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老夫人一共有四个孙子,两个孙女。长孙杜云旭和次孙杜云晟都是杜文安的儿子,杜云晟现在过继给了长房,养在了姚氏的名下。杜文安除了两个儿子,还养了一个女儿便是云英。三老爷杜文定也养了两个儿子,一个女儿。云昭和云晓都是罗氏所出,只有云岚是杜文定的一个妾侍所生。
孙辈中杜云旭如今在西北的大营里操练,现在已是个千户。云晟夫妇都跟着杜文安在湖北。现在就两个孙子在跟前,云昭被留下来了守业,云晓还在念书。
这些孙辈中,云晓的书念得最好,然而最肖其祖的还是长孙云旭。杜老夫人也就最疼此孙。
杜云昭略一打量掌珠,方和杜老夫人笑道:“老太太,傅妹妹初来乍到,改天等妹妹得闲了我带了傅妹妹四处去逛逛可好?”
杜老夫人笑着说:“好,可别欺负你傅妹妹。”
杜云昭忙道:“这样如花似玉的妹妹我心疼还来不及,怎么可能欺负她。”
云晓在一旁插了句嘴:“三哥最喜欢美人了,如今来了这样天仙似的表姐,他只怕整天都要围着表姐转。”aosu.org 流星小说网
云晓的一席话让杜老夫人和孟大奶奶都笑了起来,杜老夫人说:“你们傅家妹妹可怜,如今来了我们杜家,你们待她也要像云英和云岚一般,定不许欺负她,不然我知道了可不饶人。”杜老夫人说着又低头和掌珠道:“谁要是敢给你气受,你就跑来告诉我,我一定要重重的罚他。”
孟大奶奶打趣道:“谁都知道傅妹妹是老太太的心肝宝贝,谁还敢欺负她,疼她还来不及。老太太您就别担心了。”
当下杜老夫人留了云昭兄弟一处用了饭,饭后杜云昭又一个劲的拉着掌珠说话。
“阳县好不好,傅妹妹什么时候到的家,怎么不提前报个信,我也好去接妹妹……”杜云昭叽里咕噜的说了一大堆,只是掌珠的回应显得有些冷淡,问三句也不见得能回答一句。
杜老夫人只当掌珠是累了的关系,便和两个孙子说:“好了,你们要叙旧改天来吧,现在该各自回房去睡了,你们傅妹妹也是要休息了。”
云昭和云晓这才告了辞,云英姐妹也不便久留便各自回了住处。
掌珠回到了替她准备的屋子,宝雁已经铺好了床,用汤婆子暖了被窝。掌珠便趁势向宝雁询问道:“宋爷他们三个可安顿好呢?”
宝雁说:“听说大奶奶给几位拿了几两辛苦费打发了,他们也早就离开了杜家,如今在哪里落脚婢子也不知。不过希望三位能真的学好,不再去偷摸拐骗。不然只怕姑娘也会被连累。”
掌珠听后淡淡的说了句:“他们不会那样了。”
宝雁道:“这可说不准,毕竟本来就有污点的人,谁知道还会不会再犯,姑娘您总是把人想得太好,难道您忘了那个姓宋的可是亲口承认过自己杀了人,还杀的是自己的哥哥,能对自己手足都下得了手的人,简直和禽兽没多少区别。”
掌珠自己已经脱掉了外面的衣裳,上床后躺了下来,将被子拉过齐肩盖好。宝雁絮絮叨叨一通见她家姑娘没多少反应,也不好再言语。识趣的移了灯烛,放下了帐子,自己去了外间,外间摆了张罗汉床,她就歇在罗汉床上。
静慈庵大半年里睡的是坚硬的土炕,如今即使躺在罗汉床上但对她来说已经好了太多。被褥都极柔软,还带着一股淡淡的熏香,宝雁伴着熏香就进入了梦乡里。
睡在里间大床上的掌珠也很快就入梦了,可是一晚上都梦见有人在叫她姐姐,那声音不像是明月,又不像是云英、云岚姐妹竟是多日未曾谋面的若兰。
“若兰,你还活着吗?”
梦中的少女怀抱着琵琶向掌珠哭诉:“姐姐,我当然还活着,只是妈妈早晚都要打我,请你救我走吧,我受够这里了。”
后来掌珠就惊醒了,她当时就坐了起来,屋子里还漆黑的一片,也不知现在是什么时辰了。她仔细的想着梦中的事,若兰还活着?她那唯一的妹妹真的还活着吗?当初谢家的女眷死在牢里的就有一半,她是在解押的过程中倒地而亡的,若兰莫非真的逃脱了一劫?
她不知道这个梦意味着什么,若兰若真的还活着,如今又身在何处。
她再没了睡意,就在床上枯坐到天明。等到天色微亮时她便起来了。宝雁这几日也是累坏了,等到掌珠自己穿戴好揭了帘子出来时,宝雁还在罗汉床上呼呼大睡。掌珠并没有去打扰她。
后来杜老夫人又给掌珠派了两个丫鬟使唤,两个都是十五六岁的年纪,同样的青春年少。一个名彩鸢,一个名叫绣鸾。加上原本有的宝雁,掌珠说三人是鸟儿开会。
不仅送了丫鬟给掌珠使唤,孟大奶奶去拿了几套衣裳,几副首饰来,让丫鬟们替掌珠妆扮起来。
“这些衣裳是给大妹妹做的,大妹妹都还没来得及穿,我瞧着傅妹妹和大妹妹身量差不多,衣裳也应该合适。一会儿针线上的婆子就会来给傅妹妹量尺寸,新衣裳只怕还要十来日才能做好,先穿着这些应付些时日吧,希望傅妹妹别嫌弃。”
掌珠对于穿戴本来不讲究,她也没那个心情来打扮自己,衣裳对她来说可以蔽体,能够保暖就足够了,破了的缝好了就是,对于颜色、款式和料子她是压根不曾在意。
彩鸢会梳头,她拿着木梳与掌珠梳理,几下子里梳出了一个灵巧的垂鬟髻来,又与掌珠插上了一枝烧蓝的蝴蝶簪。耳朵上戴了对南珠耳环。换好了孟大奶奶拿来的衣裳,葱绿的掐银线绣花褙子,石青色的褶子八幅素面裙子。
收拾好之后,彩鸢与绣鸾也忍不住握嘴笑道:“傅姑娘真是容貌无双。”
得了这样的称赞掌珠也并不显得怎样高兴,她的神情依旧木木的,甚至不知该如何回应这句由衷的赞美。
当她去杜老夫人房里的时候,老夫人正在和身旁的老嬷嬷说话,见掌珠来了,两人便止住了话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