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昏时分,两方皆鸣金收兵。
郭知宜伸了个懒腰,向营帐中走去。
今天下午的交战,虽然过程和她想象的差别有些大,但是结果在预料之中。
这场交战,或者说是试探,规模很小,最大的一次交锋也不过八九百人。
徐崇虽然和魏人辅私下不和,但大事上拎得很清,并没有阳奉阴违。徐崇按照魏人辅的计策只派出了几队未经打磨的新兵,和慕彦超精心挑选的斥候相比明显稍逊一筹,最后铩羽而归。
郭知宜眼底暗潮涌动,嘴角溢出一丝难以察觉的笑意,“接下来,就是一场好戏了,郭瑜打徐盖,一个愿打一个愿挨……”
夜定时分,慕彦超营帐中却灯火通明。
一个斥候的队正跪在帐中,垂首禀报:“元帅,探子回禀,徐崇酉时三刻进了郭维大帐中,戌时三刻才出来,出来时脸色很难看。而且据打探,在这一个时辰里,郭维大帐中曾传来东西打碎的声音。”
慕彦超闻言哈哈一笑,今天下午自己的人就击溃了郭维的士卒,足以证明自己的泰宁军不输于镇北军,而且自己还占据主场优势,粮草补给都方便得多,看来,这一战他的赢面很大。
慕彦超面露得意之色,看向皇帝派来的使臣,膨胀道:“陛下明天若无事,不妨出城一观,看看我北汉男儿是如何大破郭匪的!”
使臣躬身道:“微臣定向陛下禀明元帅之意。”
这时,站在慕彦超身侧的师屠走出,进言:“元帅,时机已到,郭维和徐崇之间矛盾的苗头已经出现,我们还需要添一把火。”
“哦?”
师屠俯身,耳语两句,如此如此。
慕彦超脸上笑意一点一点扩大,“子苏真乃彦超之子房!”
师屠不卑不亢,一笑置之,嘴角弧度不大不小恰到好处。
……
翌日,刚刚打了胜仗又一向急性子的慕彦超竟然按兵不动。
郭军中一片议论纷纷,不知道这是卖的什么关子。
郭维大帐中,几位高级将领聚在一处,讨论半天,也没有讨论出个所以然。
魏人辅心中一唏,看着默默坐在一边的徐崇,忍不住开口道:“徐将军沉思半晌,可是有了头绪?”
徐崇刚吃了败仗,心中烦闷:“姓魏的,你别没事找事。”
魏人辅嗤笑一声,“人辅不过随口一问,徐大将军本事不大脾气不小!”
“你!”徐崇上前一把抓住了魏人辅的领口,目露凶光。
其他将领见状,急忙上前劝架,拉拉扯扯间,一块黄色绢布十分突然地从徐崇怀中掉了出来。
黄色,一个很敏感的颜色。
空气突然安静。
郭维弯腰拾起绢布,一目十行地看完了绢布上写的东西。
看完后,郭维的目光古井无波,看不出情绪。
徐崇见状,心底一凉。
郭维平静地问道:“徐崇,你怎么说?”
徐崇眼神飘忽,心底发虚,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这时候,其他人也回过味了。
魏人辅理了理衣冠,走到郭维身边,郭维把绢布递给了魏人辅。
魏人辅看到绢布上的内容后,眼睛逐渐瞪大:“看不出来啊,人辅收回刚才的话,徐将军好大的本事!”
徐崇愤怒道:“魏、人、辅!你别血口喷人,我、我又没有答应他们。”
“可是你有答应他的心。”
郭维语调平缓。
“我没有。”徐崇闷闷道。
郭维闭了闭眼,掩下心中滔天怒意,把手中绢布扔进了火炉中。
“明日对付慕彦超的战役,本帅亲自领兵。至于徐崇,就老老实实待在帐中休息吧。”
名为休息,实则软禁。
徐崇难以置信地瞪大了眼睛,“你就因为这么一封莫名其妙的信软禁我?”
“莫名其妙的信?不是你看重的东西,你会随身携带?”郭维声音拔高。
徐崇怒火中烧,语不择言:“你凭什么这么诬陷我?你和太后近臣封道私下密谈,兄弟们都没有怀疑过什么。”
郭维听见他竟然还怀疑自己和封道,刚刚好不容易压下的愤怒瞬间喷薄而出:“就凭我是元帅,是你的上级!来人,徐崇以下犯上,出言不逊,拖下去斩首示众!”
左右将军看见郭维动了真火,纷纷替徐崇求情,一齐跪下,苦苦劝说。
郭维看在一屋的将领的面子上,长吸一口气,松了口:“死罪可免,活罪难逃,重打50军杖,发配去守营门吧。”
一众将领感恩戴德之后,急急拉着面色不甘的徐崇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