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着这边走来的,是老两口在前。
后面呼啦啦地,跟随着男人,女人,孩子,一大帮,急匆匆,兴冲冲,叽叽喳喳……
“老头子,你说达子,真是给咱们争脸哪。哎哟,这孩子,打小啊,我看着就是赚钱的料儿,果不然哪。你看看,咋样?
这豆腐坊开得好就不说了,你说这种地……也能种出这么大名堂来,唉……咱们达子这性子,随了我了。”
走在前面的满脸横肉,耷拉眼皮的老太太,刚给自己脸上贴完金子,就被旁边阴阳怪气的老头子给打断了话头,“你可拉到吧,老夫活了几十岁的人了,咋就没听说这儿子还能随了娘的。
就你那小心眼的样儿,咱们达子可一点都不像你。虽然说,他现在过继出去了,但是,这性格啊,随了我这亲爹是一点都没差样。唉……咱们达子这回可是正经地给咱们露脸了。”
关于刘达随了爹还是随了娘,这事儿没必要争执下去,刘老太太没再纠结这个问题,只是喜冲冲地道,“唉……我是真真的没有想到,达子种的那个什么马铃薯啊,竟然产出两千来斤。
哎呦娘,听着都吓人哪。我活了这么大岁数了,还是头一次听说一亩地能打出这么多的粮食来,啧啧啧……咱们达子打小跟别人就不一样,这大了,也就是跟别人不同啊。”
老两口一边急冲冲地往刘达家的土豆地走,一边互相自吹自擂,最后还不忘了夸赞刘达几句。
不用再问这俩人是谁,大家也听明白了吧?
没错,这两个老不羞的,正是刘达的亲爹和亲娘。
只不过,现在,刘达见到他们,叫一声叔和婶子,才是最佳的见面问候。
过继出去的刘达,无论是在律法上,还是在族规里,他都不是这两位的儿子了。
一百文钱买断了父子母子情分,扯清了关系,刘达再管这老两口叫爹叫娘的,就真的不合适了。
再一个,你别忘了,刘达的亲爹刘大棒子,已经被刘家给分宗出去了,这就更拉远了关系。
只是,谁也没有想到,人要是不要脸,都能不要到这种份上。这一路走,刘大棒子和刘大棒子老伴儿自吹自擂了一道儿。
刘达家土豆地头,围满了刘家庄的村民,一个个瞪着不可思议地眼神,看着地上堆积如山的马铃薯,谁也说出心里是什么滋味了。
唉……后悔呀,难受啊,看看这小山似的马铃薯,个头足有大人拳头这么大,吃一个就能饱一天的架门儿,当初种地的时候,咋就没听刘大兄弟的话,也都种一些呢?
唉唉……现在说啥都晚了,看人家这个秋收的,简直哪里是收粮食啊,分明就是收金子银子好不好啊?
这一回,刘达算是彻底地发了。
“儿呀,六虎啊,你可给爹娘在争气了哟。哈哈哈……六虎,你咋还愣怔了?我是你娘啊,你亲娘,你咋不想认我这个亲娘了吗?啊?六虎?”热闹的村民外层,突然传来尖锐刺耳的喊叫声,听声音,虽然是破锣一样难听,但是挺煽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