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清方绘声绘色地说着,时而惊疑时而哀叹。表情那叫一个精彩绝伦。
“陆岛主还真是感受良多!“褚煜听着他这一番高谈阔论,嘴角勾起了冷笑。
“谁说不是呢?“陆清方道:”南师侄,一向是仙门弟子的表率。没想到竟然一时糊涂,走错了路。实乃让人惋惜。“说完还故作一副泫然欲泣的样子。
“快看!是南师兄!”一个庐仙台的弟子,朝着人群的后方喊道。
偌大的广场上站满了前来观刑的人。大家不约而同地向那抹清俊的身影看去。
只见他一身白衣依旧,不染世俗的纤尘。挺拔的身影行至众人之间,丝毫没有一丝临刑前的怯懦。
容轩面色凝重。手中摇动的折扇在“南柯”出现的时候,停滞在身前。
“谢泽主。您这位徒弟可谓一身正气。我到现在。。都不相信此事会是他做的。”
谢雨生:“该来的总会来的。一切皆由天命所致。也许他本该经此一劫。”
褚煜闻声不语。
“天命”?
难道有些人生来就应该遭人灭门?而凶手就注定可以逍遥自在,披着一张人皮,高坐一门之主的位置吗?
他举目四望,在台下的人群中搜寻。
现在的弟子应该都已到齐。
小雨滴,你到底在哪?
苏夕雨上了刑台,依律跪倒在地。她朝着规训柱的方向连扣三拜。继而又如青山苍松般傲然挺立。
张孝天手握刑鞭,神色凝重的站在苏夕雨身旁。那张本就刚正不阿的脸上,此时更是蒙上了一层寒霜。让人看了都不由的心生畏惧。
他是庐仙台掌门。所以庐仙台的弟子出了此等大事,自然由他这个掌门亲自执行 。
他重重舒了一口气,朝跪在地上的南柯说道:
“你铸成大错。今日我当着仙门众人的面,在我庐仙台规训柱前授你三鞭。你可心服?“
苏夕雨正色道:“弟子无错!非弟子所做之事,请恕弟子不能承认!”
虽大局已定,可南柯最后的傲骨,自己始终都会为他坚守!
张孝天:“可你杀人,是众人亲眼所见。难不成是大家集体冤枉你不成?”
“人的眼睛是会欺骗自己的。”苏夕雨说道。
她当时不在场,对当时的情况不甚熟悉。只恨自己不能为他辩解的更多。
陆清方眉毛一蹙。他咬咬牙,朝着邢台的方向大声说道: “张掌门?还有什么可说的?行刑吧!”
呵!
怎么?急了?
苏夕雨心中冷笑。虽然她背对着看台,看不到陆清方的表情。但想也能想到他做贼心虚的样子。
这么着急行刑,是怕自己说出什么对他不利的话吧。
如果她这次不死,能熬过这严酷的鞭刑。她定会查清此事,让百家看看他这张虚伪的嘴脸。
“唰!”一声。
鞭子如急雨般朝苏夕雨的身上挥去,连皮带肉扯起大片血痕。
一阵灼热感从脊背上传来, 继而便是火烧般钻心刺骨的疼痛。
苏夕雨死死的咬着嘴唇,使尽全身力气挺直身板不让自己趴在地上。
这是南柯最后的尊严,只要她有一口气在。就绝不允许自己倒在众人面前。
须臾之间第二鞭落下。
耳边霎时爆出一阵“嗡嗡”的轰鸣声。与此同时一股腥味在胸中怒起。她动了动嗓子,强行咽下升上来的那口血气。
这鞭刑果然要比想象中的要凌厉严酷,怪不得庐仙台的弟子都对这金刚骨鞭恐惧之极 。
据说,这骨鞭共有九十九节,每节上均设有三根倒刺,根根腕骨。
现在,两鞭抽下,皮开肉绽,仿佛每一根神经都在叫嚣着疼痛。
穿在她身上的那件白衣,已经被那殷红的血迹染得破烂不堪,伴随着浓重的腥味,刺激着众人的感官。
“南师兄太能忍了……他背后的……骨头……都出来了……”这个说话的女弟子是华仙峰的人,她声音中带着不言而喻的惊恐和颤抖 。
随后便又有一人低声接道:“南师兄的修为……是我们所不能及的。这若是我们上去,恐怕不死也要丢半条命啊!”
双腿不停地打颤,神智此时也已混沌不清。
苏夕雨提醒自己,一定要把这三鞭挨下来。于是她心中一横,用那颤抖的牙关朝着自己的舌头,猛地一咬。
顷刻间,刚刚咽下去的腥味,顿时又从胸腔中翻涌了上来。一股鲜血伴随着舌尖上的痛楚,“哇”地一声,从口中汹涌而出。
她再一次挺直了身子,直视着前方的规训柱。“嘎嘎”地颤抖着牙关说道:“弟子……在……规训……柱前……向……苍天发誓我……南……柯……没有杀人!“
”南师兄……!“
混沌中,一个熟悉的声音响起,带着声声抽泣从静谧的广场上回荡在每个人的耳边,音色清晰凄婉至极。
这声音似乎也感染了场上的其他人。断断续续又有新的声音从各个角落里传出 。
不知是不是被眼前的一幕所感染。褚煜的心,蓦地被这四起的哭声,揪做一团。
他阴沉着脸扯了扯自己的领口。别开脸,不愿再去看那台上的人。
记得他们上回见面,还是在年前的那次朝会上。没想到短短不到一年时间,他竟遭此境遇。
张孝天叹息一口,淡淡道:“你且再忍一下吧,只有最后一鞭了……”
苏夕雨的嘴角挂上了笑,虽然这位掌门在自己心中一向都 刚正不阿,心比石头还要硬。
却在此时用这样的口气同自己说话。看来自己的现在的状况,还真是有些惨。
“师……伯……弟子能……受得住……”
吊着最后一口气,将话说完。苏夕雨指间的银光,也在宽阔的广袖下闪动了起来。
张孝天扬起鞭子,他身上的白衫也随着鞭子的劲风而飞。
“掌门师伯!不可!”
伴随着一阵熟悉的喊声,最后一鞭落下。苏夕雨脸上的面具也应声而落。
众人举目张望,在中正山的上空出现了一道白衣剑影。
“南师兄?”
“是南师兄!”
“那刑台上的人,又是谁?”
众人骇然,他们下意识朝着刑台上的人望去。刚才还虚掩半跪着的人,此时已经彻底瘫倒在地。
台上的人发丝散乱,背后血肉模糊。由于她是趴在地上的,所以众人看不到她的脸。
此时一道黑影如疾风般闪过。还未等众人反应过来,褚煜便早已出现在台上,那个奄奄一息的人身边。
他抱起地上的人,颤抖着手,缓缓地拨开了她脸上的发丝。
在看清那人脸的瞬间,如遭五雷轰顶。只是怔怔地抱着她,跪在一旁说不出话来。
只见他轻柔地抚摸着,那张被鲜血浸染的脸。
如同对一只易碎的瓷娃娃般,用他那整洁的玄色的衣袖,小心翼翼的为她一点点地沾去面上的血污。
“若水……”男科轻声唤道。
在场的人都愣住了。
怎么?
难道台上那个被打得血肉模糊的不是南师兄,而是他那个,修为不佳的徒弟不成?
“滚!”
褚煜暴喝一声,如同一只狂怒的野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