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此话怎讲?容某不甚明白啊……”
“你……”
门被推开。苏夕雨侧目一看,又迅速收回眼神飘忽不定。
“哎!褚兄?你怎么上来了?”
虽是问句,脸上却连一点惊讶都没有。说完,又朝门外侍候的小厮说道:“快添双筷子!”
对容轩的招呼充耳不闻。褚煜手拿着马鞭,自推开门,目光就落在了窗边的身影上。
容轩擒着酒杯,在一旁看好戏似的,目光在两人身上流转。
苏夕雨动了动脚尖,起身往容轩的身边移了一个位子,这下和容轩并排坐在一起。
原是想给他腾地儿,可在褚煜眼里却像极了一副东家请客入座的场景。
褚煜的脸一点一点地沉下来,刚刚找到她的喜悦,被她的举动冲得一点不剩。
“你难道不打算和我说点什么吗?”
“境主想听什么?”不知是不是喝了酒的缘故,听他这种口气,她的气性也上来了。
很讨厌这种感觉,明明自己没错。她又不是他的奴隶。为什么连出门都不自由。
自己偏偏又不争气的心虚。
“听什么?”褚煜反问,步步向窗边靠近“你为什么不说一声就走?再比如说……”继而话锋一顿,冷眼看向容轩“你怎么会和他在一起?”
“哎……褚兄……”眼看火药味越来越浓,容轩有点坐不住了。
“我说了,可你的守卫们并没有让我出去。至于我为何会和容城主在一起……”
“我想,这是我的私事,你无权过问!”说完,她端起酒杯,仰头把杯里的酒一饮而尽。
她是他的宠物吗?
就算知晓他的心意。也绝不接受这种牢笼一般的生活。最可怕的是,她怕自己有一天会逐渐适应这条枷锁。
灵魂上的禁锢,要比这种身体上的禁锢更加恐怖。
话讲的是一点情面都不留。褚煜的脸色也越变越难看。
容轩的笑僵在脸上。身子向门口倾去,一边起身一边道:“你们既有话要说……那便好好聊聊,至于容某……就先告辞了……”
要跑?
这“神”难道不是他招来的吗?
“容城主!”
头晕晕乎乎的。见容轩要走,她一把拉住了他的胳膊,将还没站直的容轩重新拉回到凳子上。
“容城主别急着走啊?你刚才不是还和我说,要给我讲那幅【冬至美人图】的故事吗?怎么故事还没讲,就急着要走呢?”
“若水姑娘,你醉了。”
容轩瞟了一眼对面的褚煜。那双眼睛正死死地盯着拉着他胳膊的那只手,眼底都快要喷出火了。吓得他一哆嗦,急忙拂开。
“秋水美人图?那是何物?本座也想听听!”
这话是对容轩说的。
褚煜用脚踢开她身边的凳子。入席坐在她身旁。苏夕雨紧抿着唇,一言不发。
等了一会,见容轩还没有开口,苏夕雨抬眸一看。只见两边的二人,目光在空气中交汇。一个僵硬,一个含怒。
“容城主?”
收回目光,苏夕雨取过面前的酒杯,给自己斟了一杯“开始吧!”
”呵呵,好……”容轩干笑了两声,清了清嗓子。款款道来。
这千风道本来是南朝第一金手指。威名远播。一画千金难求。
一日,千风道出游。远至湘水湖畔。忽见一美人,在湖边浣纱。被这女子的容貌折服,一时兴起绘制了此画。
因这湘水湖畔的寒山上有一处冬至庵十分盛名。思虑之下便将这画提名为【冬至】。
此后,这画在南朝可谓是掀起了一股风潮。甚至连那些名门贵女都纷纷效仿起这画中女子的穿着来。
于是乎这幅「冬至美人图」的名号也就此打响了。
久而久之,此事便传到了盛京,落在了肃王耳里。便连夜招致千风道携画前往肃王府。
这时千风道才知,这画上女子正是消失了六年的肃王妃。于是这肃王便凭借此画找到了离家出走的发妻。
一手撑着头,苏夕雨面颊潮红。在一旁发呆。
“若水姑娘觉得这故事如何?可否,配得上你那幅画?”
画?褚煜目光一凝。这二人之间,竟然有了他不知道的秘密。
“好奇怪啊?”苏夕雨眯着眼睛,无精打采地问道。
“嗯?哪里奇怪?”
“这个女人,既是离家出走。那肯定是不愿意让人找到她的。可为何还要将自己的名字写在盛名庵院的牌匾上?这样岂不是更易招人前来?”
“也是!”容轩想了想,叹道:“你们女儿家的心思确实让人捉摸不透。”
苏夕雨”咯咯咯”地笑着摇了摇头。
“若是我离家出走。一定会想办法让人找不着。找一个人烟稀少的地方。隐去自己相貌,改名换姓。过自己的潇洒日子去!”
她说得起劲儿,撑着头的手一滑,险些磕在桌沿上。却不料下一秒却撞上了一个肉蒲。
“你醉了……”
声音响起,紧贴着她的头顶。声音听起来闷闷的,着实让人心里堵得慌。
“我还没说完呢……”说着,她硬是拨开了他的手,扶着桌子坐起来继续说道:
“就算是让人知道,也是一个自己绝对信任的人!”说完,她弯起唇角,开心地笑了起来。
这不也正是她一直以来的心愿。
她想过,若有一天她不能再留在庐仙台。就到一个青山秀水之地,置几亩良田。平平淡淡的了此一生。
或者说四处游玩,好好看看这天下。
拿过容轩面前的酒杯,为他斟满,又双手递到他面前。“容城主这故事讲得实在精彩。来!我敬城主一杯!”
“不敢不敢……”
褚煜冷眼看着他,吓得容轩摆着双手连忙推拒。
这一幕,背对着褚煜的苏夕雨自然看不到。“给你你就拿着。”又将杯子往容轩面前凑了凑,继续说道:
“我记得,第一次见容城主,还是在锦官城的茶楼里。那时的你,还是一副大家公子的风雅与端庄。没想到私下竟然这么接地气儿!”
会开玩笑,会找茬儿,会看戏,还会看人脸色。这和初次相见时的印象,简直截然不同。
“这是何酒?给我也斟一杯!”
褚煜冷着脸,朝面前的背影命令道。
从他进来之后。她的眼睛几乎就未在他身上停留过。却对一个不相干的人笑脸相迎。心中妒火中烧。
“我敬酒是因为容公子刚才讲的故事,你又没讲故事,哪里有酒吃?”
脸上的笑容逐渐消失,她讨厌这种命令的口气。特别是从他嘴里说出来的。更加讨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