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岫白笑笑,站起身,一拂上衣下摆,想起什么,“对了,有事的话,你让人来告诉我一下,我通讯暂时打不通。”斐这才发现他光秃秃的手腕,纳罕:“你终端呢?”“丢在别人那了,回头考完去拿。”谢岫白摆摆手,“再见小妈。”……一周转瞬而逝。“咦?老大的书怎么乱放?”alpha把抹布放到一边,稀奇地看着桌子上翻开的书。林涧没什么不良习惯,书架一直很整洁,这还是第一次看了书没放回去。“马克,你在磨蹭什么呢?还去不去喝酒了?”楼下传来一道大嗓门。“来了来了。”alpha应付了一声,把书合起来,小心地放回书架上,啪塔啪嗒下楼,“催什么,老大走了一个多周了,到处都是灰,他那些书老贵了,我怕机器人碰坏,给他扫下办公室。”“行行行,辛苦了辛苦了。”“辛苦什么,队长多好啊,每年他过生日都给我们放假,还请客吃饭,明天都不用来训练,爽!咱们今晚去哪吃?”“转角那家烧烤吧,我天天从那路过,香的我想把老板啃了……”“……”啪!最后一盏灯关闭,小楼上下陷入黑暗之中。半夜。三楼窗户悄无声息打开,谢岫白撑着窗台翻进屋。指挥中心的考核极为繁琐,他忙了一个多周,才算是把这件事情解决,终于那么抽出时间来找他“意外丢失”的终端。他走了两步,忽然察觉到不对。房间里的摆设一如既往,空气里弥漫着清洁剂,木架和书籍混合的香味。唯独缺了林涧身上的气息。四周寂静得过分林涧不在。谢岫白步伐渐慢,走到床边,满床冷寂,他的终端端端正正放在床头上。他垂眼看了一会儿,在床边坐下。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时针跨过十二。林涧的生日到了。他没有等到林涧,终端也打不通。谢岫白第一次知道,黑夜原来这么漫长。他几乎忘了时间,直到夜晚再一次来临。秒针滴滴答答旋转,谢岫白面无表情地盯着墙上的挂钟。嚓、嚓、嚓……时针转动,指向十二。又一天过去。他的生日到了。谢岫白不知道自己坐了多久,眼睛被刺痛的时候,他无意识闭了下眼,转头看向窗外。一轮圆日缓缓升起。他们的约定结束了。他低低地笑起来,“又骗我……又把我丢下了……”第29章 六年前,联邦。边境星系。微风略过林梢,小楼窗几明亮,玻璃泛着淡金色光芒。上校领着少年上楼,进门时侧过身,客客气气地问:“将军还在前线,暂时抽不开身,听到您要来,特地找了我来接您,您对住宿这些有什么要求吗?”林涧打量四周。小楼装饰简洁,从进门到办公室,没有任何植物,部分墙壁还是裸露着水泥的状态。看得出建设得相当匆忙,应该只是一个临时落脚的地方。“我都可以。”上校有些头疼。没有要求就是最大的要求。怎么偏偏是他抽到了这种任务呢?三个月前,一支星盗异军突起,自称“dusk”黄昏,一经出现就吞并了原本排名第一的星盗组织。短短几个月,已然发展到了极为恐怖的程度。“发育”需要“进食”。组织规模极速扩张到来的后遗症就是资源不足,尤其缺乏武器。人类移民太空后分为两个国家帝国和联邦。两个国家曾发布法律,明令禁止私人制造、售卖、收藏枪支,一经发现就是重罪。要想在短时间内获得大量武器,只能从官方抢。比起远在帝国另一端的帝国,显然是近在咫尺的联邦更合适成为“资源仓”。星盗组织野心勃勃且猖狂至极,以一个非法组织的实力,竟然就敢公然入侵联邦边境。更不可思议的是,他们竟然取得了一定的成果。战火越燃越烈,边境星系顷刻沦陷。联邦紧急调拨军队,由中央军团的林中将负责指挥,大军浩浩荡荡开往边境,筑起一道坚固的防线,阻止星盗继续向内入侵。林家在这节骨眼上送个刚成年的儿子到前线来,明眼人一眼就看懂了。无非是想让他跟随父亲在战场历练,在家中长辈的庇护下快速积累军功,铺平道路,将来能够顺利进入军部。众人倒没什么意见。林誉是个好将领,平日里爱兵如子,恩威并施,赏罚分明。战场上更是如有神助,所向披靡,鲜有败仗,很得士兵爱戴。也没什么公不公平的说法,又不是抢别人的功劳,人家把自己的军功让给儿子,别人能说什么呢?只是苦了他,将军让人去接人的时候,他们几个都不愿意,最后说好抽签决定。他抽签手气太臭,一把抽到了这差事。“伺候少爷”可不是个好差事。比如现在。这些少爷从小娇生惯养,金窝银窝里长大,突然来了边境,能适应就怪了。也不对。据说林家这位少爷从小不是在父母身边长大,也没怎么去过首都星。……那就更麻烦了。李干逸见过很多这样的人。不受宠,常年被丢在家乡,让佣人带大,一朝来到有钱有势的父母身边。面对繁花至极的首都星,不是畏畏缩缩,就是极度高调张扬。总之都是丑态百出。没三五个月缓不过来。对付倒是不难对付,就是不讨人喜欢。他去接人之前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就当自己接个小霸王回来,当祖宗伺候就完了。然而,真正见到人的时候,才发现自己想错了。李干逸去宇航中心的路上,遇到了一群当地地痞闹事,迫不得已绕路,耽搁了一点时间。等他赶到宇航中心的时候,林涧已经等了他半小时了。……完了,这下成喷火霸王龙了。他嘀咕着,走进门,四下张望。两个女生和他擦肩而过,小声说笑着走远。他隐约听到“漂亮男生”、“绿色眼睛”等字眼,一想将军儿子不就是绿色眼睛吗,立刻朝她们来的方向看过去。这一看,视线就定住了。四周人潮汹涌,行李箱滚动的声音和招呼声以及问问题的声音混成一片,透过人群,他看到面相很年轻的男生。那个男生安安静静坐在等候大厅的椅子上,脚边靠着一个银白色行李箱,白衬衫黑色长裤,发梢略长,低头时遮住了眼睛,坐着也能看出双腿修长,肩背笔直。独自坐在那等了半个多小时,没有半分急躁,没有愤怒,始终云淡风轻一般。年纪轻轻的,竟然有种山中古寺僧侣般淡泊宁静。和四周喧闹的人流分割开来,形成两个世界。他走上前去,不确定地问:“请问是林先生吗?”林涧好似刚刚回过神,眼睫轻微一动,徐徐抬起,浓黑一线下翠色夺目。两人视线交汇,林涧站起身,细长的手指拉过行李箱,“是我。”李干逸失神了一瞬,心想这位大少爷长得和将军没一点相似,倒是像足了他母亲,赶忙道:“不好意思不好意思,路上遇到了点事,耽搁了一下,劳烦您等这么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