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宁城。
西城门外。
一名中年披甲男子正骑在高大的战马之上,此刻正望着眼前的西城门。
他之身旁,数百名披甲马战兵将其死死护在中间。
而在他身后,二十营战兵近两万大军,一万民夫正源源不断往城外大营而去。
城外大营乃临时所建,以原木搭建而成。
搭建时,建有两门,即前门与后门。
大营依山而建,其旁还有溪水环绕,位置可谓得天独厚。
“王爷!吾等虽是客军,然皇上早已下达了明确旨意,以您为征东主帅,领征东将军衔,那线国安与于时跃竟敢如此对待您!”中年男子身旁,一头戴铁盔,身着铁甲的男子道。
中年男子不是别人,正是伪清平西王吴三桂。
而他身旁亲信大将,则是此前永历亲封的安定伯,后被封为淮国公的马宝。
去年一战,因白文选等人战败,马宝遇数万大军围堵,为报麾下及家属性命,不得不率麾下数千大军及亲属投降吴三桂,吴三桂见其勇勐,便将其收为了义子。
可以说,马宝此次已然算是“三姓家奴”了。
原来,他本为陕西平凉人氏,因排行老三,因而也被人称其为马三宝。
后李自成率军起义,他投入其麾下,一路做到了老营副营总位置,后李自成战死,他又投入大明麾下,如今又不得不投降于“清庭”。
而在不久的将来,他这位“朝廷”右都督忠勇总兵官,又将随吴三桂造反。
当然,那都是后话了,此刻暂且不表。
作为一名刚投降不久的降将,马宝此刻非但没有被吴三桂边缘化,反而深得吴三桂所信任。
相比吴三桂麾下其他总兵官如马宁、王辅臣等人,其信任度一点也不差,甚至还在这些人之上,堪称吴三桂麾下“第一勐将”。
而就在前不久,吴三桂还遣派他与赵良栋等人平定了土司龙吉兆等人的“叛乱”。
马宝更是亲自斩杀了这位反清复明的土司。
可见吴三桂对马宝的信任。
“行了!下令全军不得进城,明日待天亮之后,民夫与押送粮草的先锋左中右三营先行一步,三日之后,全军务必悉数到达钦州!”对于马宝为其叫屈的做法,吴三桂脸上倒是显得十分平静。
“三日到达钦州?王爷,这会不会太快了!将士们恐怕吃不消呀……何况还有火炮辎重与象队,行军速度就更慢了!”马宝一脸为难,不禁道。
然吴三桂却是直接一个冷眼,当即回瞪他道:“那又如何!那爱星阿被朝廷拜为定西将军,刚抵昆明城便接管两万满蒙大军,又暗地里串联本王麾下数位总兵及各方土司,这摆明了就是想削本王的兵权!”
“哼!为了伪帝永历攻缅,没有本王支持,他爱星阿岂能如愿以偿!”
吴三桂再次冷哼一声,似乎又想到了什么,当即又道:“去!你且率亲兵营即刻入城,请那位广西总督与都统线国安前来议事!”
“那广西提督马雄呢?”
“请他做啥!线国安乃本王故人,于时跃乃广西总督,那马雄不过一提督,又有何资格面见本王!”
吴三桂冷笑一声,当即勒住缰绳,调转马头,往城外大营而去。
…………
此时,南宁城内,一府邸后堂之中。
线国安与于时跃左右分坐着。
提督马雄坐于左侧其下。
“总督大人,吾等不去亲迎征东将军也就罢了,怎还让其随大军驻扎城外呀?”都统线国安皱了皱眉头,拱手对于时跃道。
“线都统,本督知道,那平西王乃尔故人,然本督可是代表朝廷,他这位平西王在云滇之地耍耍威风也就罢了,然此地乃是广西,他这位征东将军可管不着本督。”
于时跃不咸不澹回了一句,又撇了一眼线国安,端起桌上茶杯,喝了一口,继续说道:“何况,朝廷也并未明确下旨让本督听命于他!怎么?莫非线都统很想听他命令不成?”
“总督大人,都统大人并不是这个意思,他只是想说,吾等虽无需听命这位征东将军,然平西王毕竟乃朝廷任命的主帅,何况还兵多将广,你说这万一闹至兵变,一发不可收拾,岂不是……”
“够了!马提督!尔乃广西提督,怎能处处为那位平西王说话……”
“报……启禀三位大人,府外来了一队兵马,领头大将手持平西王征东将军拜帖,说是奉命请总督大人与都统大人至城外大营议事!”
听得下人汇报,三人尽皆一愣。
然很快,总督于时跃就不慌不忙言道:“这是要摆鸿门宴呀!哼,本督可不是刘邦!”
“去!立刻回复那人,就说本督准备准备,即刻就去!”
“总督大人……不可呀!”一听于时跃应下前赴大营,坐在一旁的都统线国安顿时慌了,他即刻站起来阻止道。
然于时跃似乎心意已决,当即冷哼一声:“哼!线都统,为其说话的是你,阻拦本督的也是你,你究竟想干嘛!”
“总督大人,线都统恐怕是担心那位征东将军另有目的,那位邀总督大人与都统大人前去,却唯独漏了下官,只怕……!”一旁,提督马雄又道。
还不等提督马雄把话说完,于时跃撇了二人一眼,并未再说什么,当即甩袖而去。
待于时跃离开后,提督马雄眉头紧锁,对都统线国安道:“都统大人,这于时跃果然不上当,怎么办?”
“不急!刚刚本都统试探这匹夫,发现这匹夫果然对朝廷遣派的这位平西王不满,如此吾等倒是可借此……扳倒咱们的这位总督大人!”
都统线国安摆了摆手,似乎早有定计。
…………
果然,不久之后的大营议事,双方闹得不欢而散。
伪清广西总督于时跃根本不给平西王吴三桂好脸色,直接拂袖离开了大营。
而吴三桂也是怒不可及,当即下令,将城内原本囤积给大军使用的粮草与辎重提前悉数扣下,而后于翌日清晨时分,拔寨而去。
大军一路东行,沿途各县,吴三桂皆都是以“武力”强行令主官征集粮草金银,广西各府州县主官,为此苦不堪言。
与此同时,伪清福建总督李率泰也在上奏“朝廷”后,开始发兵攻南澳。
一时之间,泉州港口码头,千帆林立,兵卒火炮不断被装上舰船,福建外海局势骤然间紧张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