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哇……”江凤芝这么一骂,引出了埋藏在陈云心底里积满了的委屈和伤心,她脑子一片嗡嗡声之后,再也不管不顾地,就扑在了江凤芝的腿伤,嚎啕大哭。
又是哭……
好在,屋里的孩子们都学会了看眼色行事,知道姥姥不喜欢人哭,也不喜欢看这么多人哭,便都捂着小嘴,嘤嘤嘤,呜呜呜……地小声抽泣着。
陈英也跟着垂泪,脸上的神情却是无可奈何,爱莫能助。
“咋回事儿?”江凤芝这次没拦着陈云哭嚎,因为她知道,一旦这人憋的时间久了,若是不把肚子里的火气和郁闷发泄出来,会憋坏身子骨的。
唉……虽然她不愿意看人哭,可这趴在自己腿伤哭嚎的女子,是自己这身体原主的亲生闺女,也是自己名义上的便宜女儿,她要是再不疼她,那这样满肚子苦水的苦命人儿,可就没有活路了。
一想到陈云定是遇到了极难的事儿,江凤芝心里也不好受,就指着陈英问她,“你说吧,云娘到底怎么了?秀敏的事儿,是不是许家要胡搅蛮缠逼迫她们娘俩了?”
陈云哭的泣不成声,但是,自家的事儿,她也不好叫大姐在里面为难。
毕竟有些话,尤其是夫妻之间的事儿,当大姐的再想帮小妹,也不好越俎代庖,啥话都说不是?
陈云想得明白,也就收了哭声,爬起来抹了把眼泪,又搂过哭得双眼通红的秀敏道,“娘,我这次来,说实话,也不光是为了看您和大侄女的。
我……我是来跟娘讨主意,找娘给撑腰来了。呜呜呜……那个,老许家,一窝子不是人,想要坑害秀敏,我不答应,他们就……我婆婆就说要休了我。呜呜呜……”
“哦?休了你?那你男人怎么说?”江凤芝这会儿也冷静了下来,沉声问道。
陈云用帕子擦了擦眼泪,拧了把鼻涕,才哀声道,“娘,我这回来,说真的,就是想求娘再给女儿一个安身的地方,让我……呜呜呜,让我跟秀敏他爹和离。
娘……您是不知道啊,这些年,我跟许明广过的日子,那真是……苦啊。呜呜呜……外人不知道他的,都说他是老实人,又能干又不多言多语的,是过日子好把式,是家里的孝子,是好男人。
可是娘……许明广他……孝子确实是孝子,人呢,也确实是老实能干,可他再能干又有啥用?赚了钱,给他娘。家里的活儿,他娘让他一个人干,他连屁都不敢放。
这咱不说,他自己愿意,我当媳妇儿的也管不着。可他……他娘磋磨我,苛待几个孩子,他竟然连问都不问,连看都不看,一年到头的,跟我是一句多余的话都没有,更别说体贴体贴我和孩子们了。
呜呜呜呜……呜呜呜……秀敏今年十四岁了,连小旺财也十岁了,他当爹的,从来没说主动来问问几个孩子在家过的是什么日子。
我有时候把家里的事儿,跟他说上一说,结果呢,他不是不吭声,就是埋怨我不知足,惹他娘生气,我……我,娘,我过了这么些年,难道就跟一个木头嘎达一起过日子吗?啊?
这次他娘要将秀敏二十两银子聘礼许给葛庄的那个傻子,我连哭带闹,死活不答应,他倒好,他说,这女人嫁谁都是嫁,只要安心过日子,嫁给谁不是过一辈子?
娘……我亲娘啊,您听听,他说的这是人话吗?啊?我好好地一个闺女,才十四岁啊,就许给了一个傻子,我……他能忍心看着闺女跳火坑,我却不能忍,我……我就下了狠心,说啥也要跟他和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