震天的号角声,恍惚连幽暗的夜色,也要一举驱散一般!
道道血光再次弥漫在临武关下,给大地蒙上了一层淡淡的忧伤,就连风声也是在呜呜哭泣!
这一次联军改变了战法,不再平铺兵力,而是集中起来,专攻正面一段百余丈长的城墙。他们每一家都出动了两万步兵,以车轮战的方式,朝着城墙发动了最猛烈的进攻!
这种打法,虽然也让炎军的防御正面收窄了许多,厚度增加了不少,但战斗持续的时间却更长,对守城的炎军将士的考验,也更加严酷起来。
秦冲及时改变了部署,让一个重步兵团配合两个轻步兵团组成一个梯队,全军十一个步兵团便形成了两个梯队,由两个步兵指挥使司带领,也采取轮换防御的方式。而剩下的五个步兵团,则在后方整顿,随时准备顶替;同时把帅府所属的行政人员、辎重队、训练团的人员,全都组织起来,补充到步兵团去——除了骑兵还没有出动,整个炎军上下都动了起来。
即便如此,炎军仍然打得十分艰苦,天空中仙人拼杀,地面上大军攻防,大炮在不停轰鸣,箭矢在遮天蔽日,不时有血洒长空,而城头上的血泊,则是直接就没有干涸过!quwo.org 橙子小说网
谁也不知道这场仗打了多久,只知道当联军终于退回去的时候,东方已然将要破晓;而城头上的步兵与城后的炮兵,哪怕是还活着的,也累得爬不起来了。
就连云姑的骑兵,也被抽调了一个团参加城头的防御,这才堪堪挡住了联军的猛攻!
而剩下的七个团队,则再一次冲出去,追杀刚刚开始后撤的联军。
可是这一次联军却学精了,两万骑兵从战场两侧呼啸着冲了出来,若不是云姑见机极快,指挥骑兵在战场上划过了一个非常精妙的圆弧,恐怕她已经被联军骑兵重重包围起来了。
回到城墙背后,槐树林里,云姑还心有余悸,一张圆圆的苹果脸也是煞白一片。
她让骑兵们各自休息,自己去找秦冲,却听他正在沉声问道:“我们,还剩多少人?”
云姑心头一凛:他问的不是“损失了多少人”,而是“还剩下多少人”!
却听楚芊低声道:“步兵基本上全残了,全部加起来,大概还有五千人的样子,其中还包括了至少两千名断肢残疾了的重伤者;骑兵稍好一点,也只剩下不到八千;加上炮兵和辎重兵,全军上下,最多一万五不到。元帅,我们是不是已经没办法打下一仗了?”
昨天才是四万大军,今天就只剩下一半不到了,这得是多恐怖的一仗啊!
却听秦冲沉声道:“这不是我们能够决定的,打与不打,完全是联军说了算!”
云姑只觉得心底沉甸甸的,紧抿着嘴,好半天说不出话来。
却见一个士兵急匆匆跑过来,大声叫道:“元帅、长史,楚鸣空将军想请你们去!”
秦冲和楚芊都是一惊,也顾不得问什么,急匆匆便跑了过去。那士兵正要回身,却被云姑一把抓住,问道:“楚将军从来不会轻易请元帅和长史的,难道是出了什么事了?”
那士兵跑得满头大汗,却不敢不回答:“楚将军,快要死了!”
“什么?”
楚鸣空就躺在槐树林里,一株大槐树下,脸如金纸,浑身血迹,已是入气少、出气多了。
楚薏跪在他身旁,低着头,眼泪一串一串地淌下来,在脚边积了小小的一洼。
“怎么回事?”秦冲和楚芊急匆匆跑过来,一见这模样,楚芊立时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一个士兵答道:“战斗最紧张的时候,辎重队全都上了城头,一千一百余人上去,只剩下六百多人回来。楚将军一直带领着我们,从来没有离开过城头。他说,既然元帅说了,这一仗要打,那就不得不打,而且必须要打胜!他叫我们一定要坚持,还要保护好自己,要努力活下来。他自己却没有做到,他帮十几个兄弟挡过箭、挡过刀、挡过灵晶炮,自己却受了不下二三十处伤……我们好不容易把他抬回来的时候,他就已经这样了……”
“爹爹……”楚芊一下子伏在楚鸣空身上,却一下子没有哭出声来。
秦冲蹲下来,伸出五指搭在楚鸣空手腕上,细细一探,不由脸色一变:楚鸣空体内几乎充满了死气,经脉和真气一片紊乱,甚至丹田似乎都已有了道道裂痕!
加上他寿命本来就已所剩无几,几乎进入了天人五衰,竟像是回天无力的模样!
看到秦冲在诊治,楚薏也抬起头来,轻轻拍着姐姐的背,问道:“姐……姐夫,怎么样?”
秦冲紧紧地咬着牙关,似乎下了一个极其困难的决心:“不会死的!”
楚芊猛地抬起头,满脸不可思议:“你胡说什么?只是为了安慰我们吗?”
她也是二劫虚仙,论天道感悟还要略高于秦冲,他能看出的问题,她自然也能看得出来。爹爹明显已经是回天乏术了,这个时候,他还在说这种风凉话,他还是人吗?
秦冲其实也不知道他哪来的信心,但一看到楚芊那悲痛欲绝的模样,他就感到一阵阵心悸。他几乎是本能地觉得,楚鸣空不应该就这样死了,楚芊不应该承受丧父之痛!
他吞了吞口水,斩钉截铁地道:“我说,爹爹不会死,有救!”
两姐妹都紧瞪着他,楚芊也忘记了流泪。
她们都知道,秦冲绝不是一个喜欢说空话的人,他说能救,那就一定能救!
楚芊问道:“需要怎么救?”
“爹爹还有大概一个月的寿命,他本来还剩几十年的,经此一伤,寿元又大为减少了!”秦冲紧皱着眉,轻声道,“你们先帮他处理伤口吧,我要好好思考一下。虽然能救,但代价必然是很大的。不过你们放心,付出再大的代价,我也要把爹爹救回来!”
他喃喃地重复了一句:“不惜一切代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