摊主说得兴奋,沈越和罗景宁心中却一沉。
看来,谢明磊是把拐了的女子,换了一种说辞,嫁给了当地的男子。
罗景宁看到摊主以谢明磊为荣的模样,心中泛起寒意。太可怕了,他这是牺牲别人来成全自己的政绩。
他凭什么去主宰别人的命运?
罗景宁忍不住问了一句:“可是,那些人嫁得那么远,她们若是想要回娘家探亲岂不是很不方便?”
摊主似乎没有考虑过这个问题,他摆摆手道:“千里迢迢,娘家都不要她们了,还回去做什么。”
这时候,又来了一拨客人,摊主没空闲聊,沈越和罗景宁也闭上了嘴。
他们早就吃完馄饨了,但是谁也没动,静静坐着,等其他客人都走了,他们才又说话了。
沈越起身走到摊主身边,递过去一两银子,摊主错愕地看着他,要知道,两碗混沌不过十文钱,这么多的银子,摊主眼睛都直了。
“客官这是什么意思?”
沈越低声道:“不瞒你说,我家中就有一个侄女,当年因为和人私奔被抓回去,结果不服管教,和家里闹翻了。”
“前几年,她突然不见了,我娘难过了许久,可是家里在附近找了几年,什么消息都没有。如今听你这么一说,或许她是跟着谢大人到这里了。”
“不知道摊主可认识南边来的媳妇,我去问问,她们知不知道我家侄女的消息。”
原来是为了寻亲啊。
摊主见钱眼开,笑着说:“您是问对人了,我们家那条巷子里,就有三个都是南边来的媳妇。不过,她们并没有过苦日子。”
“边城男人难娶妻,当初我的几位街坊为了娶上媳妇,搭上了大半家产。娶回来可不就好好供着了,如今都生儿育女了,只是不太爱出门。”
摊主接着又把地址告诉了沈越。枯槐巷,沈越记在心中,就离开了馄饨铺。
等走远了,罗景宁才说:“我看,她们不是不太爱出门,应该是有人恐吓她们不许出门。”
沈越点头:“我也是这样想的。”
“那谢明磊太可恶了,他做尽了坏事,民间居然人人夸他是个好官。”
沈越淡淡道:“今天在酒楼,谢明磊召集本地富商,让他们捐钱修路,每个参加的富商都大方出资,谢明磊计划修的是酒泉郡同为西戎的官道。”
呵呵,修路,又是一桩利国利民的好事。
还不需要朝廷掏钱,能干又省钱的臣子,皇上怎么会不喜欢呢?
“阿越,他是好官吗?”
说来说去,谢明磊不干净的事情,都是基于他们的推测,并没有证据。罗景宁此时都有些迷糊了,会不会,天仙楼的事情,和谢明磊无关呢?
沈越却坚定地说:“绝不会清白。”
不然,他不会在城门口布下那么多的眼线,这恰恰证明了,他心中有鬼。
罗景宁听到他的回答,沉默片刻,才问:“那枯槐巷,我们去吗?”
“去,明天白天再去。”
夜幕降临,明天就是天仙楼卖人的日子了,这丝毫不影响天仙楼的生意。
一串串红灯笼,弥漫着梦幻般的光晕,靡靡之音不绝于耳,空气中弥漫着惑人的香气。朦胧的夜色中,繁华盛宴上演,珠帘晃动,一切都让人不觉沉醉其中。
罗景宁刚走进去,迎面一阵香风,就走来两个裸着肩膀的年轻女子。她们笑颜如花,轻浮地靠过来,想要依偎进罗景宁的怀中。
沈越眼疾手快,忙拉着她躲开了。
那两个女子嗔怪地看着沈越,“这位大爷,来了这里怎么还如此做派,莫不是不喜欢奴家?”
沈越他们的衣着不算光鲜,但是干净整洁,最显眼的是,沈越脖子上挂着一条金链子,颇有些暴发户的样子。
来招呼他们的姑娘只是楼里一般的角色,沈越本意也是不想惹眼。
他拉着脸道:“就算是青楼,我也不喜欢在大庭广众之下亲热。赶紧给我们兄弟开一间房,陪我们楼上坐,若是伺候好了,这金链子就是你们的了。”
那两个姑娘没想到,不起眼的两个客人,居然出手这般阔绰。
“大爷放心,我们一定伺候好。”
等到了房间里,沈越正要坐下,方才楼下那个热情的女子就准备扑到沈越怀里,另一个不甘示弱,也扑向罗景宁。
沈越心中着急,抱着罗景宁就逃开了。
两个妓子面面相觑,不知道他这是闹哪一出。
沈越站定之后,罗景宁忙道:“我和哥哥这是第一次来,怕生,姑娘们别太热情了。”
啊,还有这个原因?
对面两个女人看了一下如临大敌的两个人,觉得十分好笑,一时没忍住,就前俯后仰笑了起来。
罗景宁其实也觉得好笑。
她觉得沈越太紧张了,他护好自己的清白就行了,她又不会吃亏,大家都是女孩子嘛。
她拍了拍他的手,“哥哥,你别紧张,让我先和两位姑娘玩一会,等你适应了再加入。”
这话,听着怎么这么不像话?
而且,她喊的“哥哥”两个字,是故意的吧。她虽然压低了嗓音,可是那两个字却像含在嘴里一样,说得十分缠绵,让他浑身都不自在了。
她怎么能故意在这种地方,这般挑逗他呢?
他狠狠掐了一把她的腰,但是完全没有作用。因为她的腰上,如今还帮着布条呢,掐不到。
他咬牙切齿看着她:“你倒是好兴致!”
罗景宁却笑得灿烂:“都花了银子了,总不能白来一趟吧。”
逢场作戏,沈越不是没有过。他去过青楼,虽不曾和女人搂搂抱抱,但是也没有像现在这样不近人情。那些女人靠近他,倒个酒什么的,他不会介意。
但是,他身边跟着她,他如何能够面不改色和旁人勾勾缠缠,即便是没有肢体接触,他也觉得浑身不自在。
失策,不该带她来这里的。
早知道,他就一个人来了。
罗景宁可不理会他纠结的表情,她推开他,往前走了几步,坐到桌子边,左右手都伸出来,一边拉着一个女人,笑得温和:“两位姑娘,来,咱们先说说话。”
“你们放心,我哥哥听我的,只要我高兴了,那金链子就是你们的了。我若是不高兴,你们就拿不到了。”
原来,做主的是这个小爷。
她们马上撇开沈越,热情地和罗景宁攀谈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