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几个孩童没完没了地嘲弄光脚孩童。顾承岳终于看不下去了,走上前去拉起光脚孩童。
那几个孩子见有人替光脚孩童出头,四散开来,朝他俩做着鬼脸,开口嘲讽道:“小野种,你野爹来了又怎么样?明天照样揍你。”
顾承岳皱了皱眉,强压下出手的念头。冷声朝那几个孩童说了一个“滚”字,拉着光脚孩童就走。
“大哥哥,谢谢你。”
离开寺院门口后,光脚孩童稚嫩的声音响起,泪汪汪的大眼睛仰望这顾承岳。
顾承岳低头看着到自己腰部的光脚孩童,摸了摸他的头问道:“你叫什么名字?多大了?”
孩童有些害怕地缩了缩脑袋,想要躲开顾承岳的摸头。定了定神后,才强忍着没躲开,开口说道:“我没有名字,村里人都叫我小野种。阿娘说我今年十岁了。”
顾承岳抿了抿嘴,不知道说什么才好。转移话题道:“这么小的年纪,为什么要做和尚?和尚多没劲。”
顾承岳本是为了转移话题,谁知光脚孩童一听,内心一阵悲伤,“哇”得一声哭了出来。
“卧槽,哎!你别哭呀。”
顾承岳见光脚孩童大哭,一阵手足无措。最后使出了杀手锏,板着脸说道:“憋住!再哭把你卖了。”
光脚孩童一听这话,顿时不哭了。泪汪汪地望着顾承岳,肩膀一抽一抽的。
顾承岳见光脚孩童止住哭声,顿时长舒一口气。他蹲下身子,脸上带着浅浅的微笑,尽量让自己显得温柔一些,开口问道:“跟哥哥说说,到底怎么了?没准儿哥哥能帮你哦。”
光脚孩童摇了摇头,小嘴一撇就又要哭。
“你打住啊!我可不会哄孩子。”顾承岳赶忙打断光脚孩童,生怕他再哭:“我先带你买双鞋吧,一直光着脚算什么事。”
顾承岳拉着光脚孩童一路打听,来到一处叫锦衣楼的铺子。
咕~噜
正要进门之时,光脚孩童的肚子不争气起来。顾承岳抿嘴一笑,闹得光脚孩童一阵脸红。
“你先进去吧,我去给你买些吃的。”顾承岳将孩童朝门里推了推,转身去买吃食。
锦衣楼内有不少客人,个个衣着华贵。各色绸缎整齐地挂在墙上,供客人挑选。
光脚孩童从未见过如此华美的布料,一时间瞪大了眼睛,脚步忘了挪动。
“哎,哎!哪里来的小要饭的?爷这地方是你能进来的?再不滚,小心爷打断你的狗腿。”
一身元宝图案的锦衣掌柜,开口驱赶光脚孩童。手里抄起一把尺子,就朝光脚孩童打去。吓得光脚孩童身体颤抖,抬手护住脑袋。
“啊!”
就在尺子将要打在光脚孩童头上时,一根金条带着呼啸声,砸在掌柜脸上。
“哪个不开眼的,敢打……”
掌柜的一边喝骂,一边看向打中自己的凶器。当看到是根金条后,喝骂声顿时止住。
“够不够给他做身行头?”顾承岳托着几样糕点跨过门槛,指着光脚孩童说道。
“够够够!小人有眼无珠,不识得大爷。大爷勿怪。”掌柜的顾不上脸颊火辣辣的疼痛,满脸堆笑,朝顾承岳点头哈腰。
顾承岳将糕点递给光脚孩童,挤了挤眼。开口鼓励道:“去吧,大胆些。”
掌柜的带着光脚孩童一阵梳洗打扮,所有的裁缝都围着光脚孩童忙活。顾承岳无视了光脚孩童一次又一次的求救目光,老神在在地喝着茶。
一个时辰过后,光脚孩童换了面貌站在顾承岳面前。一身青色锦衣,腰挂玉佩,目若流星,面似温玉。除去那怯生生的眼神,颇有一番翩翩少公子的味道。
“啧啧啧,真是人要衣装啊。好看!”顾承岳围着如今的锦衣孩童转了一圈,啧啧称奇道。
“两位大爷走好,欢迎再来。”
在掌柜的欢送声中,顾承岳带着孩童走上大街。
“大哥哥,我能不能不要这衣服。我想换成钱。家里的田地要交租了,我家没钱。”孩童拉了拉顾承岳的衣角,脸色羞红地低下了头。
“这衣服是你的了,怎么处置你说了算。”顾承岳言语轻松,尽量不给孩童压力。
孩童闻言心情大好,脸上挂起了笑容。开心地说道:“我知道前面有家当铺,大哥哥要去吗?”
“反正我也要逛逛,走吧!”顾承岳歪了歪头,同意了孩童建议。
孩童蹦蹦跳跳在前面走着,顾承岳则是慢悠悠地跟着。随着慢慢地熟络,孩童话也多了起来,向顾承岳讲述了自己家里的情况。
孩童从未见过父亲,和母亲相依为命。母亲身体孱弱,家里生活拮据。听说入了佛寺就可以免除田地赋税,才到佛光寺苦求。跪了几天才得到见长老的机会,结果被拒之门外。后来就是顾承岳见到的那一幕了。
“天色不早了,该送你回家了。”
两人走出当铺,顾承岳伸了一个懒腰,开口说道。
孩童脸上闪过一丝不舍,没有开口说话,只是点了点头。
两人朝城北走去,一路上孩童紧紧抓着怀里的几锭银子,警惕地朝周围扫视。
“你这不是此地无银三百两吗?是个人都知道你身上有东西了。”
“手拿出来,昂首挺胸,正常走路就行了。听话,快!”
顾承岳一路说教,护送着孩童来到城外村落边上的一处小院。稀疏的木棍扎做篱笆院墙,院门是几根稍粗些的树枝做成。简陋的土坯房子,以一层薄薄的茅草遮顶。
“大哥哥,快进来。阿娘,阿娘!我回来了。”
孩童刚进院就大声呼喊,寻找自己母亲。
“你这孩子,跑哪里去了?让娘担惊受怕。”
里屋走出一名妇人,脸上还带着泪痕,一看就是刚哭过。孩童离家去佛光寺的这几日,她应该没少担心落泪。
妇人拉着孩童左右察看,见孩童没有损伤后,才注意到屋门口的顾承岳。
“阿娘,是大哥哥送我回来的。”孩童见母亲看向顾承岳,赶忙开口解释。
砰——
还没等顾承岳开口,小院的柴门便被人一脚踹飞。
“就是他欺负我们!小野种的野爹。”几个孩童领着大人闯入小院,指着顾承岳大叫。
顾承岳在这几个熊孩子中,见到了熟悉的面孔。顿时心里可开了花,暗道:“不能打小孩儿,但是小孩儿他爹可不能饶了。”
“就是你这个野男人欺负我家孩子?好大的胆子!”一名锦衣中年指着顾承岳喝问,神色很是张狂。
顾承岳神色一冷,开口说道:“何必骂得这么脏。孩童不知对错,长辈还能不辨是非?”
那锦衣中年见顾承岳开口顶撞,顿时撸起袖子,开口说道:“野男人还敢还嘴?讨打不成?”
顾承岳吐出一口浊气,将拳头捏得咔咔作响,缓步朝锦衣中年逼近,开口说道:
“老子今天要是不干你,道心得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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