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觉得,自己还算是幸运的,就因为这颗石像的头颅,让这个老汉对我产生了信任。尽管他不认识我,甚至连我叫什么都不知道,但老汉的思维里有一个根深蒂固的概念,那就是,能驾驭这颗石像头颅的人,就是神明选择的人。
也就因为这样,我才从老汉这里,得到了一些很珍贵的信息。
北荡山区这里的一些情况,跟我和七月所知的不一样。
我一直认为,北荡山区里活动的人群,早已经荡然无存了,但这个老汉,就是北荡山区深处定居的人。而且,他们是从很久以前,就在这里定居了。
之前,北荡山区活跃着那些土匪的时候,老汉他们就极少会露面,隐居在山区的最深处,所以,就连经常活动的人,也不知道北荡山区的深处,还有这么一群人。
等到后来,土匪被肃清了,老汉他们这帮人才开始偶尔在山里活动一下。
老汉他们的自我保护意识很强,而且排斥跟不明身份的外人接触,所以,他们借用自然的地势,再加上一部分方外古术,制造了无法逾越的屏障,以前的人有时候快要接近定居地,就会遭遇到这些,久而久之,北荡山区的最深处,就成为一个禁区,这也让老汉他们这帮人的身份,得以掩饰。guxu.org 时光小说网
老汉在讲述的时候,我心里已经大概有数了,他们不可能祖祖辈辈都蜗居在这样荒芜的深山里,其中必有原因。
果不其然,老汉接着就讲到了重点。
在他们定居地的附近,有一个山洞,山洞是天然形成的。老汉从很小的时候,每年都会跟着大人,到山洞这边举行一种古老的祭祀活动。
山洞里有东西,平时没有人会动,只有每年祭祀的时候,才会把山洞里的东西请出来。
那是一尊石像,用普普通通的石头雕刻出来的石像。
这尊石像的历史,已经久远到无法追溯,因为其中很长一段时间,人还没有文字,所以相关的情况都是口口相传,一代一代流传下来的。这就难免会导致信息的偏差和遗漏,因此,关于石像的信息传到今天,可能已经面目全非了。
不过,有一点可以确认,没有人能长时间的触碰这尊石像,除非是那种被上天选择的人,才有这个权利。
老汉他们那帮人一直都遵循着祖先的遗愿,世世代代守护这尊石像,如果有一天,这尊石像被人给带走了,那么他们的任务也就算完成,可以重新开始自己的生活。
然而,北荡山区这么偏远闭塞,是个纯粹的鸟不拉屎的地方,平时连个人都不会来,老汉他们也很苦恼,不知道那尊石像什么时候才能被人带走。
就在三四年前,却突然出现了新的情况。
对于这件事,老汉记忆犹新,当时有一帮外面来的人,很精准的摸索到了他们的定居地,然后又找到了那个平时存放石像的山洞。在搬运石像的时候,被发现了,老汉他们跟这帮人发生了激烈的冲突,过程很惨烈。
这帮人是有备而来的,人很多,渐渐就占据了上风,一边抵挡老汉他们,一边就想带着石像撤退。石像太沉重了,从山洞往外搬运的时候,出现了失误,石像直接从距离地面三米多高的洞口掉了下来。
石像看起来非常的坚固,但是摔下来以后,直接就碎成了好几块,那帮来历不明的人,就各自带着被摔碎的石像,朝山外突围。
这中间又发生了一系列的变故,不过都不重要,简短的说,老汉他们最后没能拦住这帮人,碎裂的石像被带走了。
但老汉他们没有死心,后面又找了一段时间,因为他们知道,石像破碎以后,身躯可能会被带走,石像的头颅,是绝对不可能长时间被人随身携带的,携带石像头颅的人,多半会死,头颅也会遗留在北荡山里面。
但找了很长一段时间,他们也没能找到被遗留的石像头颅。
想想也是,石像的头颅被丢在河道的深处,如果没有精准的信息,没头苍蝇一样去找,找一百年可能也找不到。
经过这件事之后,老汉他们感觉,不管怎么说,这尊石像是被人带走了,他们祖祖辈辈的任务,算是完成。所以,一部分年轻人离开了北荡山区,到外面的世界去谋生,这里只剩下了个别老人。
当老汉讲述到这儿的时候,我不由自主的转头看了看七月。七月现在的状态还是不好,高烧让她一直昏昏沉沉的。我也就暂时无法征求七月的意见。
但我心里还是感觉很没谱,七月说的很清楚,她是带我来救人的,可是人没救到,现在又冒出来另一尊石像的事情,我一时间有点手足无措,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七月已经吃了药,但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有效,现在跟这个老汉最起码不用斗来斗去了,我把七月抱起来,坐在旁边一块大石头上。老汉很有经验,他抬头看了看昏睡中的七月,然后从腰里一个小布袋中取了一些药递给我。
“合水给她吃了,见效很快。”
我觉得,老汉也没有必要坑我,所以就把药给七月灌了下去。
这个老汉很受规矩,也可能是再也不想沾手关于石像的事情了,毕竟他们祖祖辈辈被困在北荡山,都是因为这尊石像。所以,等解释清楚了以后,老汉打算要走了。
他抬腿在地上跺了几下,几个木箱子里的蚂蚁,呼呼啦啦的就钻了出来,紧跟着,这些大的离谱的蚂蚁纷纷钻到木箱子下面,木箱子被蚂蚁拖动着,开始慢慢的朝前移动。
就在老汉带着木箱子准备离开的时候,我突然感觉从自己的头发里冒出一缕一缕的黑烟,这时候的天色已经暗了,千丝万缕的黑烟比夜色更黯淡深沉,像是一只一只扭曲在空气中的手,一下子缠住了老汉的脖子。
老汉被缠着脖子,整个人仰面倒在地上,我看不见自己头顶的情景,可这一刹那间,我能感觉到那团扭曲的黑影,又从我的头发里钻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