琼山城,子城小西门外,火炮齐鸣。
一轮又一轮炮弹不断轰击着子城城墙。
一个时辰后。
中途火炮声虽短暂停滞,然因子城城墙原为土筑,最终还是坚持不住,轰然倒塌了一大段。
“城塌了!”
“城塌了!”
…………
随着子城城墙被火炮轰塌,原本就惊恐万分的绿营守兵顿时一哄而散,纷纷向西门方向逃去。
而与此同时,郑澧率崖州营精锐,大张旗鼓的朝琼山城南门外月城开来。
西门城楼上,看到这一幕的伪清知府朱之光等人瞬间脸色大变。
“知府大人……子城城墙倒塌,明贼又向南门增兵,还请知府大人速速派出援军,否则,府城危矣!”
“是呀!知府大人!还请速速发兵!下官以为,可趁敌不备,出城袭营!”
“袭营?袭什么营!昨夜一战教训还不够吗!”
“下官以为,应尽快将城内兵力全部集中于南门及西门方向,明贼火炮本就难以移动,而南门之外又是一片滩涂之地,火炮即使运过去,也很难找到架炮之地,至于西门,子城城墙虽已被攻破,然西门城墙上亦有数门火炮,到时可趁机偷袭,将明贼火炮击毁……”
说此番话者乃一低阶武官——镇标右营一把总。
这把总之言,条理清晰,一听就让人心服口服。
伪清知府朱之光对此也是微微点头,暗叹朝廷忠臣还是有的。
至少这位把总是心向朝廷的,不像在场其他庸官,只知如何保住性命,丝毫不顾朝廷“恩德”。
“快!速速照周把总之言去办!”
“留下部分官吏在此,其余人随本官前往南门督战!”
“是!知府大人!”
…………
城外,秦明站于高台之上,四周皆有铁甲战兵以盾牌护佑。
此刻,他手持千里镜,正打量着子城内动静。
见子城守敌已悉数逃回西门方向,他即刻放下手中千里镜,而后道:“去!速令崖州营守备郑澧即刻率军折回!”
“是!总兵大人!”传令兵接过令旗,即刻骑马飞奔而去。
待传令兵离去后,他又对身旁一身锁子甲,头戴铁盔的儋州营守备杨四道:“杨守备!”
“末将在!”
“攻城器械可已悉数打造完毕?”
“启禀总兵大人,已然打造完毕!”
“嗯……一炷香后,待崖州营折回,尔便即刻率儋州武威营,占领子城,并肃清残敌!”
随着秦明一声令下,杨四也即刻骑马飞奔离去。
片刻之后,当郑澧率军重回大营之际,儋州武威营数百战兵迅速冲到了子城脚下,而后以攻城梯为桥,跨过护城河沟,从子城倒塌城墙缺口处杀入子城当中,很快便占领了子城。
这中间,驻守西门的绿营兵并未阻拦,也未发兵,似乎被火炮吓怕了。
也就在此刻,西门方向,城门口,突然发生了惨烈激战。
一方在一名绿营把总的率领下,杀向了守门绿营兵,而城楼之上,双方也开始突兀厮杀起来。
一时间,西门绿营守军大乱。
这不禁让刚占领子城的儋州武威营守备杨四有些发懵。
然他很快便回过神来,一边下令全营战兵即刻进攻西门,趁机夺城,一面又遣派传令兵,速速通知子城外的秦明。
此时此刻,子城外,大营之中。
高台之上,秦明正与刚折回的崖州营守备郑澧及辅营守备王忠等人,商议接下来攻城计划。
“郑守备,尔此前虚晃一枪,应以成功吸引部分城内绿营守兵前往南门,如此一来,驻守西门的绿营鞑子人数应不会太多,到时候,尔便率崖州营从左翼发起进攻,而武威营则从右翼发起进攻,辅营务必全力配合,炮队,尽快将炮移至此处,此处乃子城最高点,可布置炮台,到时便可以炮轰击西门守敌……”
“报……报!”
“启禀总兵大人,杨守备已率军成功占领子城各处,然因西门守敌突然疑似内讧,杨守备遂而下令立刻进攻西门!”
“什么!他已下令进攻西门!可本将不是曾言,让他务必待崖州营抵达之后,才可合力攻西门吗?他怎敢擅自做主,改变本将之令……”
“等会,你刚刚言……西门守敌疑似内讧?”
秦明大怒后顿时反应了过来。
而就在他暗自沉思之际,一旁,崖州营郑澧似乎想起了什么,即刻插话道:“总兵大人,或许这西门守敌也和此前澄迈县守敌那般,想要投降吾军!”
“总兵大人,郑守备所言不无道理,府城内,鞑子官吏有外放官与本地官之分,双方本就矛盾重重,甚至还有不少心怀朝廷的义士,这些义士因各种原因,不得不暂时屈服,或许……”
这一刻,王忠之言令秦明不由得眼前一亮。
是呀!
琼州府虽被鞑子占据近二十年,可因鞑子不得琼州百姓人心,因而,起义不断,就连不少本地官吏,也是如此,早就对鞑子派来的主官不满了。
一些底层武官,更是暗中筹划,打算起义,以求反清复明。
“嗯……两位所言不无可能,然为谨慎起见,不如这样,郑守备,尔即刻率崖州营进入子城,但不得加入攻城之列,而是就地防御,随时准备接应杨守备!”
“王守备!尔且率辅营留守大营,以防城内之敌从其他城门出城偷袭,至于炮队,便暂且留守原地吧!”
都说计划赶不上变化,如今形势巨变,计划自然也需要跟着变。
…………
琼山城,南门方向。
伪清知府朱之光刚率部分官吏来此督战,突然间,一道马蹄声疾驰而来。
“报……启禀知府大人,大事不好!大事不好!西门守军反了!”
“什么!西门守军反了!是谁?是谁竟如此不知死活!枉顾朝廷恩德!”朱之光大怒,问道。
那传讯绿营兵闻言,哆哆嗦嗦回道:“是……是那绿营把总周黎!”
“周黎?就是刚刚向本府谏言的那把总?他怎能……他怎能……”
“气煞本官也!”朱之光捂着胸口,气得差点从马背上栽下去。
而这时,一旁琼州同知赶紧劝道:“知府大人,当下可不是气急之际,当得速速回援西门才行!否则一旦让明贼攻入城内……”
然还不等这位同知话落,南门方向突然响起了一阵喊杀之声。
“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