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离李宜言和越玉楼考核日子还有三日，气氛变得莫名的紧张起来。
这几日本来茶楼的生意也好，热热闹闹的。连续着几日的秋雨不断，空气湿气太重，时而清冷时而热障。来茶楼喝杯热茶，聊聊天赏赏景色，也是人生一大乐事。
良辰美景奈何天，赏心乐事谁家院。朝飞暮卷，云霞翠轩；雨丝风片，烟波画船。
白术在任嫦教李宜言和越玉楼跳舞的时候在旁观看过，她们二人各有各的风采。
越玉楼跳舞之时，翩若惊鸿，飘逸轻柔，恰似穿风越云而来的敦煌飞仙，举手投足之间犹如飞燕扶摆嫩柳，举手投足似娇花临空，一顾一盼惹人惊艳。
而李宜言却灵动清雅，婀娜多姿，像是端庄美丽的宫娥，规规矩矩之间却似游龙丹青，玉袖生风。
华筵九秋暮，飞袂拂云雨。翩如兰苕翠，婉如游龙举。越艳罢前溪，吴姬停白纻。
慢态不能穷，繁姿曲向终。低回莲破浪，凌乱雪萦风。坠珥时流盻，修裾欲溯空。
唯愁捉不住，飞去逐惊鸿。
李宜言的舞蹈是《求凰》，越玉楼的舞蹈是《春归》。两只舞蹈，各有千秋。
任嫦原为艺伎女，从良嫁人以后，教习达官显贵的女儿、妻妾舞蹈唱曲，素有美名。
李宜言也总是将任嫦教给自己唱的歌曲唱给白术听，尤其是一支《折桂令》。duqi.org 南瓜小说网
“长江浩浩西来，水面云山，山上楼台。山水相辉，楼台相映，天与安排。
诗句就风烟动色，酒杯倾天地忘怀。醉眼睁开，遥望蓬莱，一半儿烟遮，一半儿云埋。”
白术听此有些感叹，任嫦作为歌女却心如琉璃，实属难得。看来自己给李宜言找了个好老师，好先生。
这日白术刚好没事，所以去书斋接李宜言下学。正好也去拜见了李宜言的书斋的女先生，女先生姓付，原为衙门里的女文书，现在赋闲在家，开办了女子书斋，教授课业。
“宜言姑娘的谈吐没有问题，落落大方，谈吐生风，最主要的是为人和善，知书达理。光是这点，面试那关绝对是没有问题的。”付先生就事论事道。李宜言在侧一直很谦卑，正给付先生整理文书。
白术点点头，谈吐方面确实是李宜言擅长的，宜言虽然不属于伶牙俐齿的姑娘，但是知识面广阔，谈笑起来如沐春风。女子之德，学习谈吐不是为了张牙舞爪、花言巧语，不给旁人说话的机会，而是为了待人之时知道如何去圆场，有教养才是最重要的。
付先生接着道：
“至于这书法，我询问过宜言姑娘，她说她最喜欢楷书。楷书是由隶书逐渐演变而来，更趋简化，横平竖直。字体方正，规矩严整。宜言姑娘有女子之德，做事方正认真，楷书也是最适合她的，所以我便教习她楷书。”说着，递上来李宜言练习时候所写的字。
白术不免有些惊诧，才八岁的孩子便能写出这样的好字。白术对身边的李宜言温柔一笑，摸了摸她的头。
看似朴实无华的文字，但是藏锋提顿，笔画分明，用笔简练讲究，虽然没有行草书法的飘然如龙的神韵，但是偏偏是这种整齐一律的文体，更能给人一种心情舒畅的感觉。
“至于这诗词赋文，李宜言似乎很有天分，这点您更不用担心。在我这里，一直把宜言当成首要门生看待，这次司礼坊的入学考试，您且放心。我给司礼坊的吴先生写封信，这入学考试，不提也罢。”
白术听到此，又是感激又有些踯躅不定，这样是挺好，怎么着入学有了保障。但是，这样的话，宜言这么长时间的努力岂不是……
这个时候，李宜言“扑通”跪地，让白术和付先生都很惊诧。
“宜言，你这是做什么，快点起来。”
“付先生，您的好意宜言心领了。但是宜言并不想让您帮我托关系，请您听完我这一席话，您便能明白我的心了。”没想到李宜言下面所说的一番话，让人不免感觉佩服。
“宜言不过寒门出身，能有幸为您弟子实属万幸，事事还要劳烦您和白姐姐帮我去做，宜言真是于心不忍。宜言虽然有些不自量力，想靠我自己的努力，帮白姐姐分忧，更是给自己努力的一个答案。您上课时候总是告诉我们说：‘我们身为女子，学习并不是为了能居官拜相，为天子门生。我们终其一生的努力，其实很简单，就是为了让别人在说起你的时候，不是说这位是位女先生、女捕快、女校书、女郎中，而是为了在说起你的时候，想起的是你同男子一样的胸襟和本领，心诚意诚的叫你一声先生。而不是因为你是个女子，而对你另加优待，而对你谦卑礼让。’所以在这里，我也想对您和白姐姐说一句，宜言也要为了这个理想而努力，而不是在入学以后，所有人都会说我就是个靠关系进来的，不足才德，我就是要让别人看看，贫民出身，商人之妹，也可以活出光彩来。”
白术听到此，竟非常的欣慰。付先生也哈哈大笑道：
“哈哈哈……！不亏是我看上的人，就是有不一样的抱负和胸襟，藏锋停顿，是非分明！这见字如晤，宜言果然有楷体之德！好好好，这是为师思虑不周，倒是让我们宜言为难了，哈哈哈……！”
李宜言听到此也有些不好意思起来，对着白术和付先生甜甜一笑。白术对付先生拱手行礼，礼数周全。
“付先生为宜言考虑周全，可见付先生对宜言的重视。刚才您说您将宜言视为首要门生看待，宜言定会不负您所望，光耀门楣，传宗师德！”
“好好好，哈哈哈……！宜言有您这样的恩姐，也是她的福气，若是入学顺利，一定要将这个好消息告诉我哦！”付先生大笑道。付先生虽为女子，但是性格开朗洒脱，有种魏晋之时谢道韫之感。
白术和李宜言一起，对着付先生拱手一拜。
“一言为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