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了这媚儿的描述,穆栩可以确认她说得人就是秦钟无疑,随即他就好奇的问道,“不知他在你们这里花了多少银子?”
这个范妈妈再清楚不过了,此刻听穆栩相问,她不敢有丝毫隐瞒,于是就老实的回道, “回公子的话,那位秦公子前后大概花了有两千两银子。”
穆栩听后没有说话,只是一边用手指在桌上轻轻敲击,一边心里思量起来,他本来是因为得知秦钟欺骗了秦可卿,心生气愤想狠狠教训其一顿。可事到临头,却忽然反应过来,这件事他还真不好露面, 要不然恐怕会让秦可卿夹在中间左右为难。
听着桌子上的敲击声, 再看到穆栩脸色阴晴不定,范妈妈心下越发害怕,实在受不了这个压抑的气氛,便向前踏出一步,咬牙问出最关心的问题,“不知那位秦公子,是公子的什么人?”
“他是我朋友的弟弟。”穆栩心里想着事情,闻言便随口应了句,再者他也懒得与一个秦楼老鸨耍心眼。
听到那姓秦的是这位穆公子的熟识,范妈妈自以为明白了人家找来的目的。她暗自盘算了一番,觉得为了这么点银子就得罪东平王府,实在是得不偿失,说不得还会给主家招来麻烦,当即便在脸上堆出笑容说道, “哎幼, 既然那位秦公子是公子的旧识,那我们岂能收他的银子,奴家这就让人把他花销的银子退还给公子。”
“哼,你当本公子没见过那么点银子吗?”穆栩脸上一沉,有些不太高兴的说道。
“啊,那公子的来意是?”
“我想让他以后不再来青楼,你可能办到?”
“公子真爱说笑,奴家哪能管到这些?那位秦爷自己有腿有脚,就算他不来我们这,也可以选择去别的地方。”
穆栩当然知道这点,因此不过是随口一说罢了。而且他这时已想到了法子,当下就交代道,“如果他再来倚云楼,你就告诉他,由于他是这里的熟客,所以以后没有银子使得话,可以先记在账上。”
“这…这怕是不妥吧,万一那秦公子要是在我们这赖着不走,花费太大的话,我没法向东家交代啊。”范妈妈话音刚落, 就看到穆栩将几张银票扔在了桌上。
“这里是两千两银子, 足以弥补你们的损失。但我接下来的话,你最好能够照办, 否则后果自负。”
范妈妈心下一凛,连忙保证道,“公子尽管吩咐,奴家一定尽力而为。”
“等他在此住上十天半个月,你就把他的花费多翻几倍,再去他家里让他父亲结账。若是还不上的话,就把这事往大里闹,最好闹得人尽皆知才好。”
“可奴家不知他家住何方,这到哪里去找他父亲?”
穆栩冷笑一声,“呵,别跟我说,你拿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公子哥没有办法,把以往你们对付无赖的法子都给我使出来。但有一点我希望你记清楚了,不论他嘴里提到何人,你只能认准他父亲一个,不许去打扰别人!”
听到可以任她施为,范妈妈顿时眉开眼笑,满口答应下来,虽不清楚这位公子打的什么主意,但这事对她来说,确实是再简单不过了。
既然此行目的已经达到,穆栩便不再逗留,当即就抬腿向外走去。范妈妈二人见状,连忙跟在后面,将穆栩一直送出大门才返回。
直到此时,媚儿才敢问出压在心底许久的问题,“妈妈,那位公子到底是何身份,我看您似乎很怕他。”
范妈妈瞟了媚儿一眼,不屑的道,“哼,亏你往日也接待了不少京里的贵人!我问你,京城姓穆的有几家?”
媚儿愣在原地,想了好半晌,忽得脑海里灵光一闪,脱口而出道,“是东平…”
“还不打住,这话也是你能说得!”范妈妈赶忙将媚儿的嘴捂住,看到周围没人后,她才小声提醒道,“人家既不愿公开身份,咱们就当什么都不知道,更不能和旁人提起见过这位公子爷,免得惹祸上身。”待看到媚儿不停点头,她才将手拿开,想了想又道,“等那姓秦的这几天再来,你可得将他伺候好,千万不能让他提前跑了。”
“妈妈也太瞧不起人了,对付那个姓秦的还不容易,只要我略施小计,保管他服服帖帖。”
“你心中有数就好。”范妈妈挥挥手,示意媚儿快走,“行了,你自去歇息吧,说不得晚上那姓秦的就会来,你提前做好准备,最近我不会给你再安排客人。”瞧着媚儿离去得身影,范妈妈嘴里喃喃道,“今儿这一出,要不要通知东家?”
……
这日穆栩刚从林家接了黛玉母子回府,夫妻二人说话间,就有梅剑来报,理国公府当家人一等子柳芳派人前来拜会。他只是稍一思索,便明白其所为何事了,于是问梅剑道,“来的是理国公府何人?”
梅剑回道,“是他们府上的大管家。”
“让杨安替我去接待一下。”穆栩对柳芳没多少好感,听到来的还是他家下人,就更没有兴致去见客了。
等梅剑领命而去,一旁的黛玉担忧道,“这样会不会有些失礼,再怎么说理国公府也同属四王八公?”
“柳芳如果派他儿子来,我自然会亲自出面,但来的却是他家下人,有杨安代我出马就足够了。”穆栩不愿多提这事,当下就转移话题道,“岳父将磐儿记入族谱了吗?”
黛玉回道,“不曾,父亲已知会过大舅舅了,他也同意让磐弟落在母亲名下。但父亲却说这样不够隆重,打算找个黄道吉日,在亲朋好友的见证下开了祠堂,再正式将磐弟记到族谱上。”
“岳父这样想没错,可难免夜长梦多,要是让你外祖母听到风声,可能会凭空生出许多波澜。”穆栩摇摇头,对林如海此举并不认同。
黛玉峨眉微蹙,有些迟疑道,“外祖母应该不会阻拦此事吧,这件事归根到底只是我们林家的家事罢了。”
“如果只是记在旁人名下,那你外祖母自是无话可说,可记在岳母名下则不然,那代表着磐儿从此就是贾家的外孙,以后与贾家维系关系就靠他了。你觉得你外祖母是喜欢和你来往,还是喜欢和没有丝毫贾家血脉的磐儿来往?”
黛玉当然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桉,但是站在她的角度来说,贾林两家是姻亲不错,可却没有必要时刻捆在一起吧,难道他们林家是贾家的附庸不成?不过对于穆栩的担心,她也能够理解,与其徒生事端,不如先斩后奏,“我会给父亲去信,好生劝说于他,让他尽早把磐儿记在族谱。”
见黛玉明白了其中的关节,穆栩笑道,“你能这样想是再好不过,毕竟在这件事上,你外祖母占着大义的名分,如果她站出来反对,势必会影响岳父的声誉。”
黛玉正要谢过穆栩对父亲的好意,就见梅剑又走了进来,她只好将到了嘴边的话压下,看其有何事禀报。
“世子,杨安已接待完理国府来人,现在特来向您复命。”
穆栩点点头,和黛玉招呼一声,径自来到院外,冲着要行礼的杨安摆摆手,“柳芳派人来所为何事?”
“回世子,柳爵爷派管家来送了封信。”杨安说话的同时,就将一封信送上。
穆栩随手打开信,就看到里面只有几张银票,除此之外并无信件,他将银票取出来数了一下,发现不多不少正好四千两,不由笑骂道,“没想到这个柳芳还挺滑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