纵容外表看不大出来,但陈云舒自己清楚,她的内心早已和曾经那个热烈追求自由的她不同了。至少她是不会像斐这样无所事事在花园里荡秋千的。就算不照顾孩子,她还要兼顾事业,整天家里家外忙的团团转。她过得这么劳累,而原本远不如她,她连多看一眼都觉得脏了眼睛的人,却能过得这么滋润。“林夫人,有事吗?”斐手撑着下颌,唇角翘起,“看来事情不小,不然你也不能跑来找我。”他显然对陈云舒对他的不喜心知肚明,对陈云舒的来意更是清楚的不能更清楚或者说,早在几个月前,他就预料到会有这一天了。青年挑起眉梢,眼眸如同最纯粹的蓝宝石,湛蓝澄澈,明晃晃看好戏的神色。陈云舒眼里闪过不快,虽然竭力表现出商谈的意向,但话里的居高临下却毫不掩饰。“我来和你谈谈,你们家那个大少爷,”她厌恶地皱眉,“你们要怎么才能管好他?”嘤嘤嘤qaq来晚了(扑通跪下第83章 “我说林夫人屈尊大驾来做什么呢,原来是管不住儿子,只能来韩家要人啊。”斐拖腔拖调地说,那股子幸灾乐祸的劲儿十米外都听得清清楚楚。陈云舒气的不行,“斐西斯特!”“这就是林夫人求人办事的态度?”斐支着下颌,神色慵懒,“看来还不是很急嘛。”“求你?”陈云舒提高音量,“你做梦!我是要求你们,立刻让你们家那个姓韩的滚远点,离开我儿子!”“哦,办不到。”斐舒舒服服窝着,“你一个亲妈都管不了儿子,要求我一个继母管,我看你真是急昏头了。”陈云舒后槽牙都要咬碎了,忽然想起什么,冷笑一声:“是吗?你当真这么想?”斐尾音上扬地“嗯哼”了一声。一旁的佣人早已被两人你来我往的唇枪舌战给吓得不敢说话了,匆匆摆好花茶,战战兢兢候在一旁,看看陈云舒,又看了一眼斐,不知道要不要开口请客人坐下。陈云舒坐了一天了,又穿着高跟鞋,体力不支,瞥了一眼,想坐,没好意思主动开口。斐自认天生就是个坏种,第一次见面就想把林涧卖了给自己换点时间喘口气的人,怎么可能是个好东西,也就是外表看着善良而已。陈云舒这么明显的轻蔑,他不主动报复就算心情好发善心了,还想他与人为善?眼看陈云舒脸色越来越难看,斐故意不说话,就那么看着陈云舒为难。陈云舒也不是傻的,看得出他故意刁难,心中恼火,面上还是维持着高贵从容,抚了抚裙摆,硬生生咽了这口气,装作不经意地在桌子旁坐下。“你大概是误会了,我其实是不急的。”她瞥了一眼斐,语气又恢复了从容,“我有三个儿子,就算其中一个走错了路,也还有两个,再怎么急,也急不到我头上。”“那不是巧了,”斐乐不可支,“我一个儿子都没有,无债一声轻,就更不急了。”陈云舒被他噎了一下,“你就不怕将来出什么意外?”“怕什么?”斐奇道,“他多活一天,我的好日子就一天不会断,更何况我年纪比我那便宜儿子大好几岁,就算死,十有八|九也是我死在他前面,我活着的时候过得好不就行了,管那么多做什么?就算出意外死了……”他恶意地笑,“不是还有林涧吗?他俩这关系,帮他孝顺一下继母,不过分吧?倒是林夫人你。”斐按了按眼角,笑容促狭,“说得那么关心我儿子,处处为我着想,以前怎么不见你多关心关心林涧?现在着急,不觉得晚啦?”陈云舒蓦地被戳中了痛处,怒道:“关你什么事?”“就准你多管闲事啊?”斐摊手,“你说我儿子要死我都没生气,你倒是气了,还挺双标的。”陈云舒被他气的呼吸不畅,端起茶杯喝了一口,顺了顺气,语气彻底冷下来:“我不想管你家的破事,但是你家那个必须离开我儿子,我只是来通知你,最好管好他,不然的话……”“不用威胁我,你直接快进到不然那部分好了,加油。”斐懒洋洋地说。陈云舒久久瞪着他,终于明白过来,自己找这个人就是个错误。斐压根就不想和她好好说话。她站起身,就要拂袖而去,斐忽然笑了一声,“陈云舒。”陈云舒回首,原本的偏见终于化成了彻底的厌恶,一句话不想说。刚刚不是挺厉害的吗,现在叫住她再想谈,晚了。斐冷眼看着她,“听说当初林誉想过要来我家谈我和林涧联姻的事,是你阻止了?”陈云舒从他这句话里敏锐地察觉到什么,上下扫了斐一眼,语气鄙夷:“不然呢?你这样的人,也想进我家林家的家门?”斐垂眸静了一会儿,轻轻舒了口气,往后靠在吊椅上,抬眼时唇畔浮起一丝轻笑:“是,我不配。”陈云舒今天受了一天气,终于扬眉吐气了一把,连胸腔里的郁气都去了不少,正要开口再讽刺他两句,斐淡淡开口:“你这样说,我就更不可能阻止他们在一起了。”“做不了他新娘,做他后娘也不错,”斐轻启薄唇,“你说是吗?”韩家的波涛汹涌波及不到市中心的公寓。谢岫白哼着歌把盘子堆栈整齐放进洗碗机,听见外面清脆的声响,探出个头一看,林涧和林烨已经摆上棋盘下棋了。他不可思议:“你俩就开始饭后休闲了?”林涧捻着棋子:“嗯?”谢岫白十分委屈,“难道不该是过来和我一起看着洗碗机洗碗,给我揉揉肩捶捶背,再语气温柔地跟我说一句老公做饭辛苦了?”“?”林涧满头问号地落下棋子,把林烨杀了个片甲不留,拍拍孩子脑袋示意他输了的人收拾残局,自己站起身往厨房去了。谢岫白就是口嗨过把瘾,一见他真的过来,立刻怂了,灰溜溜想关门。林涧一手抵住玻璃门,谢岫白怕夹到他的手,不敢强行关门,被林涧从从容容推开门,负着手,以一种皇帝出巡的架势,驾临了这间平平无奇的厨房。林涧扫视了一圈,满意地发现厨房已经被收拾得十分整洁,只差擦干净台面上的水。然后他一抬手,玻璃门滑动关上,阻隔了林烨好奇看过来的眼神。谢岫白战术性往后退了一步,身后就是敞开的窗户,方便随时逃命。林涧双手环胸,靠在门框上,好整以暇地看着他:“你刚刚说,让我做什么来着?刚刚没听清,你再说一遍。”谢岫白咽了口口水,决定先下手为强。“哥哥,”他眼一眨,从不知道哪个旮旯角翻出一副无辜而乖巧的外皮,一步一步蹭过去,鬼鬼祟祟伸手,想去勾林涧的腰,“其实我……”啪!林涧毫不留情拍掉他的手。谢岫白眉眼低落下去,瞅了他一眼,不高兴地背过身,嘟嘟囔囔,“饭我做,碗我洗,地我拖,床单都是我换下来洗了晾的,我就想听一句……”“老公?”“……”谢岫白的碎碎念一下卡在脖子里,差点呛得一口气没提上来,全身一寸寸石化,肩背僵得一动不能动,以为自己幻听了。林涧轻轻拍了拍他肩膀:“辛苦了,”他顿了顿,语气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老公。”不夸张的说,他手碰到谢岫白肩膀的那,谢岫白全身过电一样,从脚底到天灵盖都麻了,手都不知道怎么摆。等他好不容易找回自己的声音,急急转身,林涧已经推开门打算出去了。谢岫白仓促间伸手,砰!一声又把滑门关了回去,林涧仓促间后退一步,恰好撞在他怀里,回身望着他,眼神无辜极了。谢岫白手撑在门上,低头看着被困在怀里的人,“你刚刚说什么?”两人靠的太近,林涧稍稍抬头就能碰到谢岫白的唇角。他被困住也不着急,微微弯了弯眼睛,厨房的灯光轻纱一样流泻下来,落在他眉眼间,稀释了原本的尖锐浓艳,看上去温柔得像一汪倒映月光的绿泉,“没什么啊,不就是复述你的话吗?”“……你看我信吗?”嘴上说着不信,谢岫白其实早就没心思去想这些了,他被这点难得的柔色蛊惑,低下头,林涧自然地和他接了个吻。林涧察觉到某种微妙的变化,鉴于客厅里还有个未成年人,伸手把他隔开,见谢岫白还要亲上来,他轻声说:“别急,还早。”谢岫白被一连串天降大饼砸晕了,整个人如坠云端,头晕目眩,什么时候怀里空了都不知道。林涧拉开门,神色自若,没有半点干了坏事的心虚,还不忘提醒:“那边桌子还没擦哦。”谢岫白稀里胡涂应下来。林涧反手拉上门,姿态从容地坐回了棋盘边。林烨伸着短短的胳膊收拾好了棋盘,好奇地问:“哥哥,你刚刚是去帮那个大哥哥洗碗吗?洗碗为什么要关门啊?”“不是啊。”林涧诚实地摇头。林烨:“啊?”林涧解释:“只是一些alpha利用花言巧语逃避家务的劣根性发作,怕带坏了小孩子,所以特地关了个门。”林烨:“?”“不过也不能说是alpha的劣根性吧,我感觉这应该跟性别没什么关系,就算我是个omega,我也不会喜欢家务这种东西,”林涧沉思,“不过,如果我是个omega……”“谢岫白应该不会忍到成年才对我下手,这样的话,我岂不是就犯下了引诱未成年alpha的重罪?”林涧摩挲着棋子思考,“也不对,就算他忍着没下手,我好像也奴役他好多年了。”林涧是不喜欢做家务的。小时候在林城身边,有林叔会把所有琐事都处理的妥妥当当,完全不需要他动手。后来自己一个人住,也是全自动机器人加定期请家政公司来打扫,吃饭直接在基地食堂解决,晚上还能打包回家,热一热就能直接吃。唯一没有林叔也没有家务机器人的时候,大概就是他住在白沙星的那段时间?白沙星科技落后,伟大的新世纪发明之一网购倒是很愿意为他服务,奈何条件不允许,外面一直在断断续续地打仗,科技产物进不去,很多事情都得亲力亲为,但他在白沙星住了好几年,几乎没有亲自动手的时候。谢岫白太过殷勤,一口一个报答,让他偷懒偷得心安理得,从来没有注意到这个问题。不用洗碗真是快乐。林涧愉快地落下一子,然后一本正经地教育弟弟:“要多跟你谢哥哥学习,男人还是要会做饭洗碗才行,他说的对,不能学我。”林烨懵里懵懂地:“哦。”谢岫白从洗碗机里取出碗筷放回橱柜,靠着门又回味了一会儿,才正色站直,从橱柜光洁的门板反光上照了照,确认自己的表情管理没问题了,才拉开门,咳了声:“你们……”林烨又输了一盘棋,一颗一颗把棋子捡回棋盒,他人矮,捡棋子的时候屁股离开了小腿,半跪着期待地问:“哥哥,我今晚可以和你一起睡吗?”谢岫白:“!!!”林涧看了看谢岫白,又看了看林烨,想起林烨好像是挺喜欢和人一起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