恒山派离开之前,定逸师太自更西边返回。
她察觉城中有魔教教众存在这几日一直追查下去,不过看起来似乎没有收获。
她一听要在吐鲁番城修水云庵,当时便急了:“师姐自不可下恒山,掌门师姐也不可下恒山,我又要行走江湖,怎好在水云庵坐镇?这是什么馊主意?”转念又说道,“纵然是仪和,那武功也低微至极,怎好在这么远的地方住持?被人欺负了怎么办?”
定静师太笑道:“师妹不必着急,卫少侠既邀请,也定当照顾弟子们的。”
定逸师太点下头嗯的一声道:“这小子虽然位高权重,又狡猾得紧,但内心是宽厚之人。他待那些强横的那自然愈发强横,待弱小的却不惜拔剑相助。可是,可是他是个男子汉啊,大一些之后,又怎好往尼姑庵里头跑?”
恒山派大弟子仪和默默地站在一边,她认为自己的武功也不算太弱了啊。
定静师太轻笑道:“这也就是了,有卫少侠照顾,本就是一重周全;何况你瞧着她们武功低微,那是你最近见多了武功卓绝的少年人了,小郡主年纪虽小,但一身武功不在你我之下;卫少侠虽差了些意思,但也可堪为二流高手,在他们的面前,不要说咱们恒山派的弟子,就是少林武当的弟子,哪一个比得上?哪一派比得了?”
“何况前几年才上山的那个哑婆婆,她易容术独步天下,轻功身法独步天下,若有她相助水云庵又有了几分周全。”定静师太道,“待回到哈密,我再问一问那个小姑娘喜妹子,她内功基础已然十分坚固了,叶施主又传高明内功心法,若她愿意当我们恒山派的记名弟子,那也算我们有一些情面,只是怕人家并不答应。”
那只怕不答应的。
定逸师太也未免泄气,她敢于面对哪怕那五个魔头,不过是慷慨战死罢了,可那几个竟改头换面,只当了个哈密的小人物,从此不问江湖恩怨,这要正派怎么对待?
而且以他们的武功见识,只要愿意,喜妹子有的是高明的武功心法,又何必跑去给恒山派当个记名的弟子?!
“那也是没有法子的,有则好,没有也无妨。”定静师太道,“回去后,我传仪和一路天长掌法,再挑选数人,料来也不至生事,何况此事要掌门师妹定夺,你我只是想建议。”
当即来见卫央,他正与民众吃饭,有酒有肉,但他滴酒不沾。
“几处水渠俱已打通,贫尼不便久留,就此告辞了。”定静师太道,“少侠有什么要捎给亲朋故有的话吗?”
那没有。
“贫尼留俗家弟子几人,修建水云庵,也当有人帮忙才是,待修成之日,鄙派掌门定当会亲临,到时如何安排大事,那就不是贫尼能多嘴的事了,少侠请留步。”定静师太拂尘一扫快步而去。
倒是个利落的老师傅。
卫央见定逸师太目视着他,似乎有许多事情要问,好笑道:“师太有什么当问不当问的都可问,我有什么当说不当说的我都说。”
“卫少侠,喜妹子内功基础已然牢固,贫尼想收为恒山派记名弟子,你看怎么样?”定逸师太本没报多少分希望。
岂料卫央道:“她喜欢就好。”
当真?
定逸师太大喜道:“君子一言——”
“要她自己愿意才好,我们不反对。”卫央重复道。
这里头的差别定静师太会明白,定逸师太总是把事情往好的地方想。
目视恒山派众人离开,也正到日落时分,卫央细数一下打开的坎儿井,数量已足够了,再挖就超过雪山融水的极限,于是命山脚下工兵停工,又命长者们计划每日用水,一直忙碌到深夜时分,依旧是行军帐加地窝子,卫央依旧睡了个好觉。
只是很恼火,梦里头许久不见的前女友摇身一变,变成了一个陌生又熟悉的人影。
那人影一闪而过,但被葵花宝典当即抓住稍纵即逝的机会,一瞬间,卫央经脉之中炙热如烈日白昼,那个天香魔女似乎又增加了一重威势。
以卫央用中丹田内至阴致寒的真气化解,也不能使其稍安勿躁些许片刻,但两金室中吸收至纯至阳真气却越发加快了。
如果以前是一根头发丝儿那么微弱的吸收数量,如今是炙热的燥气争先恐后地自筷子粗细的通道中往两金室汇聚。
卫央用半夜工夫才将这股燥气炼化,寒玉床的作用越来越巨大了。
唯有卧于寒玉床之上,他才能心无旁骛一心练功,丝毫不怕走火入魔。
可随着年岁的增长,他又不是个什么都不懂的木头。
是吧?
时时刻刻运行的真气可不管他什么时候心中生出旖念,但凡有,当即便将他扯进全力以赴炼化燥气的状态之中。
“这怎么行呢,可如今要想冲破龙虎交泰状态,燥气便不能被两金室吸纳,两处丹田内的真气种子就只有推迟生长,否则积蓄不够足够的真气,那怎么冲击龙虎交泰?”卫央挠头就挠头在这里,“两股至纯至净的真气冲击龙虎交泰,那当然是最好的,那是相当于打通任督二脉之人冲击更高层次的最后一步,真气越精纯,效果当越佳。可是我储存的那么点至纯至净真气完全不够用,要用这两股真气冲击龙虎交泰,那得练到什么时候?倒不怕十年八年,可总不能走到哪都带着寒玉床罢?”
一想到寒玉床,又想到临出门记住的美妙身段儿与漂亮脑勺儿,于是燥火铺天盖地又起。
卫央当即打坐好,心中默念“善哉善哉”,尽全力将那燥火赶紧炼化。
真是苦了他了。
他发誓,自己绝非以貌取人的人,可这个时候不得不搜索枯肠找出好几个压制那天香魔女的面孔来,乃至一作十,十当百,将口吐“恨国”芬芳的那张尤为可憎的脸又编辑成无数个,而后串成一串儿,其相宛如美杜莎一样在他心目中浮现出一座浮屠宝塔。
那魔女上吞天地,下镇群芳,卫央只想到它缓缓半跪坐下,张开血盆大口,亮出森然利齿——
效果好!
卫央呕的一声翻身大吐,天香魔女刹那间消失无踪,隐匿于他丹田之内。
他枯坐片刻,伸手摸摸自己的脸,又摸摸喉咙,唔,青春期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