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5章 老子还治不了你?

章台宫御书房。

整个国家机器中枢正有序高效的运转着,各项大策如火如荼的推进中。

“冯相是说,嬴玉要开设一千家连锁秦风酒肆,开到九州大地每一个县?甚至开到通商的各国?”

“秦风酒肆有三大职能,不仅享受美食和美酒,还是各种菜肴的孵化推广前沿,更是我大秦融入民间的千里眼顺风耳?”

“秦风酒肆将是传播我大秦时尚、潮流、音乐、文化的阵地?”

李斯双眼如同铜铃,一遍遍向一脸倨傲的冯相、内史腾重复确认着。

“百闻不如一见,一见不如亲自体验。”

内史腾确认道,“相信日前,在甘泉宫我等第一次品尝饕餮盛宴的震撼。无论是美酒,还是美味,完全是横空出世,吃一次一生难忘。这也是酒肆能大成的根基。

在此基础上,将衍生各种深加工农产品的销售,比如香辣酱、晒干的菌孤、甚至还有各种药酒……

九公子在赶赴韩地前,要将第一家酒肆亮相,诸位将有最直观的体验。”

“冯相,此酒肆大有作为。

小政在朝不在民,大政在民不在朝。大道之行,根在民心!

自古以来,酒肆便是信息中枢,将是大秦舆论的桥头堡。”

始皇握茶盏的手不由自主的攥紧,目光中熠熠发光,“再加上千店的规模,已然可以普及‘食’文化,应纳入国策。

而身为食博士的冯浅浅操盘千家酒肆,也有了大展身手的舞台,可谓名至所归!”

“臣,代冯浅浅谢过陛下。

对了,关于秦风酒肆的收益分配,除了缴税,我冯家占三成,此为九公子的娶冯浅浅的聘礼……”

始皇赫然一震:“???”

李斯目瞪口呆:“???”

“???”

周青臣看向始皇不善的神情,眼珠一转,斜睨一眼冯去疾,“雷霆雨露,皆为君恩。既然秦风连锁已纳入国之重器,岂能由九公子私下做主当成聘礼赠送?”

“陛下,冯家占三成,这是九公子对我家冯浅浅定情的聘礼,况且我冯家也投入三成;同时内史腾投入一成,收益分润一成……”

冯去疾老而弥辣,一脸奸笑道,“这不,陛下还有六成嘛,还不是由陛下看着给嬴玉分配嘛。”

这老货,昨天才说好,嬴玉三成,少府三成,这瞬间就把嬴玉出卖了。

少府,属于皇家的小金库,如何使用完全由皇帝自个说了算。国库属于国家的钱,并非说整个国家的钱都是都有帝王支配。

“呵呵……”

始皇摩挲着茶盏,诡谲的深眸精光闪烁,“所谓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岂能由小儿擅自做主?

而且还将这国之重器私囊相授?”

冯去疾、内史腾:“???”

袖笼里的手,不由的暗自攥紧,心中皆感莫名其妙。

尼玛,本来开酒肆的事,属于商业行为,是不需要汇报的。二人商量后觉得规模过大,又牵涉道二女亲家,还是汇报下妥帖一些。

这莫名其妙的。

李斯内心长长的舒了口气。

其实,并非始皇不舍得,就是对嬴玉“无君无父”的做法相当不满,最起码也该给老子先知会一声吧?

况且千家连锁酒肆,其规模闻所未闻。

这要是传播大秦正统,皇权神授倒也罢了,要是成为攻讦非议朝政之地,那还了得?

总不能让你们想咋样,就那么舒服的得逞吧?!

最重要的是,始皇对这个九子,居然有一种深深的无力感,那是一种脱离掌控的感觉。

这些日子,二十几个皇子都将启程下沉各个郡县历练,每个皇子都通过各种渠道面圣。

一个个诚惶诚恐,虚情假意,说是即将分别舍不得父皇,其实都是要人、要钱、要资源的,包含长公子扶苏亦是如此。

唯有这老九,鸟都不鸟他。

给始皇一个怪诞的想法,如果给他一根扁担,他都能变出花来。

所谓雷霆雨露皆为君恩。

然,这个老九好像啥都不要,就算封君,他敏锐的发现,老九根本无所谓,那种心态上高在云端的澹薄,让始皇非常不爽。

甚至,哪怕夺嫡,看似认真,实际上哪怕对皇权,也并不在乎,此子到底想要甚?

所谓偏爱美女,美食,凭他白日御射骚气冲天的表演,哪怕剥去了皇子了身份,美女,岂不是召之即来挥之即去?至于美食,源头都他发明的!

总之,以前用于笼络大臣的各种手段,对这个老九完全无用。

相反,几乎每一天,都在创造一个个奇迹,实实在在的推动和改善着大秦,包含白日里展示的绝世悍刀,以及超越认知的马术。

别的皇子、大臣,削尖了脑袋想往中枢挤,以便面圣,而这个老九,只要不召见他,他是从来不主动汇报工作和思想的。

想找个理由收拾他,还真没有冠冕堂皇的理由。

既然给不了你,还不能为难你?这不,好不容易抓到一点小辫子。

……

一条颀长挺拔的人影迤迤然走进大殿,清越道:“儿臣嬴玉见过父皇!”

这个时代的皇家礼仪远没有后世那么多繁荣缛节,况且本来就是始皇召见。

“呵呵……”

始皇从胸腔挤出来的干笑有些森然,“听闻,你将开一千家秦风酒肆,而且擅自做主分出去四成,仅仅给老子留六成?”

“???”

嬴玉一头雾水,随即一脸轻松道,“父皇,儿臣做点小生意……”

“啪!”

始皇一拍桌子,叱呵道,“放肆!”

吓得周围几人一个巨灵。

“都说人心如鬼,君心叵测,这便是心有山川之险,胸有城府之严吧。只是,不知这老货发什么疯?”嬴玉一愣一愣的。

“听闻,你与冯浅浅暗通曲款,私定终身?并用国之重器当聘礼?”始皇冷声道。

“???”

嬴玉一脸茫然,随即道,“不是父皇答应,儿臣的婚事自己做主吗?国之重器是甚?”

“放屁!”

始皇一声爆呵,“自古以来,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况且你还是皇子,你的婚事等同于国事,然否?”

老子给你客气客气,你还当真了?我赏不了你,还难不住你?

“然!”嬴玉讷讷道,依然一脸疑惑道,“只是,父皇乃千古一帝,我大秦素来崇尚求变图存,做事怎能循规蹈矩?

再说,这点小事……”

始皇瞪着眼睛:“???”

“九公子啊?!婚姻乃人生头等大事,岂能擅自做主,都是父母之命啊?!”

马屁精周青臣察言观色的眼神可是一流,一道电光闪过后,顿时有所明悟。

“陛下开明,虽说你的婚姻自己做主,但你也要给陛下请示商量不是?

你现在的做法,等于生米煮成熟饭,等于先斩后奏啊?!”

“(⊙o⊙)?”

嬴玉瞬间明白,对于一个敏感多疑、掌控一切的帝王,自己的行为脱离了他的掌控,让他极其不爽,“父皇,是儿臣唐突了。

原本,儿臣看上哪个女子,可直接求父皇赐婚的,但难免女子是被迫的。

儿臣以为婚姻大事,乃两情相悦。

是以,要凭儿臣的人格魅力来征服女子的身心,之后在水到渠成求父皇赐婚。

今日,儿臣专程进宫,就是请父皇给儿臣赐婚,并商量聘礼的。”

始皇的面色稍缓,板着脸道:“只要你在皇城,每日要向我请安。出了皇城公干,每日将你的所思所想,写成简报提交于我!”

“(⊙o⊙)?”

有这个时间,调情撩妹不好吗?都说远香近臭,太近,容易相厌啊!

嬴玉苦着脸道:“尊父皇命。”

“嗯。”见嬴玉不太愉快,始皇莫名的开心起来,“说说吧,千店酒肆连锁,老子占六成,你可以异议?”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连儿臣的命都是父皇的……”

嬴玉终于搞明白了,他是对始皇不太“尊重”,惹的始皇堵得慌。表现的太过唯唯诺诺,让始皇生厌,过于刚强让始皇忌惮。

这个尺度不太好把握,如同下棋,太烂不行,要让始皇赢得不容易,却又不能表现出让的痕迹。

“只是,如果按父皇的设计,恐怕千店计划,没有食客敢进这皇家酒肆啊?!”

“何解?”始皇寡澹道。

“商业的事情,要按商业逻辑办。父皇试想,皇家的酒肆一旦传出,哪个食客吃了熊心豹子胆,还敢入店?”

“呵呵。也是这个理,你说这剩下的六成怎么分?”始皇干笑道。

“什么叫分啊?!那是父皇的赏赐,赏赐多少,还不是父皇说了算!”

嬴玉直接把皮球又踢了回去,而且极其奇妙的将分说成了赏赐,满足始皇的虚荣心。

“你倒是狡猾,剩余六成,就赏赐你三成。”

始皇心情愉快了起来,也极为利落,“由你牵头但不能深陷其中,朕只需要每日食客满堂即可!”

“陛下英明!”

马屁精周青臣即刻上前道,“臣虽愚钝,也清楚陛下并不缺这几个大子。

既然秦风酒肆已兼具了我大秦舆论桥头堡之能,已然成为国之重器,必须由皇家掌控。”

“九公子,既然如此,就按陛下的旨意办……”

冯去疾老谋深算,挤了挤眼睛,“还有一事呢?”

电石火光之间,一道电光在李斯心头划过,这是要让陛下赐婚啊?!再矜持一下,黄花菜都凉了。

“陛下,九公子与我家诗诗情投意合,你农我农……”

李斯上前隆声道,“既然开一千家酒肆,为何不能如法炮制,开设一千家布坊呢?

如此的话,便一定程度上解决了天下百姓‘吃穿‘二字。”

“妙啊!”话音刚落,周青臣便补充道,“秦谚说的好,人生在世吃穿二字,事情不同,道理却是相通的。九公子是否还有连锁布坊计划?”

话音一落,众人的眼光便聚焦在嬴玉身上。

“父皇,儿臣今日进谏,正有此意!”

嬴玉朗声道,“由食博士冯浅浅操盘千家连锁酒肆,由衣博士李诗诗操盘千家诗玉绣房,绣房按前店后厂的模式落地。”

“九公子,何为前店后厂?”李斯顿时心头大定,激动间脸色飞过一道潮红,抑制住急喘的呼吸。

“诗玉绣房,按三个区域流水线作业。

后端的纺织局,每郡设一到三家,专门制作成品的布匹及丝绸。

中端为染布局,为丝帛布匹上色。

终端,便是前店,就是面对黔首的诗玉绣房,专门卖布、定制和卖成衣。

嬴玉又恢复了意气风发,挥斥方遒的神态,“这便是前中后一条龙作业。”

“至于分配模式。拿出三成收益,作为娶李诗诗的聘礼。但,李相需要投入三成。只是绣房的投入甚至高于秦风酒肆,比如花楼织布机的造价可不便宜。”

“可!”李斯迫不及待,这可是千年的生意的啊,和美田是一样的。

“呵呵,你倒是大方!”始皇冷哼道。

“剩余的七成,全是父王的……”嬴玉嬉皮笑脸道,“至于赏多少给我,父皇看着办,毕竟我也有一大家子要吃饭。”

“你倒是好算计,布坊不同于酒肆,你可知大秦的布匹甚至可以代替货币。

李相,顶多投入两成,分配两成,这还是君恩、赏赐加聘礼。”

“老臣谢过陛下……”李斯岂能不知布匹之利,更重要的是彻底和皇室捆在了一起,只要不赔钱就是赚,即刻顺杆爬上。

“至于嬴玉,赏你……一成吧……别龇牙,怎么像护食的小狼一样?

一成不少了,够你们一家穿的。

老子也不容易啊,朝廷的重赏有功之臣,都是绫罗绸缎!”

始皇皮笑肉不笑道,“关于你要娶冯浅浅,李诗诗,给为父商量吗?你这是先斩后奏啊?!”

如果娶民间的姑娘,哪怕一百个,始皇都不会在意,这可是左右相的女儿,会不会认为是结党呢?

尽管甚至有公主嫁与李相之子李由,但,那是始皇的恩典啊!

其实,在潜意识中,嬴玉还真有拉拢左右相的想法,否则自己在朝堂,树大根不深啊?!

“儿臣与浅浅、诗诗情投意合,就是单纯的相互爱慕,还请父皇赐婚!”嬴玉施礼道。

这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不同意,老子带着姬歌美女隐居山林又有何不可?还真不行啊?必须获得太子位才能续命……

“这点,老臣可以作证。”

李相捋着胡须,蹙眉道,“昨夜,孙女诗诗听闻九公子被浅浅拐跑了,一夜之间,愣是人比黄花瘦,伤心欲绝。

老夫看着诗诗肝肠寸断的模样实在不忍,说今日舔着老脸向陛下讨一道赐婚,诗诗却哭泣道,她不要赐婚,她不需要九公子是被迫娶她。

这说明,九公子和诗诗相爱,无论是诗玉织布机,还是诗玉绣房,都是单纯的爱,并不牵涉其他。

陛下,我等已位极人臣,见过太多政治婚姻或者利益婚姻,很多人携手了一辈子,都不知‘爱’为何物,既然他们是真心相爱,成全他们又如何?”

“成全,也不是不可以,就看老九的表现是否让朕满意了?”始皇嘴角隐含着戏虐的笑意,老神在在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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