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知如何,还不如不回来了,都怪林多多,要不是她多事儿,打那一通电话,陆芸想,至少她现在还服装厂,悠哉乐哉度日呢。
幸好,中午吃饭时遇到了柳青苑,她有意跟她合作经营服装厂。
而且,她们还能从华夏纺织厂里得到最新的面料和纺织品,借着柳城玉的势力,在京都开店。
柳青苑跟林多多一个学校一个系,很快就能学会服装设计,在这之前,先靠着余十戒从香岛弄回来的现成衣服打版批量生产就可以。
这绝对比跟林多多这种乡下女孩儿合作未来要光明的多,毕竟她跟柳青苑都是京都人,根儿在同一片土壤扎出来的,有种天然的亲近感,和跟林多多在一起的感受是完全不同的。
不过,余十戒不支持陆芸跟林多多分道扬镳,他说,柳青苑不是个好鸟儿,根本就是利用她的。
当时,余十戒的原话,是这么说的。
“陆芸,你自己笨得要死,跟着林多多吃肉喝汤有何不好?分开,你会饿死的。就你爸那德性,我要不把他两个双胞胎儿子给弄死,奶奶是不会让房产交给你的,我也犯不着为了那座破房子,把那俩小兔崽子给弄死,所以,你就死了这条心吧。”
“你就认命吧,你这辈子都比不过林多多的。”
不知道余十戒是故意气她,激她,还是真的就这么看不起自己,反正陆芸气得要死。
她发誓,一定要证明给他看,即使是没有那些古董,没有那座四合院,她也能够超越林多多的!
所以陆芸着急慌忙的抓住了柳青苑伸过来的橄榄枝。
可是分道扬镳这种话,该怎么跟林多多说呢?
陆芸正心烦意乱,只能拿陆续然出气,谁叫他没出息,谁叫他听老太婆和坏女人的话把房产收回,他活该!
陆芸正心里自我安慰着,沈明慈的声音,蓦地在门口响起,“是我劝你爸的!”
林多多拉了拉沈明慈的衣袖,示意他别这样,沈明慈却无所谓地笑了下,“反正在她眼中咱们都是恶人,索性恶人做到底吧。”
他双手插兜,走进病房,不避讳陆续然的嘲弄道,“陆芸,你知不知道怀璧其罪这四个字是什么意思?那个姓余的土老帽,无端看上你的原因,你这颗浆糊脑袋真的不懂?”
“要你管!”陆芸正愁没有借口跟林多多分道扬镳,这下子,终于来了机会,她冷笑着回讽沈明慈道,“再不济,他也比你个收破烂的强,沈明慈你以为你算什么东西呢,拜托你看清楚点形势,现在是1978年了,不是二十年前,你还是那个人人都捧着的沈少爷,也不是五年前,你还是那个人人敬着的沈公子,在咱们京都,你以为还会有人把你当回事吗?谁不知道你就是个死收破烂的!”
沈明慈嘴角往下一撇,耸了耸肩,“陆芸,别跟我胡搅蛮缠,我就问你一句话,你这趟回京都,就是为了要你爸的命吗?你打算跟他闹到什么时候?”
“这跟你有什么关系?给我滚出去,这是我们家的家事!”陆芸大声喊着,顺手推了沈明慈一个趔趄。
沈明慈手里拎着的蛋糕,“噗”一声掉在地上,本就包装拙劣,猛地一坠地,绳子散开了,蛋糕裂成了几半。
土不拉几的蛋糕,跟余十戒定做的那一个,简直天壤之别,就像他们的人一样。
陆芸把蛋糕提起来,塞到沈明慈手里,“黄鼠狼给鸡拜年,不安好心,拿走它,谁稀罕啊!”
“你们这个病房安静点,不要打扰别人休息!”陆芸嚷得声音很大,自然把护士给招来了。
护士脾气挺火爆,不耐烦地翻了陆芸一个白眼,咕哝道,“你是陆老师的亲生女儿吗?怎么从你来了之后,就吵着房子房子的,关心一下你父亲的病情行吗?”
“人家这两位同志,”护士回头,指了指沈明慈和林多多,替他们俩鸣不平道,“经常过来给你爸送饭,陪他聊天,你这个当亲女儿的不觉得惭愧吗?你再这样闹下去,以后不许你再来探病了!”
“我想来就来,你管得着吗?”陆芸怼了护士一句,瞥了眼站住沈明慈身边的林多多,不屑地撇撇嘴,道:“某些人要不是有利可图,他们会来看我爸吗?”
柳青苑说的没错,林多多跟她做朋友一样,根本就是因为她是京都人,看中她的钱和资源,想借着她的手成立服装厂而已。
“你说话给我注意点,”沈明慈被陆芸这句话气得,差点将蛋糕甩到她脸上去,可是,顾忌到这里是病房,他还是好声好气地说:“对不起护士姐姐,麻烦你先出去下,我们保证小点声,再说几句就走人。”
请护士出去以后,沈明慈把蛋糕扔进垃圾桶里,将门关上,目光威厉地瞪着柳青苑,还未开口,她抢先道,“多多,你今天中午跟我说的那话是什么意思?你是不是要为了沈明慈跟我分道扬镳?”
林多多头一次发现陆芸挺会颠倒黑白的,她感到好气又好笑地说:“芸姐,你搞错对象了,是因为余十戒。”
陆芸不管那么多,她只想达到目的,“多多,认为爱情大于天,比我们俩的友情更重要,我可以理解,毕竟你还小,我也不想就这个事情纠缠不清了,干脆我们分开吧。”
林多多怔了几秒,原本这是她预料中的,可是由陆芸说出来,心里多少不说滋味儿,“你想好了吗?”
这五个字,同样让陆芸心里不好受,听着意思,林多多也早就考虑好要跟她分开了,可是,林多多偏偏一声不吭的把难题抛给她自己,让她来做这个“破坏友谊”的坏人,陆芸感到愤愤不平。
再一次,她感觉到自己被林多多的奸诈给耍弄了,对的,是奸诈,余十戒和柳青苑都这么说,乡下人很是奸诈,精于算计,心眼儿多的很,她们一心想嫁个城里人,任何人都有可能成为她们利用的目标。
现在,林多多抱上了沈明慈的大腿,半只脚跨进了城里人的门槛,无需她了,还假惺惺的装好人,真是让人讨厌。
陆芸在心里鄙夷的想着,故意沉默了一会儿,用很是遗憾的口吻说:“不然呢?我们还能和平共处吗?”
“当然能,你永远都是我的朋友,”林多多不知陆芸在想什么,她自顾自的伤心遗憾,同时,也很清醒理智地说:“只不过我们不适合在一起做生意了,芸姐,我很抱歉,没有实现当初对你的诺言。”
“得了,”她怎么好意思一副施恩的口吻呢,陆芸恼火地想,搞得好像个老大姐教训小妹妹似的,她不过是个农村丫头而已,“如今你有了沈明慈,想要跟我分道扬镳,我很理解,我们无需怪谁,这些都是顺其自然的事情。”
“嗯。”林多多苦笑,真是天意弄人,原本以为终于有个好姐妹好朋友,料想不到,被余十戒拆的七零八散。
陆芸感到一阵轻松释然,装模作样地对沈明慈说:“沈明慈,我警告你,多多是我的好朋友,你要好好的对她,你敢辜负她,我就……”
“得了,别说这种废话了,”沈明慈嘴角下撇,安排道,“什么时候回真美了,和林心兰一起,把账目算清楚,该给多多的钱算清楚,先放在卢玉生那里,我有空替她去拿一下。”
虽然这是很正常的事情,可是,从沈明慈嘴里说出来,让陆芸觉得十分的不舒服,这也更加认定了林多多早就想抛弃她的猜测。
陆芸想要扳回一局,不免嘲讽道,“多多,这笔钱,你真的打算让沈明慈保管着啊?”
林多多点头,“我最近不方便回去。”
陆芸道,“那你可小心点,别以为他家还跟以前是什么高门大户,不过就是收破烂看大门的,搞不好还会卷着你的钱走人呢。”
林多多抿唇一笑,心口隐隐作痛,“芸姐,没有别的事情的话,我先回学校了,你走的时候跟我说一声,我去送送你。”
“不必了。”陆芸径直拒绝,又对沈明慈警告道,“你抢走了爷爷给我的那些古董宝贝儿的事情,我跟你没完,我已经咨询过律师了,我爷爷那个时候精神不正常,立的遗嘱根本不算数,你要是不怕丢人,我就会告到法院去,你但凡有点廉耻之心,就把那些东西给我交出来!”
“那你就去告我好了。”沈明慈实在不耐烦跟这种愚蠢的女人再多呆一秒钟,对陆续然说了声“下次再来看您”之后,牵着林多多的手就走。
“等一下,”林多多取下背包,掏出一本书,递给陆芸,“祝你生日快乐。”
书是新的,封面上写着个大大的飘字,www.youxs.org,陆芸曾经听人讲过这本书,好像是一个小女孩儿在战争中成为女强人的故事。
陆芸怔怔地接过来,不由想起和林多多组建真美服装厂的那些日子,以及她说女人要靠自己之类的话,脸蓦地有些发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