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章 来自《罗刹海市》的指导
不识抬举。
赵南风的心里已经给钟选下了定义,乐坛的一个新人,不懂规矩,哪怕再有才又能走多远。
挥了挥手,杜恒知趣儿的退出办公室,轻轻关上了门。
赵南风舒服的靠在椅背上,闭目养神。
他今晚来楚音并不是为了钟选的事。
徐宁的新歌《想或不想》零点上线,楚音已经做好了所有准备,宣发部门预备了二十篇不同方向的通稿,各种姿势角度俱全。
办公区。
几个不得不熬夜加班的创作部员工面无表情的对着电脑屏幕。
陈扬也是其中一个,临近晚上十二点还不能下班让他心里憋着气,手指在键盘上“噼里啪啦”重重敲击,分不清是在创作还是在发泄心中的不满。
四组员工建的一个小群里,一条消息蹦了出来。
陈扬:“特么再这么干下去,我女朋友都快跟我说拜拜了,二十多天没尝过肉味了,是人吗?”
“说归说,你可千万别表现出来。”小组长宋振宇偷眼瞧了瞧周围的情况,才慢慢打出一行字。
“老大,你这不给力啊,歌都快上线了,跟我们创作部还有什么关系。”
组里的小姑娘余梦也跟着吐槽:“我也好久没见男朋友了,真受不了了。”
“要不你们俩凑一起缓缓?”
宋振宇调侃了一句,又接着打字:
“赵总就这个习惯,加班得有人陪着,没看杜经理都没走呢吗。”
“那个叫钟选的帅批倒是聪明,知道这是个坑,人家不跳。”余梦跟着发了条信息说道。
钟选来楚音辞职的时候,四组的人全程都看着,虽然不知道办公室里都谈了什么,但看着杜恒出来后那张阴沉如水的脸,他们也能猜到肯定是谈崩了。
“次奥!”
陈扬一句国粹脱口而出,引得宋振宇瞪了他一眼:“心里骂,别特么说出来啊。”
“不是,出大事了,葛老狗骂街了,那个钟选,不是,骂的...哎呀我发群里你们自己看。”
一条消息很快丢到群里。
众人点开一看,是葛宏微博最近的一条更新:
“腐朽的僵在那苟且着辉光,
用尽了力气也发不出新芽。
破败的枝蔓肆意翻腾,
向下生长,偷来一段生机,
笑当做自己的新衣。”
“这什么意思?”一个新人问了一句。
宋振宇瞥到结尾,看到葛宏居然了赵南风,心中一下就明白是怎么回事了,不由得暗赞了一声:“真特么有才,一个脏字都没有!”
“这说的不就是老赵吗?”余梦嘴快直接说了出来,“老狗就是老狗,不愧是毒舌鼻祖。”
“该,让我们天天加班,挨骂了吧。”陈扬嘴里笑个不停。
宋振宇假意冷脸道:“行了,别看热闹不嫌事大了,这事要么跟上面说一声。”
陈扬立马正襟危坐,悠悠地说道:“诶组长这事你可别跟我们说,我们这都认真加班努力工作呢,可没工夫看微博什么的。”
宋振宇叹了口气,时针指向了零点的位置,他也不想多事,索性关了微博。
乐浪音乐平台,《想或不想》一上线就冲进了前二十。
数据增长很快,照这个速度发展,过不了两天稳在前五都没什么问题。
办公室里的赵南风看看时间,也打开了电脑,准备看看新歌的反馈如何,顺便等一下监测的人上来跟他汇报第一个小时的数据结果。
他虽然上了些年纪,但是很喜欢上网,尤其是微博之类的社交工具,用的很是熟练。
怎么从私信里下载照片,怎么隐藏图片,他学的很快。
甚至如何分辨照片是否p过,他都颇有心得。
像往常一样打开微博,赵南风看到了系统发来的提醒,点开一看原来是钟选在他。
“这唱的是哪出戏,难不成杜恒在骗我?”
钟选的微博写的是“一首新歌《罗刹海市》请赵老指导”,虽然赵南风不喜欢“老”这个字,但看着内容心里稍稍满意了些:
“懂事就好,证明还有值得调教的余地。”
点开播放,首先传入耳朵的是略带荒诞的前奏,让赵南风心中微微一愣。
紧接着,曹飞白的声音从高级音响里传出:
“【罗刹国向东两万六千里,
过七冲越焦海三寸的黄泥地。
只为那有一条一丘河,
河水流过苟苟营...】”
只听了四句,赵南风不由得跟着节奏拍打着扶手,他已经听出来调子是借用的靠山调。
早年间,一些老牌词曲人有很多都热衷于研究华夏民调,把最质朴的民间旋律运用到当时的音乐中。
赵南风就知道在东北二人转里,包括文嗨嗨、武嗨嗨、西口韵在内的十大主调曲牌之中,靠山调算是比较抓耳的一种。
初听时迎面扑来浓郁的乡土气息,多走几遍歌人就会跟着律动起来。
“这个钟选,还真邪性,什么都敢玩。”
赵南风心里叹了一句,靠着椅背的身体轻轻跟着音乐晃动。
“【苟苟营当家的叉杆儿唤作马户,
十里花场有浑名。
她两耳傍肩三孔鼻,
未曾开言先转腚。
每一日蹲窝里把蛋来卧,
老粉嘴多半辈儿以为自己是只鸡...】”
随着编曲在这一乐句变得突然的复杂绚烂,赵南风忽地坐直身子,擦得锃亮的皮鞋前脚掌紧紧蹬着桌下的地毯。
“这个词...马户,浑名,老粉嘴,这特么是什么意思?”
心中升起了些许惊怒,赵南风不敢也不愿相信这首歌的歌词会像他想的那样......
音乐还在继续,赵南风并没有关闭播放。
他还想再多听两句,他还想再确定一下。
“【那马户不知道他是一头驴,
那又鸟不知道他是一只鸡。
勾栏从来扮高雅,
自古公公好威名......】”
随着“哎诶哎诶呀”一句尾音唱完,像是嘲讽又像是叹息。
赵南风彻底变了脸色,紧皱起眉头凸瞪着眼睛,一把将青花茶盏砸在地上。
瓷盏碎裂的声响惹的办公室外正在加班的员工都瞬间回头看着玻璃幕墙。
音乐进入间奏不久之后,故事又再度响起。
赵南风怔愣着,听着耳边讽刺的歌词,过了很久才咬着后槽牙狠狠念着:
“钟选,钟选,你怎么敢~!”
正当赵南风怒不可遏的时候,办公室的门被重重敲开,慌里慌张进来的杜恒红着一张脸结巴着说道:
“赵总,不好了,葛宏说...那个疯狗...”
赵南风看杜恒大惊小怪的样子,想起他没把钟选的事办好,心里更加气恼了几分,痛声打断他骂道:
“你特么话都不会说了?又怎么了!”
“那个疯狗在微博上骂你是腐朽的枯木长不出新芽!”
杜恒话终于一口气顺出来,却听得赵南风血冲上头一声国粹未出口便仰头栽倒。
“不好啦,赵总晕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