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于得到了云南的许可,朱桀接下来就来到了停尸房,跟仵作重新检查了一下尸体的伤口,特点,以及死亡时间的推断。
最重要的是当时的作案凶器,那支短箭。那东西保存在档案局中,这个可没办法轻易拿到,不过在跟仵作的谈话中,朱桀也多少了解了一下它的特点。
晚间,云南照旧带着一拨部下在翠红楼喝酒。
自从坐上了捕头之位,他就一直是莺莺燕燕陪伴左右。整日除了例行去衙门公干,其余时间都是在翠红楼花天酒地,纸醉金迷。
几位歌女在台前搔首弄姿,云南则在一旁风流快活。这酒喝了一半,借着酒劲,云南开始抱怨道:
“那朱桀做捕头之时,可把咱哥几个给他妈憋疯了!一个男人,在世上活着,不就图这几样吗?循规蹈矩做人那是傻子!”听着云南说着,几个人也是随声附和。
“那可不,就衙门里发的那点俸禄,还不够养活老婆孩子呢!跟着他干,咱早晚喝西北风!”
“张兄,听说你近日又娶了一个娇滴滴的小娘子,瞧你那小脸跟那白面书生一样嫩,日子过得不错啊!”云南又嗒啦另一个人寻开心。
那哥们没有说话,只是微微一笑。
歌舞继续。
几个人借着酒劲,跟那些歌女舞女一起互动起来。
朱桀带着小王小赵还在为这个案子奔波,恰好也来到这里。
这一切全被朱桀看在眼里,云南这样无所事事,鱼肉百姓,花天酒地,如何能胜任捕头这个职位。
这个时候,小王小赵又在怀念朱桀做捕头时的情形,他待百姓们如家人一般,可现在这也算是世态炎凉。
他们在一边咬牙切齿,朱桀也是慢条斯理,似乎心里在琢磨什么,他把嘴巴凑到小王耳旁,耳语几句,小王立即悄悄离开。
夜半,云南才拖着醉醺醺的身体往回走,不远处,他发现一个女子正在那里徐徐前行,顿时心生歹意,他伙同几个兄弟一起上去,围住那个姑娘。
有人做恶贼,自然有英雄会出现,然后英雄救美。
一个穿着夜行衣的人立即上前制止,把那个姑娘挡在身后,一直护着她,却被一人从背后袭击,然后套上一个麻袋,被一阵乱棍爆打一顿。
等那群人揭开麻袋一看,居然是云南。
这家伙身体也够硬,被这么打了还是能够站起来,他搓着自己青一块,紫一块的手臂,一边恶狠狠的问道:
“都他妈眼瞎了?一个个连老子都敢打!”
“我们明明把刚才那个人给套住了,哪知道是你呀!”
“谁他妈下手最狠?”云南继续问道,这几个人都纷纷后退一步,只有那个娶了婆娘的傻小子还站在原地,云南上来就是一巴掌。嘴里还对他出言不逊。
一个没注意,刚才那个姑娘居然没影了,那个穿夜行衣的人也不见了!只留下云南一行人在此处凌乱,他们顿时觉得四周都是阴森森的风,于是大步流星,成群结队回家了。
待他们离开之后,在角落里的朱桀小王小赵才出现。
夜行者是小王假扮的,姑娘是小赵假扮的,他们的目的就是要抓住云南的把柄,朱桀的个性很固执,他想要做一件事,就一定会用尽全力去做,要把那些自以为是的人自信心完全击溃才肯罢休,用他的话来说,就是要让你知道疼为止。
至于青龙被指控为杀人凶手,朱桀料到凭云南的办事秉性,这其中也有一些见不得人内幕,于是又带着小王小赵亲自到天牢里走了一圈。
青龙来之前已经易容,现在被关在天牢里,那叫一个窝囊,他到现在还在想,自己是为何会身陷囹圄,他寻思着,难不成萧晃早有察觉。
“如果是萧晃的圈套,又怎么会只叫一个捕头捉拿,如果不是萧晃,那么又是谁在背后捣鬼呢!”青龙心里想着,百思不得其解。
朱桀来到天牢,牢头们都拦着不让进去,小王小赵在一旁油嘴滑舌,跟牢头们周旋,最后只得同意他们进入一小会儿。
朱桀来到关押青龙的牢门,简单问了几句,然后信步离开。
第二日,关于迎龙客栈杀人一案的宣判如期举行。青龙也被押到府衙内。朱桀照旧跟云南碰了头,云南那个样子,嘴角脸上淤青很明显。
“云捕头!你昨晚走路不小心摔跤了吧!这走夜路还是别看美女得好,这摔了一跤,疼的可是自己。”
云南瞪了朱桀一眼,立刻明白是自己着了朱桀的道了,朱桀的厉害云南也是领教过的,若真的要跟他杠上,绝对占不到便宜。
虽然心里有火,但也不好发作,毕竟昨夜的事也不太光彩,这里有许多老百姓围着看热闹,要是这事被捅了出去,岂不被那些愚昧百姓笑掉大牙。这委屈事也只能打落牙齿和血吞。
“朱桀,你现在已经不是捕头了,不知今日来县衙作甚?”云南直截了当的问。
“这不,听说云捕头最近立功了!告破一件杀人案!朱某不才,想来一睹云捕头的风采!顺便学学如何才能歪打正着啊!”朱桀这是指鹿为马,指桑骂槐,他在云南耳边低声说,云南听了,甩手离开,一脸不悦。
门外聚集的百姓越来越多,青龙跪在内堂,一句话也不说,师爷也在一边宣读判词,并且将当时的证人证物一并呈上,此案证据确凿,知府刚要宣判,朱桀上前一步,制止了。
“朱桀,这事跟你没关系,你别狗拿耗子,多管闲事。”
大家都很吃惊的看着戴着面具的朱桀。看看这个捕头有什么话要说,果然,他第一个就叫来了仵作,一起分析了伤口的特点。
“仵作说过,死者的伤口跟这位公子手里拿的短箭完全吻合是吗?那么我想问一下店小二,这位公子当时跟死者是否相对而坐?”店小二很肯定的点点头。
“既然是这样,那么我也去迎龙客栈看过,在公子的正面,死者的北面有一扇风窗,这个窗口是唯一能发射暗器的地方。那么我想问一下云捕头,你当时发现这位柳公子手里握着短箭,是矛在柳公子前面?还是后面。”
“当然是在前面!”云南回答。
“好,云捕头说在前面,死者就在这位公子的面前,而这位公子手里也拿着凶器,凶器上的血也证明是死者自己的,这也足以断定凶手就是这位柳公子,可事实真的如此吗?”看到朱桀说到这里,门外百姓都在议论纷纷,知府则当即拍响惊堂木,示意他们安静。
“很多事情表面上看起来,一点破绽也没有,可是,往往在这种情况下,我们越能发现其中的疑点。对于这位公子杀人的说法,我个人表示质疑。”听到此,百姓又开始交头接耳,知府没办法,再一次拍响了惊堂木。
按照云捕头的说法,握在柳公子手里的短箭是矛在前面。可是店小二能证明死者与青龙相对,那么刺穿死者的短箭从脖子穿透以后,柳公子接住短箭,从角度来看,应该是矛头在前,如果是柳公子用短箭刺死别人,那么他一定是用箭尖行凶,而不是箭尾。
“怎么不可能,用箭尾也不一定不能杀人啊!”云南有点心虚,回了一句。
“用箭尾也可以杀人吗?”朱桀听了,立即从旁边抽出一支箭,让云南当场示范。
箭尾不可能杀死人,云南也做不到,他狡辩称青龙不一定做不到,言下之意就是青龙可以做到。
“如果说这位柳公子能做到你做不到的事,那是不是意味着你连一个平民百姓都不如啊!”
“就是嘛!如果真的是柳公子杀人,人家有那个本事,你们几个早就死翘翘了。”小王毫不客气。
朱桀的分析有理有据,由不得大家不信服。可是云南眼睛滴溜溜一转,又搬出一条理由来,那就是青龙手上握的短箭明明有死者的血,这一点也是经过仵作确认的。
朱桀微微一笑,不紧不慢的反驳。
他认为,就算是青龙手里的短箭就是杀人凶器,可是为什么唯独只有矛头有血,而箭身上却没有,短箭很明显没有刺穿死者,这是根据一。根据二,刚才说到青龙与死者相对,如果是青龙用短箭当场刺死死者,那应该是矛头在前,这又跟尸体上的伤口不相吻合,第三,从尸体上伤痕判断,死者是被整支箭穿透脖子,而不是简单被刺死,因此可以断定,青龙手上的短箭绝对不是杀人凶器。
朱桀连连给云南下马威,急得云南咬牙切齿。
“知府大人,我想问犯人几个问题可以吗?”知府一听是朱桀,打心里也高兴,知府以前是一个小秀才出身,是因为朱桀屡破奇案,为衙门立了功,他才被提拔为知府,所以朱桀这点面子知府还是要给。
“你是为何会被云捕头抓住?”
“回大人,我只是一外地人,那日在迎龙客栈喝酒,看到有人在抢亲,我就随便问了一下,这个人说他知道内幕,可他还没说完,就被人杀了!”
“那你有看到是谁放的暗器吗?”
青龙摇摇头,确实也无法料到会有人偏偏对他下毒手。
“不管怎么说,这些都是你的推测,你始终没有拿出明确的证据来证明人不是他杀的!如果人不是他杀的,那他手上的短箭从何而来?在场的人都看到,是他拿着短箭对着死者,店小二也能作证。”朱桀看了店小二一眼,小二也点头。
“短箭从何而来,我想云捕头昨天晚上已经有答案了吧!对了,昨晚云捕头在路上英雄救美,结果被一群歹徒用麻袋套住,一顿狠揍,云捕头,我想请问,为什么你的手下会把你抓到麻袋里呢?你不觉得这很奇怪吗?”
“那是天太黑,看不清,这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云南摸着紫青的嘴角。朱桀没有揭穿他,而是含沙射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