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自己搞砸了吗?
苏夕雨环着膝盖埋在腿上失声痛哭。
院子里乱糟糟的。簸箕,竹编,碎片……被扔了一地。苏母听到声音从外面回来,看到的就是这样的一番场景。
从外面进来一见到王富,她就大概猜到发生了什么。只是不动声色的上前环抱住女儿。无声地安慰着。
天空渐渐地飘起雨来。
被闷了三四天的雨,也在这一刻被释放。仿佛一切即将归复于平静,又像一切才刚刚开始。
第二天清晨,起了个大早。苏夕雨看着窗外的天一直沉默。为何就连老天都不帮她?
她盯着床上的包裹,来回在屋里踱步,也为昨天的冲动自责不已。该随便寻个理由,再拖她几天。可现在说什么都晚了。
雨下了整整一夜。自己倒是没有问题,可母亲就不一样了。她年老体弱,如果硬着头皮去闯,也不是不可以。可一旦遇到阻碍,这样的山路想跑也是跑不掉的。
就这样不知不觉,一上午时间就这么过去了。母女二人忧心忡忡地在屋里吃着午饭。
刚拿起筷子没多久,院门口便迎来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此人正是那日在村口迎接她的常伯。他站在门口,将那把土黄色的油纸伞支在屋檐下。
一边进屋一边说道:“阿云,你在家呀。”
苏母连忙起身招呼坐下,惊疑不定地看着他。“常林?这下雨天的,你怎么来了?可是有啥事吗?”
一般没什么大事,常林是不会到别人家去的。况且是这样的下雨天。
苏夕雨看了眼院外的雨伞,打量了一下他的脸色。只见他垂着脑袋,似有什么难言之隐。
又想起那天母亲的谈话,不由得往他那边多看了几眼。
“常林你……?”
“阿云啊,我家来了一位贵客。听说你的绣工好。专程跑来向我打听。你和我走一趟吧。”
常伯不自在地说着,与往日完全不一样。他为人端正,说话做事从来有条不紊。让人敬服,向今日之举实属少见。
很显然苏母也看出了他的不寻常。她看了眼苏夕雨又看向他。
“什么贵客啊,咋这天气来呢?我这老眼昏花的。现在连针都捏不住了。哪还有精力给人家做工啊?”
“哎,我也是这样说的。可对方给出的价钱极高,非要你亲自回他不可。你就和我走一趟吧,一会儿我就把你送回来。”
“还是别了吧常伯。”苏夕雨放下筷子,担忧地看着他“有什么事情,您直接拒绝就行了。我们这孤儿寡母的,抛头露面也不太好。”
不知为何,此时心里总有一个声音在呼唤她,告诉她千万不能叫母亲去。
“谁说不是呢……可这位贵客非要想亲自见见这位绣娘……。”他惶惑了一会儿。那样子,连苏夕雨都觉得憋闷。
“我也是迫不得已才来的。”说着双手一拍膝盖转头偏向了一边。那样子颇为无奈。
“唉!”苏母一声叹息“不必为这事为难,那我去一趟便是。”
“娘……”苏夕雨还想拒绝。
常伯一听苏母松口,他立马转头继续道:“这事也怪我。要是我咬死不肯答应,不也就没这事了吗。还得让你这下雨天再跑一趟。咱就去走一遭,一会儿我把你送回来。”
苏夕雨犹豫了。常伯在村里的口碑一直都很好,他应该是值得信任的人。
“阿雨你莫怕。不还有你云生哥吗?你就放心吧。”
没耐得住常伯的软磨硬泡。经过常伯再三保证,最终苏母还是跟着他走了。
临走时苏夕雨忙将准备好的雨伞递给了她。两人就这样一前一后地消失在雨幕中。
苏夕雨坐在屋里,呆呆的望着屋外被雨击起的水花。等桌上的饭菜都凉了也没等到苏母回来。
这常伯,说是很快会将母亲送回来的,都到现在了怎么还没有动静。她惶恐不安地向自己的手腕上探去,想要寻求一丝安慰。
可当手抚上去之后才想起,上面的东西早就被自己送给了一个陌生人。
他送的花环还在墙上挂着。经过了几天的侵蚀,当初的娇艳欲滴早已不在。只剩一个腐朽的躯体在垂死挣扎。
不行!不能等了。她得自己去把母亲找回来。
苏夕雨回避着心里呼之欲出的真相和种种猜测,逼自己不要多想。一遍又一遍地告诉自己常伯只是带母亲前去见客。
起身在屋里翻箱倒柜地翻找了一阵。却始终记不起家里的其他伞,放在了哪里。于是又跑到厨房,将米缸,灶台,甚至是水缸都找了一遍。依然找不到伞的踪迹。
她茫然地站在院子里。任由瓢泼大雨打在脸上,却毫无知觉。
算了,不就是一把破伞吗?没伞还能拦住自己的去路不成?
当机立断!她提起裙角就朝着村口的常宅里跑去。
自己也不是什么希望都没有。
不是还有云生吗?
对,还有云生!
他不会坐视不理。他和他那个道貌岸然的爹不一样!
定然不会同那王富狼狈为奸。
其实她早该想到的。上山的事就连苏母都不知道,可常伯又是怎么知道的。除非一直有人在暗中跟踪自己。
苏夕雨踩着脚下的泥水,在大雨里飞奔着。有好几次都险些滑倒。
等到了常宅门口。她抹了一把脸上的雨水,信步向前叩响了常宅的院门。
里面的人慢慢吞吞地走出来。看到来人是苏夕雨,也不惊讶。只是让开门口,将她让进来。
“我娘呢?她在吗?”
整个人被大雨浇了个透。苏夕雨进到院里,随便抹了把贴在脸上的发丝,警惕地注视着来人。
“你先进屋吧。”
对方没有直接回她的话,苏夕雨不明所以。
这时北屋突然传来一阵响声。她惊疑地向那边看去。
“阿雨快跑……唔……”
只听一声浑厚的喊叫,苏夕雨猛然惊醒过来。等她想要转身离去时,为时已晚。
刹那间身后闪出一个人影,将帕子死死地捂在她的嘴上。几番挣扎,意识却越来越模糊。不一会儿便彻底失去了知觉。
那个叫喊她快跑的人不是别人,正是云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