强占一处天灾人祸下已然没了原主人的大宅子,属于等闲小事。
只是那晚被打昏之后,大宅早就被田鼠带人占了,如今田鼠已死,张漠又给占了回来。
一众泼皮簇拥着张漠和云微二人来到宅内大堂。
张漠让大家分成两排坐下,准备议事,却发现山鸡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