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呃……感觉您对混沌领域……有种别样的兴趣？要知道很多人对此是非常忌讳的。”
罗伊德显然也注意到了老约克脸上的神情变化，便多问了一句。
“是的。”
对方很坦率的点了点头，又跟着解释道：
“但严格来说，每一位【律令】体系的苦修士，都会对那里产生兴趣……我想你应该也听说过我们体系的一些特殊之处，‘对抗混沌，建立秩序’便是我们的超凡之道，所以任何对于混沌的了解，都会使我们变得更加强大。”
说着，他还换成那种非常庄严肃穆的口吻，补充道：
“这也是我们最初的【律令】”
罗伊德听罢，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
他倒是早就知道了【律令】系的特殊，这个体系的人喜欢搞苦修，苦行啥的，通过约束自身，放弃享受，竖立宏愿等等方式来获取力量，各种约束和代价会让人非常辛苦，让罗伊德对此也是敬谢不敏。
只能说，毕竟是第二古老的超凡体系，跟动不动就先给自己来上一刀的【救赎】系一样，还是存在着诸多缺陷和弊端的，远不如后面的体系来得轻松花哨强度高……
不过即使如此，这两个‘老登’体系还是有着其他体系所具备的一个巨大优势——对精神污染的抗性特别的高，精神上的强度和韧性也是数一数二的。
所以这两个体系很少出现失控者，并且非常擅长处理各种神秘事件，异常事件，往往能培养出非常厉害的调查员。
扯远了，罗伊德又把飘出去的思绪拽了回来，又对着在场的其他人聊起了自己对于混沌之子的理解。
他之前跟这些人交流分享的时候，差不多每说一句话都要遭到一番质疑和议论，那现在可就不一样了，不仅所有人都保持着安静，虚心的聆听，还有不少人拿出笔记本，把他说的全部记了下来。
这一幕，让在后面旁观的未来岳父不停的点着头，嘴角不经意间浮现出一抹微笑。
大概是那种‘不怕女儿嫁人，却怕女儿嫁错人’的心态吧？
“…………总之，就是这样了，我之所以会把混沌之子与这里的离奇意外关联起来，正是因为这种魔物的特殊性，与之接触者会引发无法预估的随机结果，并且无法规避，无法抵御，无法反抗。”
罗伊德最后引用了《真实之书》上的记录作为总结，然后才问道：
“嗯……有什么问题吗？”
结果还是先前怼他怼得最狠的一位年轻学者率先举起了手，然后一脸卑微的问道：
“那個……罗伊德导师，先请您允许我冒昧的这样称呼您，但我确实是很想知道，您倒是遭遇那头混沌之子时，是怎么发现它的，后来又是逃离的？”
罗伊德倒是没太计较称呼的事，还在一本正经的解释道：
“这个嘛……发现它是因为我的一项学术研究，因为涉及到密兹卡托克的规定，我不太方便透露更多；至于逃离……实际上我并没有逃，当时它飞快的像我扑了过来，完全没时间规避。”
“啊？？？这……那您之后……”
“因为没办法规避，我就只好顺手把它干掉了，遭受了一波挺强的精神污染，我也正是通过这波精神污染的强度，判断出了它的危险度。”
罗伊德一脸淡定的说着，又用手背抚了抚身上那件灰色制服，表示自己作为一名勤奋的处刑者，对魔物的危险度判断是非常准确的，毋庸置疑的。
结果其他人根本没有注意到他的暗示，也根本不在意他对于危险度的判断是否准确，倒是更加关心‘干掉了’这个词。
“这……这……简直匪夷所思，完全超乎了我的想象范畴，那可是比一整片天空都要庞大的巨物啊？居然被干掉了？”
“太可怕了，我在那头魔物面前，都不敢直视它，甚至害怕得连呼吸都快忘记了，更别提用灵感去锁定了……”
“老实说，当它出现在我面前时，我觉得10级这个危险度根本不足以诠释出它的恐怖与可怕，仅仅是敢于向这种魔物出手，就已经足够离谱了，结果居然还能干掉它吗？”
“那……罗伊德导师，您能不能透露一下您使用的究竟是什么力量？这并非冒犯，只是我在您身上都没察觉到什么力量波动，感觉就像是普通人一样……”
“你是蠢货吗？这种问题都会提出来？不用想都知道这肯定跟罗伊德导师进行的学术项目有关啊，你这样问，岂不是让罗伊德讲师为难？能不能提出一点有建设性的问题？”
“原来如此，密兹卡托克竟是恐怖如斯？”
如果说在场这些学者和调查员，对罗伊德最开始的评价还是来自神秘学院的学生，太年轻，太自信，太招摇，甚至不学无术啥的，那现在他们就已经完全把罗伊德视作一位重量级权威了，比八阶的老约克更具份量。
反正就是那种深藏不漏的老怪物形象，外表上的年轻，很可能是一种伪装，或者说美化。
于是就有人朝着一旁的未来岳父投去那种即是羡慕，又是同情的目光。
未来岳父：“？？？”
“好了好了，总之，这种魔物虽然危险度很高，也非常棘手，但它并非是不可战胜的，实际上它也并没有你们想象中的那么可怕，只要能捕捉到它的踪迹，我有信心能解决它。”
“只是想找到它非常困难，还得仰仗诸位的帮助才行。”
罗伊德又一次开口，把议题拉回了正轨。
“嗯嗯，有您这句话我就放心了！但是话说回来……您即使是与它接触过并且战胜过，也无法捕捉到它的踪迹吗？那就凭我们监控到的那一点点数据，连线索都算不上吧？真的能帮上您吗？”
“是呀，我们拿到的那些纸上的洞，甚至都没办法证明与混沌之子存在关联，实在是……咦？等等！我好像有点别的思路了！快来快来！”
前面还一直一言不发的老约克，忽然一拍脑门，露出灵光一闪的表情，然后连忙离席，跑去了那些仪器面前，开始着手操作。
又有其他几人跟了上去，默默看了一会后，也是恍然大悟的用力点头。
“原来如此，看来我们一开始是搞错了方向，等我一下，我来帮你调整这几台设备的参数。”
“我也明白了，我们的方法确实是有效的，只是我们一开始并不知道这东西有那么强的随机性，所以在一些范围设置上还是按照常规流程在走，那自然得不到有效结论了。”
“也是多亏了罗伊德导师带我们去了一趟混沌领域，见识到了混沌之子的样子，不然我们恐怕永远都会被困在惯性思维里了，还真像老约克说的那样，我们都得感谢罗伊德导师愿意给我们这样一次珍贵的机会！”
“好了好了别废话了，帮我调整好最后的计算公式，然后重现验算一遍之前的读数。”
整个讨论组，或者说顾问团的人一下子就忙碌了起来，而罗伊德因为并没有太了解他们的研究，还处在状况外，自然也就无从插手，只能看着他们在那里忙里忙外的。
好在这些人的效率还是很高的，没让罗伊德等太久，很快就得出了一条长长的，重新打满了各种孔洞的新纸条，看上去应该就是他们最新验算出来的结论了。
比起之前那种完全无序，基本就是随机分布的孔洞，这一次得出来的结论，已经能够明显看出一些规律性和趋同性了。
然而老约克把那狭长的纸条过了一遍之后，眉头反而紧皱了起来，微微的吸了口凉气。
“嘶~还是不行，还是差了一点……目前的这些读数，指向了那个神秘莫测的空间领域，可我们之中根本没人懂空间方面的知识，根本无法解读这些数据啊！”
“啊？居然指向了空间领域？这……”
“这也没什么好奇怪的吧，罗伊德导师前面不是说过吗？混沌之子存在于混沌领域，从理论上是很难干涉我们所在的现世的，它想要从混沌之中过来，肯定就涉及到空间转换一类的能力吧？”
“是的，所以我们捕捉到的这些痕迹，应该就是某种空间坐标？呃……你们干嘛都看着我？我只是凑巧听说过这个名词罢了，连它具体是什么意思都不知道。”
“那意思是就是，我们得去找来一位在空间方面颇具造诣的学者，过来解读这些读数，将其替换成空间坐标，然后就能捕捉到混沌之子的行踪了？”
“原理是这样，但你让我们去哪里找来一位这样的学者？不管是我，还是勋爵，都没有那么好的运气，能接触到这种级别的学者……”
老约克满脸遗憾的说着，又非常不甘心的用力锤了一下桌子，骂道：
“可恶！就差最后一步了，结果确实最关键的一步。”
恰好这时，罗伊德凑近了过去，很淡定的说道：
“给我看看吧。”
“哦？对！你们密兹卡托克，好像就是在研究空间技术的吧？那伱在这方面也有研究吗？”
“略懂一点吧。”
罗伊德笑了笑，没把话说太死，因为这种孔洞式的空间坐标，他也是第一次接触。
好在等到实际上手之后，高等级【空间支配】的优势就发挥出来了。
“居然还真是空间坐标？想不到居然能通过这种原始……哦不，我是说朴素的设备测算出来？”
罗伊德对这个结论也是稍微有点惊讶的。
虽然这些孔洞，距离罗伊德平日里真正使用的空间坐标还有很大的差距，还得通过进一步验算，才能得到真正有效的坐标，还处在数据的初级阶段。
但也足够让人意外了，这些人完全不懂空间，用的设备也是极其简陋，最后居然还能得出相对有效的数据？
只能说还是应了那句老话，不可小觑天下英雄。
而且这虽然意外，却也在情理之中，未来岳父又不是傻子，搬来的救兵不可能是逗比，有两把刷子反而才是合乎情理的。
“怎么样？这些数据有效吗？”
老约克很是关切的问道。
“稍等一下，我得换算一下。”
罗伊德点了点头，简单应了一句，这便随手掏出兜里常备的空间系三件套，开始测算这些孔洞所指示的坐标。
在【空间支配】的帮助下，这个过程并不慢，很快就得到了一组更加详细的坐标。
可罗伊德认真的看了一会，却皱了下眉头，又习惯性的伸手捻起了下巴。
这个表情变化，让一旁的老约克直揪心，赶快追问道：
“怎么了？有哪里不对吗？”
“没有，数据是有效的，只是结论让我有些意外……”
罗伊德摇了摇头，又随手拿起桌上一张白纸，对折了一下，再用笔戳了个对穿，然后开口解释道：
“空间传送的原理其实很简单，就像这样把纸戳两个洞，形成一条连接两片空间的通道，而这两个洞所处的位置，就是我们要找的空间坐标了……”
“当时，实际运用的时候肯定会稍微复杂一点点，我只是方便你们能听懂……”
“而眼下让我觉得蹊跷的地方在于，你们监控到的这两个洞，并非是像纸面上这样直接对应的……
简单来说，洞的其中一头确实落在了这片庄园里，证明了我之前的推测，的确有什么脏东西通过空间通道，悄无声息的来到了这里，并带来了一系列的离奇意外，只不过无法被我们观测和发现。”
“然而洞的另一头，却不是我之前预测的某个遥远的坐标，而是一连串不停变换的标点，大概圈定出了一片范围，并且隔得很近，比所有人预想的都要近……”
罗伊德说着，拿过了旁边一张地图，用笔在上面画了一个圈。
这是一张璀璨之城的地图，而他圈出来的位置，恰好在废城区的范围内……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