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兰越石?
听着从张德嘴里吐出的这个名字,李承乾一愣,回头瞧了眼那个被他一巴掌给拍翻到地上的汉子。
洛阳贺兰氏?
快速地在脑海中翻找了下,李承乾记得武姑娘的姐姐确实是嫁到了洛阳贺兰家的贺兰越石。
而且在自己被立皇后之后,在自己那短命姐夫死了之后,武姑娘最终不仅与自己的姐姐武顺共侍过李治这个腹黑的家伙。
更是在自己姐姐武顺自杀身亡之后,武姑娘因为愧疚又把自己的亲外甥女贺兰敏月也介绍给了李治这个皇帝丈夫,再之后……
想着史书上关于贺兰氏的记载,李承乾习惯地伸手揉揉鼻尖,确实是有些无语。
贺兰氏成也武姑娘,败也武姑娘。
“殿下,你看卑职能为百姓做些什么吗?”见李承乾这位秦王殿下盯着自己沉默不语,已被张德揭穿身份的贺兰越山从地上爬起,躬身抱拳行礼小心翼翼地自荐道:“虽说卑职官卑职小,但对于洛阳周遭各村落还是比较熟络的。”
卑职?
瞧着这被甩了一耳光,脸颊有些浮肿的的汉子,瞧着他那若无其事的样,李承乾实在是想不到这憨货身上居然还有官职。
“你叫什么?身居何职?”抬手把自己刚才塞耳朵的布条掏出扔掉,李承乾转头望向已恢复了秩序,正互相帮扶着朝洛阳城行去灾民,随口问道。
“回殿下,卑职复姓贺兰,名越山,现为东都武库署监事。”略有些尴尬地挠挠后脑勺,贺兰越山心里有些忐忑不安,有些担心李承乾这位殿下瞧不起自己的官阶。
因为自己这武库署监事的职号虽说听着蛮有气势的,可实际上也就个正九品不入眼的职。
而且贺兰越山没有忘记的是就在刚才自己还把李承乾这位诸王之首的秦王殿下给惹恼了。
“嗯,那你能做什么?”不屑地撇了撇嘴角,望着这越来越昏暗的天空,李承乾不用问也知道这货出现在这里绝对是翘班私自出来的。
“回殿下,眼看这暴雨便要来袭,那怕百姓脚下再快,但恐怕在雨滴落下之前还是无法赶到洛阳城中。”扫了眼前前后后如一条长蛇一般络绎不绝分成四列前行的灾民,贺兰越山收回目光,想了想回答道:“而且大批百姓突然涌入,先不说城中是否能有地方安置,就光这各村各处的人聚集在一起,这管理起来……”
顿住话头,贺兰越山相信李承乾能懂得自己话中的意思。
“那你依你之见,现今本王应该如何?”回过头诧异地看了这个叫贺兰越山的人一眼,李承乾没想到这憨货的肚子里还有些料。
就如他所说的一样,大批灾民突然涌入洛阳城中,这吃喝拉撒住的除了吃喝好解决,可拉和住两件事却还真的是不好解决。
当然,这些问题自己刚才不是没有考虑过,也决定了要强行征用城中的房屋来安置这些灾民。
但此刻听到贺兰越山的话,李承乾感觉这货一定是另有办法能解决此事。
毕竟这洛阳城虽说是很大很富裕,房屋也很多没错,但城中的大多数房产却是被世家门阀富绅们给捏在手里的。
至于那些普通的百姓,房子再大又能大到那里去,又能安置多少人。
想到这,李承乾看向贺兰越山的目光有些火热。
“依卑职之见不如把这些百姓按户区分一下,然后就近把他们安置到附近没有受灾受损的村落民户家中去。”谦卑地笑了笑,贺兰越山开口说道:“至于他们渡日所需的吃食口粮,反正都是由朝廷出,那么统计好人数之后让他们自行派人去拿便是。”
“你很不错。”
低头认真地想了想驾兰越山的办法,李承乾抬起头先夸了他一句,然后说道:“既如此,那此事便交给你去办了,要快。”
“诺,卑职领命,绝对不敢辜负殿下厚爱。”啪的一声跪倒在地,贺兰越山差点就没能压抑住心头的激动和狂喜。
自己虽说是洛阳贺兰氏出身,但自己的母亲在未生下之时却只是府上的一个婢女。
那怕如今的自己做官了,可是贺兰越山知道,包括自己那个父亲在内,府中人其实全都瞧不起自己母子。
“等等。”
拉磕完头站起身便要去忙活的贺兰越山,李承乾说道:“记住了,你带人下去时,告诉那些村民,只要他们腾出房屋接收这些受灾的百姓,每一户本王一天补贴他们十文钱。”
“诺。”
点点头,贺兰越山也不拖拉,带着李承乾派给自己的帮手便朝人流中跑去,心里很清楚,只要自己把这件事情办好了,办漂亮了,那么自己也就入了这位秦王殿下的眼,也距自己带着母亲脱离那个没有一丝温暖,没有一下点人情味的贺兰府的目标又近了一步。
看着带着人站在不远处道路中间大声宣传按排灾民就近安置方法的贺兰越山,李承乾满意地点了点头,感觉有些好笑。
不就是想跟自己来个毛遂自荐,可你有必要弄得这么弯来绕去的吗?
这不,舒服痛快了吧!
瞧着贺兰越山他半边脸上那显得格外醒目的巴掌印,李承乾自认自己还是有点容人之量的。
“驾。”
听着又从洛阳方向传来的驱马声,一扭头,望着那在百姓之间那狭窄道路上快速奔跑的几骑,李承乾一怒,对侍立在一旁的张德下令道:“张叔,去给本王把这些个不开眼的玩意拎来,本王倒要看看这些人是个什么意思。”
“诺。”
点点头,张德也不说多什么,脚尖一点纵身一跃便朝那在人流中纵横的骑士之处蹿了过去,心头也是有些火大。
自己等人都在这忙的都恨不得一个人劈为几个人来用了,但这些人倒好。
救援百姓你们姗姗来迟不说,居然还敢在这满是灾民的道路上纵马横行,这是眼瞎了还是活得不耐烦了。
“吁。”
看着朝自己马头冲过来老头,领头的骑士心头一惊,连忙勒住马问道:“老丈可是秦王殿下身边的张德张公公?”
“某正是张德,”停下脚步,张德眉头一皱,反问道:“尔等又是谁的麾下,为何要在此处纵马?”
“这……”看着板着一张脸的张德,骑在马背上的骑士有些迟疑地说道:“卑职乃东都留守司所辖,东都……”
“停。”抬手打断军卒的话,张德冷声喝道:“有什么话,尔等还是自去殿下驾前说的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