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嘞!”沈明慈抬手,冲他老爹敬了个乖乖的军礼,“谁要是当我后妈,我保准让她做这世界上最幸福,不,次于我媳妇儿幸福的女人。”
爷俩久违的爽朗笑声,从虚掩着的大门门缝里飞出去,传到了对门柳家。
柳家人也在吃早饭,面包,牛奶,芝士,煎蛋,培根,很洋气时髦的早餐。
“呸,穷嘚瑟,”柳母拿起一片面包,蘸上花生酱,撇撇嘴,说:“我要是他生出那么个不要脸的儿子来,早就没脸在这儿呆下去了,把人家姑娘害成那样,他们爷俩还能笑得出来,真是够老太太靠墙喝稀饭,卑鄙无耻下流的。”
“行了,你就别落井下石了。”柳父喝了口牛奶,定性道,“十年前何淑娴就带着何志远和何月韶走了,孩子走歪了路,跟老沈有什么关系?你怎么能不让人家笑了还。”
“上梁不正下梁歪,”柳母姿态优雅地咬一口面包,唾弃道,“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的儿子天生会打洞,也不知道哪个瞎了眼的姑娘那么倒霉,将来会嫁到他们沈家去。”
“陈喜亚,你够了!”柳青苑叫了声她后妈的名字,“啪”一下把筷子摔在桌子上。
“死丫头,你在跟谁说话呢?给你妈道歉!”柳父低声训斥着,拽着柳青苑胳膊,把她按在椅子上。
柳青苑忍无可忍地对她爸爸吼道,“柳城玉,看看你娶的这是什么老婆,她在拐着玩儿的骂我瞎了眼,你没听到还是怎么回事?你搞清楚,该道歉的那个人,是她,不是我!”
“啪——”柳城玉抬手,毫不犹豫地甩了柳青苑一个耳光。
“啧啧,你可真会往自己脸上贴金,你想做那个瞎了眼的姑娘,可惜人家沈明慈不要你。”柳母翘兰花指,捏着面包,嘲弄地望着柳青苑道,“我说苑苑,你就死了那条心吧,沈明慈是不会要你的,你也不想想自己整天里都做了什么,他会要你这样一个伤风败俗的姑娘?”
“我怎么伤风败俗了?”柳青苑气得哭出来。
“昨晚儿你跟罗家那个傻儿子在后院嘀嘀咕咕,搂搂抱抱的,别以为我没看到,我是没好意思跟你爸讲。”柳母撇撇嘴,轻蔑地说:“老柳,子不教父之过,你好好管管她吧,别把我们望宗、望族给带坏了。”
望宗、望族是一对双胞胎儿子,他们在摇篮里发出一阵响亮的哭声,回应着妈妈。
得知柳青苑和罗家傻子搂搂抱抱,柳城玉差点没气吐血,抬手就是两个耳光,重重甩在柳青苑脸色,“死丫头,我辛辛苦苦托人把你弄进京华,不是让你整天和那些游手好闲的小混混鬼混在一起的,再让我发现你跟罗家二傻子来往,小心我打断你的腿。”
“还有,”柳母在一旁补充道,“特别是别再上杆子倒贴沈家了,弄得好像我们养了个没人要的便宜货似的,我就搞不懂了,沈明慈有什么好的值得你忘不了?没个正经工作,整天游手好闲,老子还是个看大门的,配得上我们柳家吗?”
“哼!”柳青苑站起来,咬着牙关忍着痛,对着紧闭的大门,敞开喉咙,大声地喊道,“看不上沈家是吧?我告诉你们,我偏是要嫁给沈明慈,不然,我就一辈子不嫁人!”
“你看看你养的好闺女,丢死个人!”柳母又是一撇嘴。
“你给我滚出去!”柳城玉气得要命,抓着柳青苑胳膊就把她往外推。
“走就走,以后谁再回来谁他妈是狗娘养的!”柳青苑一挥手,把桌子上的牛奶面包推了一下,哭着跑出去。
柳母望着一地狼藉的早餐,气得直翻白眼,“老柳,你别理她,没有钱花她就会回来的。”
四合院总得就这么大,低头不见抬头见的,柳家人的说话声儿自然也传到了沈明慈父子耳朵里。
“我吃饱了。”沈明慈蹭地一下,踢开身后凳子,站起来。
“给我坐下!你想干什么去?”看到儿子脸色不善,一副想找茬的表情,沈伟山不放心地拽着他手腕,强行按到椅子上,训斥道,“别一回来就给我找事儿,这么大人了,让你爹省心点儿成不成?”
沈明慈苦笑了下,“爸,你想哪儿去了,我是真的吃饱了,出去溜达溜达。”
知子莫如父,沈伟山可太了解他儿子了,沈明慈眉峰凌厉,一副咬牙切齿的表情,哪里像是遛弯儿的?
他想平息沈明慈的怒火,就没话找话地说:“是不是想去找柳家丫头?我告诉你啊,以后少招惹她,这还没怎么着呢,就非你不嫁,以后真赖上你了怎么办?我告诉你,我可就认准了林多多这个儿媳妇儿,别的姑娘,我不接受!”
“噗呲。”沈明慈被老爹逗乐了,“老爸,你就放心吧,我啊,这辈子非她不娶的。”
“那就好,给老爹好好吃饭,养胖点,瞧你这张脸瘦的,一点精气神儿都没有,难怪人家姑娘看不上你。”沈伟山絮絮叨叨着,拿了根油条,塞到沈明慈嘴巴里。
其实柳家这种事情,以前经常有发生,所以沈明慈挺同情柳青苑的,偶尔会安慰收留她一两次。
现在,有了林多多,他的爱心,才不会泛滥到无关紧要的女人身上了。
他生气的原因,是陈喜亚那个口无遮拦的老女人,一而再的侮辱他老爹。
自从爷爷奶奶自杀,沈家遭殃之后,沈伟山就活成了邻居们眼中的透明人,似乎谁都可以骂他两句,踩两脚。
从前,沈明慈自身不硬,只能忍而不发,现在,他有那个能力了,哪还能忍得下这口气?
“爸,我不在家的时候,那个女人是不是经常这样指桑骂槐的骂你?”沈明慈嘴里咬着口油条,哪里咽得下去。
“明子,你别多事儿,大家都是邻居,抬头不见低头见的,你别给我惹事。”沈伟山好声好气对儿子说:“听爸爸的话,嗯?咱就当没听到,不值得生气,这叫拿别人的错误惩罚自己,懂吗?”
沈明慈舌尖顶着上颚,绕了好几圈,才把这口气忍下来,“爸我告诉你,早晚我会收拾这个女人的。”
“好了,她那个人就是嘴贱,随便她说什么都行,爸根本没放在心上的。”沈伟山是个老好人,习惯性地教育儿子不要惹是生非。
沈明慈趁机从口袋里拿出一串钥匙,递给沈伟山,说:“爸,我在西道口那里买了套四合院,就之前带你去看过的那个院儿,家具什么的都弄齐整了,以后你去那里住着,这个院儿,以后不要回来了。”
“你这死孩子,”虽然沈明慈一片孝心值得嘉奖,可是沈伟山好生气的,“这房子好端端的,你买别人家四合院干什么?”
沈明慈理直气壮地说:“给我自己买的婚房不行?难不成你想让我媳妇儿来吃顿饭还受这种女人的气不成?”
“哦。”沈伟山一听儿子说的有道理,可是,西道口那个四合院,是一位王爷后人的府邸,地理位置紧邻着民族文化宫,很是金贵的。
沈伟山算了笔账,不无担忧地说:“明子,你跟爸爸老实说,这个院儿买下来,得花多少钱啊?!”
“也没多少,”沈明慈含混不清道,“我找人帮忙,把他一家人都弄去M国了,这可不是有钱能办得到的事儿。”
不是钱的事儿,那是什么?
还用问吗?歪门邪道呗。
沈伟山大怒,“明子,你是不是还跟南方那个姓卢的混?”
沈明慈默认了,不过,辩驳道,“什么混不混的啊,真难听,我们是在做生意。”
“狗屁的生意,”沈伟山用筷子“哐哐”敲着碗,压低声音,怒到,“你们那叫走私。”
沈明慈笑道,“爸,你又老土了不是?亏得你还整天看什么国富论,经济学的书,我们那在国外叫合法经营,只是咱们国家政策不明朗,才暂时定性为走私的。”
沈伟山的鼻子差点被气歪,“就你歪理多,外国是外国,我们国家是我们国家……”
“行了,您老人家别管这些事儿了,”沈明慈擦擦嘴站起来,“我去买菜了,下午,你把媳妇儿给我带到西道口那里啊,完不成任务,我把这个院儿的房子给您卖了去。”
“你个死孩子!”沈伟山气得吐出一口老痰。
“您老慢慢吃,我走了。”沈明慈拿起车钥匙,骑上新买的摩托车,“轰”一声跑了。
留下沈伟山哭笑不得,得,儿大不由爹,他真的是管不着了。
可也不能由着他就这样胡来啊,多冒险。
想一想这几年割资本主义尾巴的打砸事件,沈伟山就坐立不安,要是能有个人劝住明子不要再做这种危险的事情了该多好。
脑壳疼!
蓦地,沈伟山想起了一个人,林多多。
恐怕,沈明慈现在是除了她,谁的话都不会听的,说不定那姑娘能劝得动他呢?
沈伟山匆匆收拾了碗筷和桌子,洗洗刷刷,换上一套儿子昨天给买的新衣服,哼着小曲,骑车去学校接他未来的儿媳妇来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