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松园相会

“向晚妹妹?”

翠儿正扶着向晚正在花园里散步,忽然身后传来一阵呼声。

她回头望去,只见来人,身着一条玫红色的锦缎蝴蝶披风,脚踩牡丹绣鞋。秋眉轻扫,明眸皓齿。一张精致的小脸,在那件披风的衬托下尽显妖娆妩媚。

向晚看得出了神。来这里已有一月,褚煜对她有颇多限制。于是乎这行松园就成了她唯一的活动场所。

在经历了早上的事后,她本想来着园中疏散下心里的凄楚,却在这里遇见了芳菲。

“向晚拜见芳菲姐姐。”她向来人俯身行了一礼。

“姐姐?”芳菲轻笑,声音里充满了无尽嘲讽。“这声姐姐我可不敢当。如今你可是境主宠妾,我哪敢让你给我行礼啊。”

宠妾?向晚苦笑,这其中的真相怕是只有她自己才知道吧。“今日风雪大,芳菲姐姐为何会到这行松园里来?”

“同蝶儿一起去取些薄纸罢了,顺便出来走走。”芳菲朝着蝶儿手中望了一眼,眼中无限落寞。

“您要这些薄纸做什么?”

“思乡情怯,回去做成荷灯。以寄思乡之情罢了。”她的目光穿过园子,落在雪松下那只正在雪地里觅食的麻雀身上。

向晚顺着她的目光望去,只见那只麻雀在雪地里跳了几下,一下子便消失在灰蒙蒙的天空之中。“既是思乡为何不回家里去看看?”

“你以为我同你一样么?”芳菲收回了目光,此时的她比起刚才仿佛换了一个人。她继续说道:

“有的人从小就受尽父母宠爱,而有的人一生下来就注定被父母抛弃。同人不同命!我的苦你可曾理解过?现如今你叫我回家,那么请问一个被父母抛弃的人,又如何回家?”

话语间那双明亮的眸子里已经染上了雾气,看得向晚心里酸涩。

“那你家中就没有兄弟姐妹么?纵然父母不关心你,可你的姐妹们呢?”说罢,她看了眼蝶儿手中的薄纸“如今,你做荷灯祈福。想必心里也是极想她们的吧。”

见芳菲不语,向晚向前近了一步,想要同她说些什么。可话到嘴边却又止住了。

芳菲见此,她眸光流转,断然转身,朝着春园的方向走去。

可还没走几步,芳菲却突然顿住脚步,止步不前。向晚见状欲要上前询问。却只见对方偏过头来,冲她冷冷地说道:

“我见你也是个性子柔顺的。我只想告诉你,离境主远一点,他并非那贪欢之人。并不是你们这些随随便便的女人,想染指就能染指的。”

说罢便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向晚望着雪地里那逐渐远去的一点,尽显沧桑与孤寂。她轻叹一口气,又想起了早间发生的那一幕。两行清泪抑制不住地从眼眶里流出。

翠儿见主子伤心,她愤愤地朝着芳菲离去的方向瞪了一眼。

“主子莫要听那女人的话,她就是嫉妒您受宠。才恶言相向的。您现在身受盛宠。可千万莫要被她乱了心去。”

向晚从那远去的人身上收回了目光“翠儿外面冷,我们回去吧。”

“翠儿你来这里多久了?”

回到冬园,翠儿将温好的铜手炉递到她手里。

翠儿:“奴婢来这里已有五载了!”

向晚:“那你可知道春园那位,是何时来到这里的?”

翠儿:“您是说刚才那位?”

向晚点了点头。

翠儿想了想言道:“奴婢记得,芳姑娘是奴婢来的第二个年头来这里的,好像也是一个雪季。现在想想,应该也有三载了吧!”

“那你对她的事情知道多少,说出来解解闷。”

向晚抱紧了手中的炉子,眼睛看向窗外。这样大的风雪天,也不知在那园里觅食的鸟儿会不会觉得冷?

“奴婢知道的也不多。据说这芳姑娘本是楚垣城人士。当年父亲亡故,家里却连一副棺材板都买不起。那时恰逢境主路过,遇见了卖身葬父的她。见她可怜,便差人帮她解决了家里的事。还给了她一些钱叫她自己谋个生计。可谁曾想她却依旧不依不饶,非说境主是她的救命恩人,要当牛做马报答境主。于是便跟着境主来到这归元境。”

说着翠儿皱起眉头继续言道:“本以为她是个知恩图报的,可谁曾想。她竟是抱着想做境主夫人的心来的。”翠儿越说越气,最后脸上甚至带上了几丝怒意。

“她一来到这归元境,本性便暴露出来了。飞扬跋扈不说,还总是打伤丫头。可境主却偏偏却惯着她,还任由她打骂下人。一时间凡是前去春园伺候的下人们,都人心惶惶,不愿意靠近那个地方。”

说着,翠儿忽然向门外望了一眼,然后压低了声音小心翼翼地说道:“奴婢还听说,在春园里曾经闹出过人命!”

向晚一惊,她抬头看向翠儿。只听她道:“起初奴婢也不信,可之前伺候她的珍儿却神秘地消失了。从那以后奴婢就再也没在归元境里见过她。”

向晚放下了手中的暖炉“翠儿你帮我添些碳吧。”

翠儿:“是,姑娘。”

看着在一旁忙碌的翠儿,向晚思索着她方才说过的话:“那园子里的其他姑娘,与她走的近吗?”

翠儿摇摇头:“楼姑娘果敢,秋姑娘清冷。这两位平日里都嫌少见客。所以一般都是不会同她打交道的。她就是见您好欺负,才对您如此不客气的。您以后若是再见到她,还是躲着些走。”

“为何要躲着啊?”向晚轻笑。

“不瞒您说。在您来到这园子里之前,她一直都是这园子里的独宠。可打您来了之后,境主便再也没去过她院子。您又是崇明岛督主千金,身份不止比她高了多少,难免会惹得她心怀怨恨。”

说着她盖好了炉盖,将暖炉重新递回到她手中。“姑娘您性子温顺,不是她的对手。我也是怕您被她欺负。”

“可我今日见她,可并非你说得那般,盛气凌人,作威作福。反倒觉得有几分亲切。你呀就不要危言耸听了。”

翠儿听到向晚如此说,心中不免有些委屈。自己并没有胡说,可主子为什么就是不信呢?

“翠儿,你刚刚说,在我来之前芳菲一直是园子里的独宠?”

翠儿:“是啊?”

向晚:“你的意思是说,园里除了包括我在内的四个姑娘之外?境主并没有其他女人?”

翠儿仔细想了想后,朝向晚点了点头。

“那他之前有没有指腹为婚或是青梅竹马,两情相悦的爱人?”

翠儿:“没有啊。别说见了,就是听也没听说过。”

那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向晚想着那个忽而柔情似水,又忽而冷如寒冰的男人。眼里的温热便又不听使唤地流了出来。

莫名地,她竟第一次对一个素未谋面的人,生出了恨意。这让她吓了一跳。

现在将近正午,他一会儿便要来了。

向晚坐在浴桶里,她看着屏风外为她取衣归来的翠儿,赶忙擦干了眼泪。

不管自己与他而言到底意味着什么。只要能留在他身边,便已足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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