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文博这一声吆喝, 魏清和和王云峥噌一下起来,跑得那叫一个快啊。
无他,两人自打看过桑萝那图纸之后, 还特意找到桑萝借着看了看那炭笔,回家后就翻了自家烧火做饭余出来的残炭,舅甥几个也捣腾出了几支炭笔来,每天在家里对着自家山洞就是哐哐琢磨, 试图在桑萝给他们设计之前,看看能不能自己也画出那么一两张设计图来。
结果, 瞧瞧这会儿的反应就知道了,想象力好像不太够,画出来的东西差远了。
试了几天无果, 可不就眼巴巴等着沈家那边完工呢?
要不是工具不够,而且桑萝每天给帮忙做工的陈有田、陈大山做大餐, 魏清和这肩不能挑手不能提木锯都拉不好的不好意思往里掺和,不然都恨不得天天过去给打下手。
许文博这里通知了家里, 许文茵就去了隔壁陈家喊自家祖母了, 然后陈婆子几人也跟着一起往沈家跑。
这人一多,不能都往山洞里挤吧, 也挤不进去, 就全扎在了外边, 对面三家也看到了, 呼啦啦凑过来看热闹。
山洞里除了沈烈、陈有田和陈大山, 也就桑萝这个女主人和最初的设计者了。
男人们的动手能力那是相当强,里头的床和桌唰唰往外移了,一堆木料都堆到了山洞外围。然后动手,把地面夯平再夯平, 墙面也都又粗修了一遍,这才开始动工。
桑萝真的见识到了传统工艺的神奇之处。
没有一枚铁钉,不用一点胶水,却比现代用铁钉用胶水不知稳到了哪里去。
她只看到沈烈、陈有田和陈大山一块一块柱子板子的搬运,三个人配合着,敲敲打打,地台就开始一点一点搭设出来了。
这个全山谷下层最小的山洞,大概三十多平米,最大的优点就是规整了,除了洞口不足四米,到洞内横向最宽处大概五米左右,纵深约六米出头,采光是很不错的。
进山洞先是灶和木案,相当于厨房了,再往里四米多摆的都是层架,占位置一米左右,再留开人走动的位置,整个作为开放式储藏区。
也就是说,整个山洞除了左边一米多宽的储藏区,靠右的四米宽、六米深,都可以作为居住区和客餐厅,由得桑萝发挥。
桑萝设计的地台,就贴着山洞内右侧横向占了四米的宽度,而纵深是两米六左右,地台高于地面大约十五公分。
看着沈烈和陈有田把木板一块块铺设上去,别说桑萝眼睛发亮,努力往山洞里挤的从小在王家大宅里长大的魏清和和王云峥眼睛都亮了。
原木地台,那木板他们之前就看过,刨得非常光滑的,这也太干净了!
地台铺设一部分之后,开始组装第二层床体。
说是第二层床体,其实是架设在地台上方两组柜子,左边靠近储藏区的位置是一组高两米一、宽七八十公分的立柜,靠山洞右侧是立柱,内侧是立柱和嵌合紧密的板墙。
到这一步完成,沈烈三人开始组装靠右侧贴墙空出的位置了,那一组配件组装出来是七组高低不等的小立柜,从台阶正面拉开最上方是抽屉,从地台和床这一侧是可以开门的小柜,贴右墙和地台立柱摆放,或者说,嵌进去。
说是小立柜,但只要是看过设计图纸的都知道,这哪是立柜?依次序摆放好了那是一组通往上层床的台阶!
孩子们是最激动的!
从小长在乡野的孩子,没去过县城,他们甚至都没有房子原来可以建两层的概念,平时在村里也只见过门槛,哪里见过台阶?就更没见过上床睡觉还要走几层台阶的,这也太漂亮太有意思了!
二牛三牛这几个已经激动的拉着沈安嗷嗷嗷了:“你大嫂也太厉害了,呜,你哥也厉害,你们家这床好漂亮!”
陈小丫也拉着沈宁:“阿宁,你睡上面还是下面?”
沈宁都移不开眼,一边盯着她大哥组装台阶,一边回陈小丫:“不知道呀,我听我大嫂的,而且不管上面还是下面都好漂亮。”
许文茵点头:“就是就是,小丫你家也快了,阿宁家的做好了马上就是你家开始做。”
陈小丫就笑得小米牙都露了出来:“我想睡上层,可以上台阶。”
七组立柜依次摆好,沈烈摇了摇,因为是嵌在地台里的,严丝合缝,非常稳当,再把台阶左侧两根支撑二层床体的粗床柱也安装好,他顺着台阶上到上面几阶,开始装床架、床梁和床板。
陈大山在下边给他递木料,桑萝没忍住过去看了看,应该是头一回做这种两层的床,为了确保安全,沈烈几人这用料是相当的扎实。
等到床板铺好,护栏、壁板、顶板也依样安装完成,第一层床位下方的挑空区也完全呈现出来了。
地台上左边立柜,右边组合柜式台阶,中间差不多两米三的宽度,上方甚至做了弧形处理,中式美学在这里完美呈现了。
安装完毕,堆在山洞里的木料和配件全用完了,也就空出了外围的位置,各家过来围观的也都已经进出山洞,这才看清这一组床柜上下两层的全貌,一整个就是惊叹。
地台,高柜,台阶,分上下两层的床。
家具样式新颖就不说了,只说站在山洞口往里看一眼,左侧墙壁是一溜的层架和粮袋,嗯,木色和麻袋本色,山洞正面内壁、地台、顶,再加上右侧壁,清一色的原木。
整个山洞里边都亮堂了,谁懂?
不,不懂,已经不像山洞了。
住山洞还能住出这效果,真的刷新了所有人的认知。
真的太漂亮了!
一帮人凑近去看,再看看自己脚上的泥,都不敢往那地台和台阶上面踩啊。
哪怕沈烈和桑萝都踩在上面,可是外人真的,没一个敢踩上去的。
这样干净好看,怎么忍心去踩。
施二郎媳妇啧啧:“这平时得脱了鞋上去吧?”
可是真的好羡慕啊,只是一张床做好,这山洞里已经完全不一样了。
桑萝眼里也绽出了笑意,这做出的效果,超出她的预期值了。
她不知道沈烈和陈有田、陈大山花了多少心思在里边,但真的,一点儿也不糙,除了没有漆,没有现代一些高科技工艺,但这真的不差啊,甚至于,在她看来比现代那些所谓的全屋定制要强太多了好吗?
桑萝上辈子虽然还没买上房,真论起装修只简单改造过深山里那间老房,但当时改造老房也有在网上找方案,大数据没少给她推东西,装修的门道也就知道了不少。
她上手摸了摸床柱的木料。
这实实在在的全实木,刨得溜光水滑的,不比后世各种装修公司给弄的颗粒板、密度板好到天上去?
而且,区别于各种漆艺高科技呈现出来的精致,沈烈他们做的这个自有一种质朴美,单论颜值真的不差。
沈烈从二层下来,自己也很惊喜,他侧头看桑萝,眼睛很亮,满脸期待问道:“是你想要的样子吗?”
听他这样一问,一连忙了好些天的陈有田和陈大山都下意识看了过去。
尤其是陈有田,他年轻时跟着师父学了几年手艺,但艺不轻传,师父收他们这些徒弟要的其实是免费劳力,真正的手艺往往都藏着捂着,学了三四年,教的东西很有限,后边成了家,在这上边也耽搁不起,就回去种了田,再后边就是天灾逃难了。
学的那点手艺,也就是逃难到十里村定居后给自家打家具慢慢派上了用场,全靠自己一点一点摸索出来。粗糙能用的家具他能做,但做得这样精巧新奇的,这辈子还是头一回。
所以沈烈一问,陈有田当即也看向了桑萝。
这家具的样式可是桑萝画出来的啊。
这和少年时刚学艺那会儿交上去第一份作业等着师父点评时的心情是一样一样的。
桑萝笑容灿烂,直点头:“就是我想要的,甚至比我想象中的做的还要好,你们也太本事了!”
陈有田那一下笑得,眼尾都堆叠起了沟壑,那叫一个心满意足。
沈烈脸上也都是愉悦,嘴咧得都落不回去了:“你喜欢就好。”
转头跟陈有田和陈大山说:“那我们把原先那张床也搬进来装上吧?”
之前打给桑萝和沈宁睡的那张木床,现在摆在地台上正合适,桑萝适时给出建议,把四根床柱锯短一截,让床体再矮一点,这样下层的空间会更好一些,睡着不会觉得压抑。
沈烈应了,确实,桑萝画的那图纸上下边这层的床床体就比他们现在用的这个床要低。
几个人出去锯床柱去,桑萝则笑着让围观的众人想上去看就上去看看,她去打水,一会儿再擦一遍就成。
这一句话给大家都听乐了,陈婆子维护秩序:“两三个一看啊,别都往上边挤,那鞋底有厚泥的就别上去了,这么看看得了,都能看得到。”
施二牛把鞋子一脱:“陈阿奶,我穿布袜上去,我想走走那台阶。”
引得大家又是一阵的笑。
第一层的床在闹闹嚷嚷中也安装好,一层地台纵向摆放一张宽一米八的床,第二层一张横向带护栏宽一米五的床。
沈安和沈宁欢喜的都不舍得下来。
兄妹俩个把擦床擦柜擦地台的活全揽了,都不用桑萝动一根指头,许文茵、许文博、陈小丫、施巧儿,家里人也带不走,沈家抹布不够,人回自己家找来干净布巾,主动帮着一起擦家具、擦墙、擦顶、擦地,总归哪里都稀罕。
干活儿可以留在这像屋子一样的床上玩啊,擦了又擦,都不舍得走。
孩子们看的是稀罕,大人看的就是这功能了,里边已经在擦床擦地了,他们就都退在边上看。
这床这柜,能装,太能装了,只这一组床顺带打出了多少柜子啊。
左边的大立柜就不说了,那个能装好多东西,有了这么一个大柜子,家里一时没用着的被褥衣服再也不用捆得乱七八糟往层架上堆了,再说右边那几步台阶,七个柜子六个抽屉,六个柜子还是从高到低的,能放好多好多东西啊。
是谁羡慕了不用说,家家山洞都乱七八糟跟难民窝似的,能有这么多柜子,谁都羡慕!
沈烈几人把之前搬出去的桌椅又搬了回来,看几个巴在地台上床上不舍得下来的孩子和没上地台却凑在边上不时摸摸立柜又摸摸台阶的陈婆子几人,不由失笑。
他看看山洞地面,跟桑萝道:“明天我出去弄点页岩回来,到时都刷干净了,把山洞里面没有地台的位置也都铺一层,应该能干净很多,也更亮堂,灶台等做过晚食后,今晚就垒,门的话等帮别家把床也打好,咱们再做?”
家里这会儿一直用的是最初做的简易门,黄泥挑回来也很久了,只是一直没得空垒灶,用的还是桑萝当初垒的简易灶。
桑萝没意见,道:“门和灶台不急,现在这个也能用,你也别累狠了,先休息几天再做。”
沈烈对自己是真不着紧,为了赶工,夜里没少干活,除了入睡的那三个半时辰,桑萝少有看到他有停歇的时候。
她却不知道,只这么一句温软话,听得沈烈心都酥得发颤。
桑萝半点儿没觉得自己的话对沈烈有什么影响,倒是想起另一桩,拉了沈烈袖子把人带到地台旁边的右侧石壁旁,问道:“咱们原先那个灯台被壁板给遮挡住了,油灯和火折子我拿了出来,你看新的灯台凿在哪里好,这个位置行不行?离地台近,熄灯点灯都方便。”
沈烈视线在桑萝拉他衣袖的手上,紧张得手指都蜷了蜷,不过她把他拉到这边也就松开了。
沈烈耳中能听到桑萝说的话,又好像听不到,耳膜里自己怦怦的心跳声压过了桑萝的声音。
他压过心里那一阵莫名的心悸,点头:“这位置挺好的,我来凿。”
喉头有些发紧,他狼狈转身,借着去翻找工具掩饰住心里的紧张。
他这边在墙壁上凿灯台,陈婆子几个还没走的看着桑萝也要收拾山洞了,没多呆,说好让沈烈明天就到她家帮忙去,和一帮子妇人们出去了。
地台擦得再慢,到这会儿也擦干净了,干净得都能发光了。
几个小的恋恋不舍下了地台穿上了鞋子,也不走,就看桑萝布置山洞。
两张床的被褥枕头都是齐活的,铺陈上就行了,桑萝又翻出之前买的布料来,在第二层床的床边拉了一道帘。
原本沈烈打地铺用的那狼皮褥子这会儿有床也用不着了,桑萝选了一张,铺在了家里的卡座上,狼皮厚实,坐上去那叫一个软和。
座垫有了,桑萝也不在这上头俭省,早在准备往山里逃时她就买了大量的布料,这会儿拿出一块小的来,简单裁了裁,做了两个腰枕。
填充物一时也寻不来别的,找了些晒得极干的细软干草,揉得更软之后填了进去。
靠枕才做好一个,几个孩子就轮流坐过去体验了一回,屁股和腰还在上边弹一弹,两手一摊,满足得喟叹,给在一旁正做另一个腰枕填充的桑萝直看笑了。
许文茵摸在那狼皮和靠枕,眼巴巴的:“阿萝嫂子,你怎么能想出这么好看又舒服的坐榻来,你给我们家的图上也画一张这样的靠榻吧?”
好似桑萝有一双能画出奇迹的手,画出来了,她们就能拥有了。
桑萝笑着应下,陈小丫坐在另一张椅上,两手支着桌子托着腮,两眼弯弯的:“阿萝嫂子给我家画啦,我家也有狼皮……吧啦吧啦,吧啦吧啦……”
另一边凿石壁的沈烈时不时视线飘过去一眼,在桑萝发现前又急忙收回去。
晚上招待了陈有田父子一顿丰盛的,把陈老汉也一并请了过来,算是答谢陈家这几日帮忙。
嗯,有肉有菜有汤有米饭,在避居山谷中就算是非常丰盛了。
夜里入睡,沈烈和沈安终于不用再打地铺,问过桑萝,沈烈和沈安睡下铺,桑萝和沈宁睡上面那层。
沈安眼巴巴看着,心里那叫一个羡慕,不过虽然上不了台阶,但第一层的地台也够他美得冒泡了。
桑萝和沈宁有了属于自己的一小方天地,拉上帘子就温馨得不得了。
而沈烈,躺在床上,看着上方的床顶,想着这是他和桑萝一手布置出来的家,心里就全是甜意和温软了。
逃难,逃出了兄妹三人从前想都想不出来的日子。
沈家四人今夜皆是好梦。
沈烈和陈大山第二天走了一趟远路,挑了两挑筐页岩运了回来,沈烈去陈家做木工活,桑萝带着沈安、沈宁、许文博、王云峥几个孩子自己把页岩铺上了,沈家山洞俨然成了云谷一景,各家都来参观几遍的样板房。
山谷中的每一个人,心里都是憧憬,都有盼头,陈家的图纸出来了,许家的图纸桑萝也在和许家人沟通过后着手在画,两家做的家具款式兼顾着各家情况,和沈家的都不相同,各有各的风格,各有各的惊艳。
施家、卢家和周家也不用找桑萝画了,三家的图看一看,基本上都能有个参照。
页岩可以有,冒点风险托沈烈和陈大山带他们走一趟远路,就能运回来,但地台、墙壁和顶,除了许家这样不差粮的、陈家和沈家这样自己有想法有手艺的,周、施、卢三家都不敢想。
乡下人重人情味,让人帮着干活,邻里相帮没有谁会收工钱,但最起码得好菜好饭招待上。
他们人口多,山洞大,真照那个标准做起来,不知要做多久,又没有沈烈和陈大山打猎那本事,招待不起,所以周家、施家和卢家选择的都是相对实在的只做床和柜的方案,柜子必定有一组是台阶柜,满足孩子们的眼馋。
至于地台、壁和顶,这就省了。
陈家的工期还在进行中,之前撒下去的稻种已经长到该插秧定植的时候了。
当然,这活儿不用陈家和沈家人干了,在谷里闲着的,没有木工手艺帮不上忙的,都主动揽了田地里的活,就连魏清和这读书人也没落下。
转眼时间进到了四月中旬,沈烈几人还在给周家帮忙,周村正给自家排在了最后一家。
山谷里这会儿已经有不少菜能吃了,各家不需要再出去找野菜,出谷的频率也压到了极低,除了沈烈和陈大山这样艺高人胆大的,偶尔再加个卢二郎,没事就要出去转一圈打打猎,其他几家跟着一起去挑够了页岩,已经几乎不往外走了,真正开始适应避居谷内的生活。
这期间,沈烈趁夜里不需要给别家打家具时,把自家的灶台和烟囱做了出来,和桑萝商量着,在灶台处做了两组置物架,能放不少坛坛罐罐不说,还围出了一个窄长的灶房。
置物架后的搁板可以左右推拉,不做饭时打开,空气流通,不至于让储物区太闷,做饭时搁板拉上,灶房就成了一个三面围着的状态,再把顶部一封,山洞和灶屋的门分开,做饭时把山洞门关上,油烟基本都能隔绝,不会往山洞里去。
虽然用陶釜做饭食基本是蒸煮炖烧为主,但油烟能往山洞外散自然是最好的。
到这时洞口除了灶房占去的位置,洞口仍有两米五六的宽度,为了尽可能保持光线和通透,除了灶屋和山洞有隔断,门还是原先的简易式,白天门板卸了,不占位置,光线和换气完全不受影响。
家里打理得井井有条,不需要往外跑,桑萝的日子也渐渐闲适了起来。
沈烈和陈大山出山打猎时,沈安和一群孩子在谷内大树下读书,桑萝看到这群孩子,不免想起沈烈心心念念的想识字。
沈烈很忙,但确实没把这事撂下,大多数时候,就算忙到很晚也会让沈安和沈宁背一背千字文,他自己跟着无声的记,因沈安常把书往外带,沈烈白日里也忙,有时夜里听沈安背过书,趁着沈安睡了,他会翻出沈安那卷竹简,一个字一个字对照着去认去记。
至于桑萝做的毛笔,桌下的柜子里还有沈烈闲时打磨出来的几片石片,这笔和石片却一直是沈安和沈宁在用,甚至有时桑萝也会练练字打发时间,倒是真正做出这些东西的沈烈,至今没有机会提一次笔。
自沈烈回来之后,一直以来,他好像有忙不完的活,大多是为这个家,或者说是为了让她们几人过得更好更舒适些在忙,桑萝看着远处树下那群孩子,面上露出若有所思的神色。
沈烈忙完周家的事,应该就闲下来了吧?
笔墨都有,她是不是可以给沈烈也做一册书?
想到这里,也不忙别的了,到陈家山洞外挑挑拣拣选了几段竹筒,趁着沈烈和陈大山外出还没回,问陈有田借了锯子,再用上家里的弯刀,就在自家山洞口处动起手来,依着之前跟着陈有田一起做竹简的记忆,准备自己给沈烈做一册识字用的书简。
云谷之中一切都很美好,似乎自此开启了桃花源记。
而云谷之外,距前番又被强征过一次粮之后,已经过了两个半月。
两个半月吃糠咽菜,良善的人仍能良善,然骨子里原就有劣根性存在的那一批人,已然被压到崩溃边缘,太平年月里深藏伪饰的人性暗面开始蠢蠢挣动、蓄势待发而不自知。
至此时,只缺一个引子,就能冲出樊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