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王福直接回答:“不光他们俩,还有另外三个你的人。”
龙望霸这一下真的是被震住了,人家不光把人数说出来,还把名字都点了出来,这还能作假。
“他们现在在哪?”
龙望霸急切地问道,他不担心这几个人有没有去劫王得贵的财物,唯一担心的是,鬼子一个小队的覆灭有他们几个的“功劳”。
本来县府门口的工事不用自己的部队守护,可鬼知道这个小笠原脑子里想的什么,居然硬要自己派人去轮值,和鬼子兵一方一个工事。
昨儿出城剿匪的时候,自己清楚地记得是黄伟他们这个班轮借,出门时还看到他向自己敬礼。可一个下午的时间,这人就连带着另四个士兵不见了,唯一留下的就是和他们一起值班的两个士兵尸体。
他一直担心是黄伟他们勾结了外人,先干掉了对面工事里的鬼子兵,然后又在工事里干掉了大半个小队的鬼子,自己留在城里的那个中队之所以没什么损失,是黄伟他们念在同袍手足的份上,手下留情而已,现在看来,当时的这个念头很快就会成为事实。
“龙大队长,我知道您急着找他们几个,最好是能马上突突了他们,省得把祸水引到你身上对吧。”
王福掐到了龙望霸的七寸,正得意洋洋着,冷不丁却被一支枪顶住了头,吓得他腿一软,如若不是坐在椅子上,肯定会溜到地上去了。
“快说,你都知道些什么?”
龙望霸有些歇斯底里,脸红脖子粗的模样很像是要被人逼得狗急跳墙。
“我什么都不知道。”王福说话都有些结巴了,他这个人别看很聪明,也能说会道,其实却是个软骨头。
“那他们几个你是怎么知道的?”
“龙大队长,先前我不是说到了劫财物的事吗,他们抢了东西不说,还在佛子岭放火,借此掩护他们逃走,可人算不如天算,他们怎么也没想到,这一切都被我们老爷先前安排在扁担石山下的暗哨发现。”
“谷麻子?”龙望霸皱起眉头,又问道:“王得贵为什么在扁担石山下安排暗哨?”
“这……”王福有点犹豫,他不知道该怎么说出口,难道对人家说,王得贵一直在找机会,想吞并扁担石?如果这样说了,那么这次前来拉援兵,肯定会遭到人家怀疑真正的目的。
“说!”
龙望霸手中的枪又往前顶了顶,枪口的冰冷让王福不禁打了个寒颤。
“我说,我说。”王福脑子转得很快,很快就找出了个理由:“前些日子,杨树铺姓孙的东家和扁担石结下了梁子。”
“什么梁子?和暗哨有什么关系?和黄伟他们又有什么关系?你赶快全部说完,老子没功夫陪你在这磨嘴皮子。”龙望霸有些不耐烦了。
“我们老爷之所以在扁担石山下放暗哨,是怀疑杨树铺姓孙的和扁担石谷麻子勾搭在一起了。这段时间在两处都安排了暗哨,杨树铺那边连派了几个都被揪了出来,只单单扁担石的没有被发现。”
“你是说,这次我们去杨树铺,谷麻子担心姓孙的会吃亏,才会大闹县城?”龙望霸问道,随即又说道:“胡扯!谷麻子盘据在扁担石多少年了,姓孙的什么时候才来,这你也能扯到一起?简直胡说八道。”
“您说的对,确实没有发现他们勾搭的证据,但恰恰就是这个暗哨,发现了昨晚的惊天秘密。”
“就是那个暗哨发现了黄伟他们?”
“是的,黄伟他们几个还穿着皇协军的军装。那个暗哨本就认识他和匡小山,所以才会如此笃定。”王福这句话完全是诓人的,那个暗哨根本不认识那几个投诚的伪军,只是有提到过有几个人突着这样的军装,王福今天到县城后,便听说了昨儿县城遭袭的事情,结合到一起一想,便找到了其中的关键。
“袭击县城的目的是什么呢?他们怎么会知道你们要送东西到县城来?”龙望霸收起了手中的枪,他没想到这件事情是面前这个人猜出来的,也没有想到他居然还会猜得八九不离十。
“这我就不知道了,反正我们的人是亲眼看到,他们和扁担石的人一起,把劫来的东西全都搬上了山。”
“妈拉个巴子的。”龙望霸口中骂道:“这几个吃里扒外的畜牲,这是要把老子往死里拖呀。”
“是啊,龙大队长,如果咱们不把扁担石铲除掉,留他们几个在世上,让太君知道了,后果将不堪设想。”王福趁火浇油。
“可是扁担石哪有那么容易铲除,我曾听说过,当年有国军保安团一个营都没有打下来。”龙望霸有点犹豫。
“保安团怎能和您手下的部队相比。”王福适时地给他戴了顶高帽,接着又说道:“我们老爷说了,只要龙大队长出兵,他愿承担您部下两个月的军费,另外您个人他还有重谢。”
“此话当真?”
“我们老爷向来是一言九鼎,何况他敢对龙大队长您耍赖吗?”
“可是,扁担石那儿真的有些难已下手呀。”龙望霸虽然很喜欢钱财,可他也知道,一旦自己手上没有部队,没有让日本人看重的本钱,那他这些得来的钱财也会是别人的囊中之物。
“龙大队长,您不要被外面的谣言所吓到,扁担石是易守难攻,但这要看相对于谁而言。只要您带足炮弹,一个小小的土匪窝还不是手到擒来。”
王福见他有些心动,又跟着抛出另一个诱惑:“我们老爷还说了,他不仅派民团帮忙助攻,取下扁担石后,山上的原本有的东西全归您,我们这次被劫的财物他只取一样,其他的也都全归您。”他说完这句话后,又神秘兮兮地说道:“偷偷地和您说一下,这次被劫的财物可不少,您取下扁担石后就会知道我没有骗您。”
“好,就去剿了扁担石谷麻子,大不了多费些炮弹。”龙望霸下定了决心。
王福的话就犹如促使他作出这个决定的最后一个法码,在他眼里,仿佛扁担石也是唾手可得,山上的金银财宝,武器弹药都已经成了他龙望霸的私人财产。
…………
李天喜以前在国军中一步步从基层上升上去的,带这百十号人还不是轻而易举。
他虽然生性不是太爱说话,自手下的川军团(新编一团)覆没后,他就更不怎么说话了,可一旦面临战事,他马上就像是换了个人似的。
到达山腰后,他结合地形给每个人的布置射击位置,给他们做伪装和防御,甚至还苦口婆心的说着要注意哪些事项。
还好让他带下来的人不算多,还有着几个杨树铺的兄弟,两挺机枪将会是主要火力,自然分配给了他们。
等所有人都安排妥当后,他还跑到山下去看,确认无遗漏后自己才停下来。
布置位置用了一个早上,又等了一个上午,山下什么动静都没有,这些人做土匪做惯了,哪里耐得住性子,都有点按耐不住了,只是碍于李天喜在才不敢动弹,口中的怨言却不断地响起。李天喜没有去理会,任凭着他们发着牢骚,眼睛只直直地盯着山下的路。
身边的一个兄弟点着一支烟,递了过来,看着他一口气就吸了半截,忍不住问道:“天喜哥,你以前也是这样吸烟的吗?”
他没回答,将手中只吸了一口的烟在旁边的地上揉灭,指着山下说道:“敌人来了,准备战斗。”
山下的路上,李天喜派出的前哨正飞一般的往回跑,边跑还不停地挥舞着手上的红布,这是先前约定好的信号。
先前还七嘴八舌的众人一见到挥舞着的红布后,都沉默了下来,没有人再说话。这道没有战壕的阵地上响起了各种拉动枪栓的声音,扁担石上面的武器很混杂,人手一支枪都没做到,哪还能奢求像以前二十师一样清一色的德械装备。
“听我枪声为令,谁敢在我前头响枪,休怪我不客气。”
扁担石的这些弟兄以前都是土匪,什么时候经历过这种阵仗,很多人都在瑟瑟发抖,有的人甚至连枪栓都拉不动了。他的这句话不像先前那般温暖,有的只是冰冷和威严,让众人更加地紧张和胆怯,还好李天喜及时地发现了这个问题,他又继续说道:“兄弟们别怕,他们也是两个肩膀扛个脑袋,等下听我指挥,包准打得他们屁滚尿流。”
他后一句话起到的作用明显胜过了前句话,阵地上立刻安静了起来。
前哨跑的很快,没有在这片阵地前停留,这是李天喜先前就这样要求的。他故意让那人不断地挥舞红布,不仅仅是想让自己能够看清楚,更是想让到来的敌人看见,目的很简单,让别人以为防线是在扁担石石路之后,自己好在此处打个出其不意。
龙望霸还是骑着他那匹高头大马,这次他带来了两个中队的部队,几乎是他手上的一半兵力,还带了两门迫击炮和几具掷弹筒,这也是他信心膨膨攻取扁担石的倚仗。
王得贵没食言,派出了一个营的民团前来助阵,只是两三百人全穿着黑衣,跟在皇协军屁股后面,让龙望霸有些不舒服,这怎么看都像是个送葬队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