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离期末考只剩最后一天复习时间。
戚晓小忽然想起换班的事，赵纯还没说话，葛雨攀先搭话了，“你要换班？”
这事都已经过去了好几天，葛雨攀还什么都不知道。冯曦月没跟她提起，她们寝室也没有前百学生，也就没人聊起。
戚晓小解释不是赵纯要换班，是前几天班主任说的，学校给了普通班优生一次换到重点班的机会。葛雨攀立刻说，那冯曦月是不是也要换班了。冯曦月还没说话，戚晓小就说了:“应该要换吧，不然怎么搞好成绩？”
冯曦月面色不善，这话什么意思，她难道就非得到重点班才能搞好成绩吗？当即反击:“你想要这机会的话，可以跟班主任申请，把我的名额给你，你去重点班搞好成绩吧。”
戚晓小笑了笑，“算了吧，我觉得在这儿挺好的，只是觉得这机会难得，你不应该错过。”
“我的事我会自己看着办，不用你管。”
戚晓小尴尬地摊手，“行，算我多话，我不说了。”
赵纯松开紧锁的眉，故意大声地说:“没事，我不走，反正我就算留在这里也能考个第一第二的，别的人就不好说了。”
两人盯着对方，隔空视线对战。这一看h药味就很浓，葛雨攀明智地从两人中间退回自己座位了。
中午，所有普通班班主任都将自己班上优生的去留意愿上报给了年级主任。晚自习只上一节，然后所有学生把自己的东西搬到寝室，教室里不能留任何书本试卷等相关物品。
本来裴重苍是全班最轻松的人，因为他只有教材和最近两周的试卷，连笔都没几支，只要全部摞到一起一趟就搬回寝室了。
但谁叫他自愿做了别人的跟班呢。
他得把喻净和潘政的也搬回寝室。老师说的，不住校的学生就把东西搬到同学寝室里。他俩显然不想自己搬，所以就落到了裴重苍和黎桦的肩上。
喻净的stuff除了教材就是过往所有的资料和试卷，是的他一样都没扔，既不做也不扔，因为觉得选哪张要扔太麻烦。但相比他同桌都是小意思，潘政桌里桌外塞满了各种各样的资料、各种各样的文具，地上还俩叠起来的大箱子，相信不少都是徐意欢给他置办的。
潘政成绩说好不好说差不差，这才真的是差生文具多，黎桦吐槽。
两人用喻净饭卡在一食堂超市买了几个箱子，四个人的东西装了大大小小满满六个箱子，饶是两人身强力壮也搬了两趟。
第二天早自习需要把座位按要求间距摆放好，并在桌上贴上考试人的名字考号贴纸。还要先打扫卫生，然后才能各自进行期末考最后的复习。
按班级数字分考试先后，全年级共十六个班，他们班的教室自然也就作为了最后一个考室。毫无意外地，黎桦贴到了自己和裴重苍的名字。
考试时间安排基本按照高考来，上午考语文，下午考数学，第二天上午考理综，下午考英语。
早自习用来给大家作复习时间，黎桦抱着严怀颖友情手抄给他的古诗词笔记不撒手。裴重苍两手空空无所事事，也只好凑过去看他手里的资料，黎桦看哪页他看哪页。
吴帅说他可真稳得起，带支笔就来了，好歹拿本语文书装装样子也好啊。
裴重苍于是看着黎桦。
黎桦一会儿拿起笔记看看一会儿拿起书看看一会儿拿起作文书看看，但裴重苍就只看着他。
黎桦终于被盯得不自在了，把语文书往他怀里一扔，“拿去滚，叫你带书不带书，老钱来了你知道找我借了！”
裴重苍得意地拿走了书，心想去年咱俩不都一样？再说了，我可没开口借啊，是你自己要给我的。
考完语文吃午饭，戚晓小远远望着形单影只的李为枝，不免担忧，“她这样能行吗？”
赵纯叹了口气，说她肯定是又没发挥好，考完之前寝室内禁止对答案，免得刺激到她。
谁知道下午数学刚考完，李为枝就主动找数学课代表严怀颖对了答案。对完后面如死灰，也听不见身后严怀颖担心的喊声了。
晚上去水房打完水回来，路过别的寝室，听见里面传来这个题选这个那个题填那个的声音，以及熟悉的“这都错，是不是笨”之类的谈话声。
毫无预兆地，李为枝的心理防线忽然就崩了，水壶往地上一放就蹲下捂着脸哭了起来。
因为担心而跟着一起打水的赵纯和戚晓小也立刻放下手里的水壶，蹲下安慰她别哭了，先回寝室再说。
冯曦月正跟室友对答案，忽听外面传来哭声，一看就不高兴了。走到门口说:“干什么呢，在我们寝室门口哭，不知道的还以为我们寝室的欺负你了。”
“关你什么事，这是公共区域，我们想干嘛干嘛。”戚晓小回嘴。赵纯还轻轻拍着李为枝的背，说一次发挥不好说明不了什么的，这才考完两门，不要过早失去信心，还得考后面两门呢。
冯曦月一听就明白了，嘲讽说会就是会，不会就是不会，哭有什么用，哭难道就能考得好了吗？
不等室友反驳，李为枝噌地一下站起来。
她已经捂得满脸通红，借着情绪说了自己藏在心里很久的话，“像你这种仗着自己聪明，随便努努力就可以比别人考得好的人怎么会懂我的难过，你怎么知道我为了每次考试付出多少！”
冯曦月不甘示弱道:“你以为别人都是不需要努力就可以什么都会的吗！世界上当然会存在那种人，但难道所有人都是那样吗？你怎么知道别人在私下有多么努力，你只是没有看见而已，就妄自尊大，说你自己付出的努力比别人都多，你凭什么那么说！”
“对啊，其实月月很努力的，她只是表现得很强势而已。”陈一画弱弱地在门边给冯曦月撑腰。
冯曦月就是那种喜欢自己偷偷努力不被别人看见的人。
在她看来，被别人见证着口述的努力都是作秀，并且一旦结果配不上努力，就会成为笑话。她宁愿成为别人口中不可一世只有聪明不努力的人，也绝不成为别人的笑谈。
赵纯表情严肃，却不用大吼的声音说:“不是所有努力都会得到与之匹配的成功，就算没有得到应得的结果，也不是别人嘲笑的理由。偷偷努力这件事本身就是一种虚伪的表现，在大家都在努力的时候，有必要伪装不努力吗？这种伪装到最后骗的不是别人而是自己。这样就可以在失败的时候安慰自己说，因为分散了一部分精力去伪装自己没有努力，所以自己才没有成功的。你也只是因为虚荣心才假装不努力，好叫别人都说你是个不需要努力就能做到一切的天才。”
“我才不稀罕你们是不是认为我是天才。”冯曦月白眼之，“假装不努力或许对你们来说是罪大恶极，但每天把努力挂在嘴边却没有实质作用，浪费别人的期待的人，对我来说才是恶心至极。”
各寝室探出头来的围观群众越来越多，两个寝室的女生也站在了各自室长身后。小小的冲突逐渐演变成辩论赛，李为枝有些后悔自己的冲动言论。
“实质作用？分数就是一切吗？她只是考试没有发挥好而已。换做平常，你都不见得比她会做的题更多，你只是在分数上赢过她一点，并且也不一定以后还能在分数上保持胜利。”
“少扯那些没用的了！对学生而言，分数当然是一切，它就是为了评判优劣而存在的标准。就知道说大话，等她哪天真的用分数堂堂正正地超过我再说吧。”
李为枝拉着赵纯的手，吞了下口水，下定决心认真地说:“我会超过你的，在高考之前。”
冯曦月冷笑一声，“没事，我退一步，你要是高考分数能超过我也可以。”
两个寝室再次不欢而散。
躺下之后竟翻来覆去睡不着，脑子里控制不住地回想这一场意外的争吵，期末考注定是大多数人的难眠夜。
李为枝:我为什么要下考试超过她的赌注啊！
赵纯:没想到她竟然一直在假装轻松，果然谁的成绩都不是白来的。
冯曦月:差点就颜面不保输在舌战上了。
戚晓小:名嘴打架啊简直，我为什么一句话都没插上！
陈一画:大家对月月的误解居然这么深吗？
两个寝室其余人:她们几个为什么老起冲突？八字不合吗。
原本就热烘烘的室内，因人们的烦闷心情更显燥热，只恨不得冲出去让本应凉爽的夜给自己包围起来。去空旷的跑道上飞翔，在猎猎的风中发出困兽的怒喊，好叫一头爽汗洗澈所有情绪，只留愉快的喘息和明白的心。
“明白”是可贵的，是暂时的，好不容易被删干净的大脑内存很快就会被世俗琐事所填满。
学校要求高二学生在考完理综文综的中午时间完成搬寝室，有人欢喜有人愁。喜的是高三寝室楼条件好，从此以后午休晚休都有空调吹，还能在寝室洗热水澡。愁的是下午还有一门英语要考，少了不少复习时间。
“寝室号就按发给你们的搬，不要搞错搬去别人寝室了。建议你们都先去复习跟吃午饭，晚一点再搬，先搬的人太多了，人挤人反而效率不高。男生搬完了的可以去帮女生搬，体现一下你们的绅士风度嘛。”老钱说。
黎桦刚跟裴重苍说，光搬他们四个的东西就已经心力交瘁了，自己才不需要什么绅士风度下一秒就接到了室长的指示，他们现在、立刻去把自己东西搬过去，然后一起去帮女生搬。
笑不出来，黎桦大喊why。
严怀颖拍拍他肩膀，说女生嘛，多帮帮总是好的，那可是咱班女生啊。
黎桦还是不觉得跟自己有关系，又不是女朋友！
孙步也过来拍拍他肩膀，说:“室长肯定是想去帮他同桌搬，严怀颖要帮褚萌搬，马恪要帮柏彩蝶搬，他们仨不可能放任我们得清闲的。”
真是把人安排得明明白白的，尤伦孔不违黎桦叹气，色批害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