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如顾泉没有遇到过袁野,也没有碰到过苏泽,或许在面对钟赫对婚姻的开门见山,或许直接就会拒绝了。
但是没有假如。
顾泉在听到钟赫的问题后,沉默了会儿,然后无奈的笑了起来,说道:“有想过,但是不经常想,总觉得离我是很遥远的事情。”
顾泉还停留在她的认知里,要先有爱情才能有婚姻,可爱情在哪儿呢?
她有想过袁野,想知道对袁野所存在的复杂情愫到底是什么,可她又不愿意将之成为爱情。
钟赫道:“我以前给自己定过一个规则,假如我在三十岁之前没有遇到相爱并可以走入婚姻的人,那我三十岁以后就会选择一个合适的女人,和她结婚生子,倒也算是完成结婚这一项人生目标了。”
顾泉点点头,她理解钟赫的意思,“感觉像是高考填志愿一样,想考的学校考不上,那就完成去那个城市的梦想吧,也算是到达一半的目标了。”
钟赫笑道:“是,就是这个道理。”
他表情有些犹豫,似乎在酝酿该怎么和顾泉提那件事。
顾泉洞察出钟赫想要说出来的话,先一步挑明了:“所以你是觉得我是那个适合与你结婚的人,所以你打算问问我的想法?”
钟赫点头,“对,如果贸然追求你,我觉得对你而言,其实很不尊重。”
顾泉对上他温和明亮的眼,突然有一种拨开云雾见青天的感觉。
她问道:“为什么会是我呢?你今天见到我,都不记得我是谁了。”
钟赫道:“一种感觉,虽然不能用一见钟情来概括,但最起码是心有灵犀的那种预感。”
吃饭的时候他一直观察着她,潜意识里就觉得,顾泉会是他的妻子。
顾泉轻笑出声,暖风拂过,她说道:“这真的是太不浪漫了。”
但她却有些心动了。
她的心动在于,就这样和钟赫坐在河边,喝着咖啡,仿佛时间都静止了,生活平稳,什么事情都不会发生。
她脑子里想起了奶奶还在世时,对她说过的话,“你要找一个,能和你踏踏实实安安心心过日子的小伙子啊。”
什么是过日子?顾泉看着钟赫,觉得可以一试。
顾泉和钟赫不算多熟,两个人却是达成了一种默契,先互相了解看看,能不能互相接受。
顾安宁晓得了,关上门,小声道:“姐,你这感情生活是不是有些太狂野了啊?前脚走了一个袁野,现在又来了一个钟赫。”
顾泉淡定的织着围巾,她的围巾进入到了收尾工作了,马上就好了,只是冬天也快要过去了。
她原本还想着不晓得送给谁,现在正好,送给钟赫吧,联络联络感情。
顾泉说道:“如果是你,你会选择谁?”
顾安宁的小脸上瞬间很是纠结,她是见过钟赫了,前天钟赫请顾泉去吃饭,顾安宁也去了,觉得钟赫谈吐有礼,文质彬彬,成熟文雅。
“鱼与熊掌不可兼得,这真是个难题。”顾安宁想了想,又说道:“我觉得,袁野哥哥适合谈恋爱,钟赫哥哥适合结婚。”
顾泉笑了起来,顾安宁也算是个会看人的,才没见过两个男人几面,就晓得了交往的底线,夸奖她道:“说得很好,但是有一点还是错了。”
顾安宁问:“是哪一点?”
顾泉道:“袁野其实也不适合谈恋爱。”
顾安宁不明白。
袁野这样的人,不适合遇见。
元宵节前一天,钟赫就准备回海城了,要上班了,顾泉把织好的围巾送给他,还是在那个公园,顾安宁跑去电影院看电影了,留着顾泉和钟赫两人单独相处。
钟赫直接就戴上了,顾泉看了眼,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围巾戴着好像显得有些笨拙,我织得太厚了。”
应该是毛线买的太粗了。
钟赫解开围巾,说道:“现在这个天气戴围巾,有些热了。”
温度都已经窜到十摄氏度了,顾泉都不穿棉服了,只披着一件大衣。
顾泉笑了笑,没说什么,两个人坐在公园河边,话其实不多,就安安静静的,顾泉多数情况下会迎着太阳就睡着了,然后过了会儿,被钟赫给叫醒,问她要不要去吃炸串。
顾泉觉得钟赫是那种温白开,挑不出什么错儿的人,但你就是和他没什么激情产生,心跳不会快,顾泉可以把他当成闺蜜的那种感觉。
这样的人也挺好的,让人安心。
钟赫走之后,顾安宁也准备去北城读书了,要开学了。
等到顾安宁也走了,家里就剩顾泉一个人,她就像个退休老干部一样看看电视剧,喝喝茶,
而关于她和袁野之间,袁野有发消息,有打电话过来,通通被顾泉给拒绝了,她现在有的是时间拒绝他。
袁野说:“顾泉,你给我等着。”
顾泉心想,等着就等着。
也不晓得是怎么了,那些天顾泉还就真的有一点点的小期待,想看看袁野会怎么玩花样,他会不会突然出现在她家楼下,强制的登门拜访,然后把她带走去开房——以她对袁野的了解,袁野在被刺激到了的情况下,是干得出这种事的。
但他没有,他没来。
顾泉觉得,袁野大概是有新欢了。
还真是意料之中,却又让人有些空落落的感觉。
但那段时间,钟赫和顾泉每天都会聊一个小时的天,不是打字,是开语音或者视频,这是钟赫提议的,他说道:“目前我和你处于异地,如果联系不够频繁,我和你之间的羁绊也就不够深,所以不管有没有想说的,最好还是打个电话或者开个视频,了解下彼此的即时状况。”
顾泉调侃道:“这样的话,我每天都得洗头了。”
钟赫才反应过来,笑说:“没关系,你平时在家什么样子,我也可以提前习惯一下。”
钟赫是很看重和顾泉的发展,按照他的规划,如果有一天两个人都觉得是时候了,就可以通知双方家长,准备结婚了。
顾泉突然好奇起来,钟赫以往的恋爱究竟是怎么谈的,难道就没有愿意和他结婚的吗?
钟赫倒是很坦白,说道:“前一任应该是我很想和她结婚,交往也是奔着结婚去的,她比我小五岁,向她求婚的时候,她说要考虑考虑,应该是恐婚,我就又等了她一年,这一年里,我们同居了,但结果是两个人觉得不适合生活,所以和平分手了。”
顾泉倒是听出了这些话里别的信息,说道:“我以前看过一些相亲节目,里面三十岁还没结婚的男人,好多都挺奇葩的,有一些直男癌的要求,比如说,有人拒绝婚前性行为,要求女方是处/女,但刚才听你说和前任同居过,所以你应该不是。”
钟赫愣了愣,倒是没想到顾泉会直接说出两性问题,不过钟赫不排斥,他坐在他家里书房的皮椅上,蓝色丝绸睡衣上衣的袖子被他撸了上去,小臂结实有力,他刚洗过澡,整个人带着湿漉漉的氤氲感。
钟赫说道:“我是可以接受女方有过性生活的,毕竟每个人都是独立的个体,我不赞同用狭隘的思想去束缚住一个群体阶段性的成长。”
顾泉点点头,说道:“那我跟你说,我不是处/女,你是可以接受的了?”
钟赫笑道:“你都二十九了,还没有过性生活,我倒是会觉得可惜。”
这个看法很有趣,顾泉问道:“为什么会可惜?”
“性生活开始的太晚,容易会出现性功能障碍,最糟糕的应该是心理上有什么问题,夫妻关系里性生活和谐还是很重要的。”
钟赫缓缓地说完,顾泉突然笑了起来,“听你讲话,总有种听科普解说的感觉。”
钟赫虽然是个文科生,但为人倒是不感性,很理智,很冷静,很客观。
顾泉突然想和他说说她的事情,想知道钟赫是怎么看的。
顾泉道:“严格意义上来说,我也就前一阵子交过一个男朋友,也就交往了两个月,但是我的性生活不是和前男友,是和一个……炮/友。”
她观察着对面钟赫的表情,发现他没有很吃惊,或是很嫌恶的表情。
钟赫说道:“你告诉我这个,说明你是想和我继续深入了解下去的,所以你很坦白。”
他勾唇笑,说道:“我并不是很介意,这是我遇见你之前的事情,那是你的人生,如何操盘你说了算。”
顾泉很是轻松,心里也舒服很多,说道:“我和那个炮/友,其实到现在还有联系,而且……可能我现在不能单纯的认为他是我的炮/友。”
钟赫听着,喝了口水,看着屏幕那边面露纠结的顾泉,心里其实大致便有了个判断,他说道:“说来听听。”
……
顾泉并不是一个爱倾诉的人,这些年碰到的很多事情,她都习惯了一个人默默消化掉,所以当她把自己去年从认识袁野以来的所有人生脱轨之事都告诉了钟赫后,才反应过来她的反常。
钟赫的反应还是有一点点的震惊的,他笑了笑,说道:“我终于明白我母亲曾经对我说过的一句话。”
“什么话?”
“永远不要觉得一个女人单调乏味,她们能创造出来的故事,超乎你的想象。”
顾泉笑出声,钟赫总是能很好地将话题变得轻松起来。
钟赫眼神幽深,看着对面那个人淡如菊的清秀女人,说了句:“以我男性的视角,你应该是对他有点好感。”
顾泉愣住,问了句,“他对我呢?”
钟赫静默了会儿,说道:“可能会不准确,但我觉得,他对你,可能征服大于喜欢。”
顾泉可以肯定,在她听到这个判断之后,心底涌起的,大多是失望。
钟赫又道:“安泉,你想摆脱他吗?”
钟赫每次开始问一个问题时,其实就是抛出一个主意,顾泉笑道:“你要给我出什么主意?”
钟赫温和的笑,他说话总让人有信服感,他说道:“回来海城没多久,我这边就接到总部的消息,要调任去北城了,所以我最近也在想问问你,假如我去了北城,你会不会来?我个人觉得你留在南城,而我在北城的话,并不适合我们之后的了解发展。”
顾泉犹豫了,坐在那思考了起来。
“我……”她张了张嘴,无法立刻给他一个回复。
钟赫道:“你不用先回答我,可以先考虑一下,我私心是想和你在一起的,但也尊重你的选择,如果做不了伴侣,我们以后也会是很好的朋友。”
顾泉茫然的点点头。
————————
顾泉的腿伤养好,都已经是四月的事了,在家里待了两个月,再次回到海城,有种改头换面的新鲜感。
钟赫打电话给她,说道:“我大概周末的高铁过去,你先在家收拾好要搬的东西。”
顾泉说好,又听到钟赫道:“其实很多东西没必要搬,我这儿都安置好了,什么都有,还有缺的,再买就行。”
顾泉笑道:“那也太浪费了。”
说着便已经到了公寓门口,天已经黑了,晚上七点多,她很饿,还准备点个外卖,她太想念麻辣烫螺蛳粉这种刺激性食物了,在家里吃个方便面都要被妈妈念叨一天。
但当她用钥匙怎么也开不了门的时候,才突然想起来,当初让袁野帮她换了锁。
顾泉坐在行李箱上,叹了口气,还是硬着头皮给袁野打了个电话。
接手机的是一个声音软软的女生,顾泉倒也不是很意外,她记得她听过这个声音,很客气的问道:“你好,我找袁野。”
女生娇笑了一声,语气却有些敌意:“你是谁啊?和他什么关系?找他有什么事儿?”
顾泉想了想,说道:“哦,我是4s店的销售经理,之前袁先生在我这里提过一辆车,我们现在想做个回访调查,希望能支持下我们工作哈,想和袁先生聊两句。”
张嘴说瞎话,顾泉挺擅长的。
对面的女生了然的“哦”了一声,这才态度好些,说道:“好,我知道了,但是袁野正忙着工作呢,待会等他回来我再让他给你回一个。”顾泉只得挂断电话,回想着那个女生的声音,真好听,像是黄鹂鸟一样,长相应该也不差吧。
她打开和袁野的微信对话框,楼道的声控灯已经暗了下去,顾泉懒得再开,她看着袁野这两个多月给她发的消息,也比较简单,一开始还气她不理他,后来时间久了,就是自说自话,什么“今天很忙,饿”“今天手术出了点差错,回去练习了很久”。
诸如此类,仿佛把顾泉当成了发牢骚的社交平台了。
最近的一个消息是前两天的,袁野问她:“顾泉,你腿也好的差不多了吧?什么时候回海城?”
顾泉想要发微信消息给他,让他结束了手术给她个电话,她去他那里取钥匙,但想到方才那个女生接电话,想着此刻发消息,那个女生也能看到,就作罢了。
顾泉也不晓得等了多久,玩游戏也玩了两盘了,一玩游戏手机耗电就更快,正好顾泉很饿,就跑去小区门口的面馆吃了份面。
吃完面又折返回公寓门前,看了眼时间都已经十点了,袁野还是没回电话。
顾泉就坐在行李箱上,靠着门,裹着风衣昏昏欲睡,隔壁的一男一女似乎在吵架——她怎么记得之前隔壁不是一对情侣,明明是几个女孩子,估计换房客了吧?
越吵越凶,声音震耳欲聋,顾泉打瞌睡都打不踏实,正想着干脆订了旅店先熬过今天晚上,明天再去找袁野,就听到隔壁传来一个骇人的惊叫和哭声,转而又安静了下来。
顾泉突然浑身发毛,走廊的灯亮了起来。
她想要站起身,但蹲坐在行李箱上太久,她受伤的腿左腿突然使不上劲,待到她缓过来终于可以站起来时,就看到门开了,一个一身红色格子衬衫的胖男人走了出来,看到面前居然有人,也是吓了一跳。
顾泉定睛一看,才发现男人穿的根本不是什么红颜色衬衫,那衬衫分明就是被血给浸染红的,她透过男人的身影,能看到对面屋子里,地板上似乎躺着一个女人……
人在碰到平日里难以接触到的凶杀案时,整个人会是死机状态,顾泉此刻就怔愣在原地,等到男人迈着步伐向她走来时,顾泉才慌乱的拔腿就要跑——
电梯是来不及了,她只有赶去楼梯间,但男人别看那么敦胖,却还是直接追上了顾泉,顾泉扬声就要喊“救命”,那个男人手里还拿着棍子——应该是从吸尘器把手那一截,往顾泉的脑袋上猛打了几下,顾泉就头晕脑胀的,脚步虚浮,踩楼梯没看准,就滚了下去。
楼梯间狭小,都是水泥地,顾泉摔到平面层脑袋更沉,想要爬起来却没有力气,鼻息间是楼梯间的灰尘潮湿的味道。
那个男人站在那纠结了一会儿,大概是在犹豫要不要把这个目击证人也做掉,但还是作罢,下来将处在半昏迷状态的顾泉扛了起来,然后将她带到了凶杀案的公寓里。
在顾泉的模糊视线里,看到了地上那个死去的女人,眼睛瞪得很大,死前估计还在震惊男人怎么会如此残暴,她的身下全是腥稠的暗红色的血,肚子上还插着匕首,应该是家里经常用来削水果的吧。
生活真是处处有危险。
顾泉被扔在了一个扔杂物的小房间里,男人低哑的嗓音道:“老子不杀你,看你的命吧。”
说完将小房间锁上,之后顾泉的眼前一片黑暗。
小房间太小了,就是平时扔快递盒攒纸盒的地方,因为这个公寓构造就不大,所以这个小杂物间也就一两平方米的样子,勉强顾泉靠坐在那,虚弱的呼吸着。
她大概是明白那个男人的用意了,他想要处理掉死者的尸体,想要趁着深夜赶紧逃走,而对于顾泉,如果顾泉及时获救了,那么他在逃亡路途中也会获得警方消息,及时调整逃亡路线。
顾泉是死是活他都无所谓了,但顾泉一定有她存在的作用。
顾泉听着外面的动静,有行李箱的声音,男人将顾泉的行李箱拖了过来,将里面的衣服还有顾母给顾泉带的一些干货食物都扔出来了。
她那些珍贵的东西,就这么被人扔到了地上,顾泉突然眼睛很痒,想要哭,但是随即想到她不晓得要在这儿待多久,身体的水分必须储存好,拼命抑制着眼泪。
她靠在那儿,逐渐的,耳边安静了下来,男人应该是走了。
她脑子里费劲的想着手机落在哪儿了呢,但没想出来,男人扑上来的时候太紧急了,她给忘了。
会不会死呢?她现在没有工作,公司同事没有人会找她的,她今晚吃牛肉面的时候还跟家里打了电话,父母应该一两天内不会联系她,至于钟赫,钟赫说了,他周末的时候才会来海城……
顾泉在沉睡之前,想到了袁野,心里一抽,她不晓得那是什么感觉,好像有股子绝望感和不真切的感觉,就像是你所有的预感里最不可能的那种。
顾泉没能抑制住,嘴里念出了袁野的名字。
“袁野。”
她在这个时候,想到的袁野,是那一次,她在人群中一眼看到袁野,当时她只是以为是错觉,转头走了。
但是在她昏迷的梦境里,她又梦到了那个场景,她梦见自己推开汹涌的人潮,跑到了袁野的面前,拉住他的袖子,然后抱住了他,埋在他的怀里哭了起来,嘴巴只念着他的名字:“袁野,袁野,袁野。”
袁野搂着她,拍着她的背脊,声音从头顶上方传来,还是熟悉的低沉好听,带着戏谑和不正经:“哎,别哭别哭,眼泪留着以后床上慢慢掉……”
袁野身上熟悉的消毒水味和混杂着洗衣液的味道,干净又清爽,还带着些冷意,可是胸膛的温度却是炙热的。
原来她会在这种时候才意识到,她有多么想念袁野,她又有多么需要袁野。
袁野结束手术,又查看完了病人的情况,回到宿舍的时候是晚上九点半,一眼就看到了躺在他床上的袁芙。
才四月的天,袁芙就已经光腿穿了超短裙,坐在袁野的床上,毫不顾忌走光的支起腿,让袁野看到就心里一阵烦闷。
他的手机放在大衣口袋里,他找了出来,发现电量少了一半,问道:“你看了我手机?”
袁芙坐起身,“没有啊,我又解不开你的密码锁。”
她的秀眉又皱了起来,有些委屈道:“干嘛表情这么凶?我什么都没做啊。”
袁野看了眼通话记录和微信消息,没有顾泉的消息,即便已经习惯了,但还是有些不悦。
袁芙下了床,说道:“我今天等了你好久啊,饿死了,快点陪我去吃饭啦,我要吃酸辣粉!”
医院附近的小吃街,袁芙隔三差五就过来吃,有几家口味不错的,她就翻来覆去的吃,袁野印象中,袁芙是个口味很挑剔的,不会总吃那几样,想来也不是真的很爱吃,就是想找个借口来看袁野。
袁野神色冷淡,伸手将白大褂脱掉,说道:“你总是这么来找我,我很烦。”
袁野瞟了笑容僵住的袁芙,继续冷声道:“上次来找我的是师姐,平时对我也多有照顾,被你闹的,我现在见到她都很尴尬,她是les,对我没什么兴趣,你这样搅乱我的交际圈,我真的很烦——你算什么身份呢?你只是我妹妹,不是我女朋友。”
袁芙嗫喏着,许久说了句:“谁知道她是不是假装是les来接近你的……”
袁芙又红了眼眶,她上前拉住袁野的袖子,说道:“我下次会注意点好不好?你别生气啦。”
袁野仰头阖目,叹了口气,说道:“爸妈那边给了电话,五一假期,你必须回去。”
他穿上外套,袁芙跟在他后面下楼梯,说道:“五一机票那么难抢……不要啦,又没什么急事,我最近在找工作啊,马上就能安定下来。”
袁野不咸不淡的道:“傅家的大儿子从国外留学回来了,在傅家企业里担任经理,有意向和你认识一下,都安排好了。”
袁芙不吭声。
医院附近那条小吃街,人还是很多的,沉寂了一个冬天,春夏之交,再加上临近大学,小吃也不算很贵,很是热闹。
袁野和袁芙这两个俊男美女走在小吃街里,瞬间吸引了旁人的目光,袁芙非常享受这些人投来的艳羡目光,这也是她喜欢来找袁野一起吃饭的一个原因,心里很是满足:看吧,我的的确确是和你很般配的。
她上前要拉住袁野的手,在拉住他的一瞬间,袁野快步走了两步拉开距离,甩开了她的手。
袁芙大声叫他:“哥哥!”漂亮的脸蛋上净是不满。
袁野转过头,平静的看着她,说道:“你要吃的酸辣粉店,到了。”
袁芙咬咬牙,跟着他进去了。
可能是过了饭点了,都快十点了,也没什么客人了,所以酸辣粉上来的很快,袁野不太喜欢这种东西,突然想到了顾泉,顾泉就喜欢吃这种麻辣烫啊米线啊土豆粉啊之类的,好像他离开埃县的时候,还听到顾泉抱怨了一句,在家里是家常菜和米饭都吃腻了。
于是面前冒着热气,散发着酸辣香味的酸辣粉,在饥肠辘辘的袁野面前,一点诱惑也没有了。
他又习惯性的看了眼手机,还是没有消息。
前一阵子他是想直接去埃县找顾泉的,因为顾泉对他完全置之不理,他很气。
但那天刚到了车库要出发时,穿着睡裙的袁芙踩着拖鞋就下来了,敲着车窗让他下来。
“你是不是又要丢下我一个?哥哥,你不能这样……”
袁野沉着脸,一拳头砸在方向盘上。
……
再之后,课业和医院的事情都很忙,袁芙偏偏喜欢来打岔,有一个女病人是导师主刀的,袁野负责观察她的情况,其实动手术也没法保证她能不再犯病,也就才十六岁的小姑娘,所以袁野对她格外细心,真心希望她好起来。
小姑娘手术成功之后,给袁野写了一封感谢信,还带着稚嫩的告白,说着自己身体健康以后要去当护士,袁野将信件收好,没想到被袁芙翻了出来,哭哭闹闹了好久,她越是没有安全感,越是知道袁野不喜欢她,就越要通过闹来让袁野多看她两眼。
“你看你现在像什么样?你不觉得狼狈难堪吗?”袁野就坐在一旁,抱着胸冷眼看她哭闹。
袁芙吸了吸鼻子,她哭起来也是很好看的,她哑声说道:“总有一天,习惯就成了责任,你只会和我在一起。”
她就打算这样耗着,反正她观察了很久,这几个月,袁野身边亲近的女人一个都没有,说明袁野没有喜欢的人,一个没有喜欢的人,最容易把习惯当成爱。
她一定会成功的。
袁野冷冷道:“就算全世界的女人都死光了,我也不会喜欢你。”
眼前的小泡芙已经不是当初的那个她了,连续两三个月的纠缠,让袁野身心疲累,连最后口头上的情分也不打算留。
袁芙苦笑了一下,肿着眼睛说道:“哥哥,在我眼里,除了你,全天下的男人已经都死光了。”
她眼里只有他。
……
……
袁野如此频繁的看着手机,袁芙很敏感,他这种查看手机的频率已经很久了,想到今天打过来的电话,袁芙当时其实觉得不对劲,所以将通话记录删掉了,但现在,她突然想着是不是哥哥真的提了一辆车,打算送给谁呢?
会不会是自己啊?
于是袁芙说道:“哥哥,你最近是买车了吗?”
袁野道:“没有。”
袁芙疑惑道:“那为什么今天有人打电话说你提了辆车……”她突然停住了,意识到哪里不对劲了。
电话是晚上七点多打过来的,谁家销售经理这么晚了打电话,还是专门的回访电话。
她撇撇嘴,及时止住,说道:“哦,我搞错了。”
袁野盯着不对劲的袁芙,从今晚结束手术后那种由心底蔓延上来的慌乱浮现了上来。
上一次这种感觉,距离这天也没有多遥远。
那一次是顾泉出车祸的时候。
袁野阴鸷着眼,捏住袁芙的手腕,低声问道:“我来猜猜,晚上是不是有个顾泉的联系人,打过来一个电话?你给删了通话记录?”
他眯着眼,硬朗的俊颜因为怒火隐隐有些扭曲,胸膛起伏着,眼睛里射出冰冷不悦的光,让袁芙不寒而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