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周山脚,徐来略微准备一二,将厚重大剑抗肩头,只觉得一股巨力倾压下来,双腿瞬间沉重起来。
那一柄厚重大剑的分量前所未有的沉重,逾越千斤,徐来不用想就只道一定师傅动了手脚。
“真想攘他两剑出气!”
行路难,登山更难,而她徐来很难。
看着蜿蜒盘旋、不见尽头的小道,徐来心里有苦说不出,哭丧着脸,嘟囔一句,“要命哦,这得爬到猴年马月啊!”
就是累死,也要爬到山巅,这当然是师傅的玩笑话。
好歹是开山大弟子,真要累死在登山途中,成了天大的笑话,师傅的脸面上还哪有光彩?
不过,徐来也知道,倘若真爬不到山巅,师傅有千万种方式叫她徐来生不如死,生无可恋。比如让颜沉鱼那娘们折磨她十天半个月,再狠一些,就是三年五载。又比如,让青诗砍她一剑,一剑不成,就两剑、三剑,七八剑。
徐来自觉她不是巾帼英雄,也不算女中豪杰,但挨了刀子不喊疼,也是数一数二的狠娘们。
但架不住那些女子大剑仙一个比一个阴狠,提剑砍人就算了,还要将剑气滞留伤口,侵入肺腑,好似小溪流水淌过经脉,又如一簇簇钢针刺入血肉。
徐来满心惆怅,犹豫一阵,咬咬牙,埋头往上冲。
“蝼蚁登山?”
不周山巅,陆玄楼忍不住笑了起来。tehu.org 火鸡小说网
事实上,徐来登山的速度不上上算慢,奈何山高如青天,如此一来,落在陆玄楼眼里,就是乌龟爬爬。
闻溪则是说道:“登山不在快慢,而在高远。”
陆玄楼轻笑说道:“所以朕才说,她就是累死,也得给我爬到山巅来。”
闻溪瞧了瞧徐来,摇摇头,“这般看好。”
陆玄楼反问道:“那不成,朕还能看扁了她?”
闻溪若有所思的点点头,沉声说道:“难得!”
陆玄楼的眼界有多大?大世之中,天骄如过江鲫鱼,而陆玄楼由衷欣赏过的,只有剑梦和徐来两人而已。
此番登山,泼澜不惊,看似寻常,实则别有洞天。
在闻溪眼里,徐来登山一寸,就有一缕山水气运从不周山浮现,如百川归流,汇聚在徐来身上,更有无数气运起于东荒大地,犹如一道道光线,交织在一起,化作一道女子光影,模样恰似徐来。
与此同时,坐镇天墟山脉的天下文宗赫然起身,满是惊诧,“那位年轻帝王,竟然舍了东荒气运不要?”
东荒气运在徐来,而不在那位年轻帝王?自然不是!
所谓天命,大抵就是你争我夺,胜者为王,败者为寇。那些生来就背负大气运的天之骄子,无非就是快人一步,占得先机而已。而最后鹿死谁手、花落谁家,其实没有定数。
东荒大魏一国即是一域,而那位年轻帝王身合大魏气运,东荒气运,尽数在身,一言九鼎,山上山下,莫敢不从。
任谁都要觉得,那位年轻帝王是实是名归的天命所在,谁料竟有花落别家的变故?
界关问剑,那位年轻帝王本命飞剑破碎,大道折损最多,此刻失去东荒天命,不能大道向前,如何能问剑三教祖庭?
一念至此,天下文宗喜上眉梢,莫不是那位年轻帝王回心转意,要以大局为重?
随即,天下文宗忍不住摇头苦笑,界关问剑才过去两三年而已,南域那边就已经问拳问剑,厮杀不休,由此可见,那位年轻帝王始终都不曾真正安分。
隔的太远,即便是天下文宗,也瞧不见许多,而那位女子大剑仙也不会轻易让他越过天墟山脉,去往东荒,一探究竟,故而只能胡乱猜测,“莫不是东荒那边出现了天大变故?”
“陆玄楼与闻溪,谁能在那两人手底下翻天?”
天下文宗身旁,有一位少年,着一件满是飞扬文字的儒衫,身有浩然正气,一派风流。
如果说,徐来背负剑道气运,是东荒天命所在,那么蔺书圣就背负儒道气运,是中州天命所在。
九州五域,中州最大,气运最盛,若不是有闻溪的远古神灵转世和陆玄楼的杀力古来第一,此人必然是九州天下最为惊艳的年轻修士。
“这世间有一种人,无需天命加身,也能镇压一世。”
蔺书圣抬眼望向不周山,谓叹说道:“大剑仙闻溪是这般心思,陆玄楼也是这般心思,我辈凡俗,惭愧惭愧。”
西漠佛土,一座恢宏佛堂中,一位天生苦相的和尚,年纪极小,辈分极大,他身披袈裟,敲打木鱼,诵读佛经,梵音与佛光,交相呼应。
“是福是祸,阿弥陀佛!”
那位年轻帝王没有东荒天命加身,杀力要弱三分,问剑三教祖庭,殊为不易。但同样的,没有东荒天命加身,身死就是灯灭,且有闻溪与东荒天命兜底,那位年轻帝王问剑只会更狠。
北域,一座无名道观中,一位年轻少年,身穿一件破烂青衫,头戴一顶道门高冠,高冠下面,一颗秃头,九颗香疤。
小道士拉着一位落魄老道士的衣袖一把鼻涕一把泪,嚎啕说道:“师傅,完了完了,我把自己练废了。”
“芝麻大点事,瞧你这没出息的模样?瞧我的!”
只会坑蒙拐骗的老道士老神自在,摸出一张黄纸,随意画上几笔,在碗里烧成灰烬,白水一冲,就递到小道士身前,“喝下去,药到病除,保管你合道三教根袛,比那离黄泉还厉害。”
“你尽会吹牛皮!”
小道士嘴上说着不信,手脚却很麻利,将符水一饮而尽。
就在这时,小道士似乎感受到了什么,抬眼望向某处天幕,手指连连掐动,好似推算着什么。
老道友不明所以,“咋了?”
“我算到我有血光之灾!”
说话时候,小道士咳嗽两声,咳出丝丝缕缕的鲜血来,顿时让老道手忙脚乱,小道士却是摆手说道:“要不说,还是师傅你厉害,什么要命的符水,竟然把百毒不侵的我喝到咳血?”
与此同时,大梁城的一座府邸中,青原负手而立,看着千丝万缕的气运光线,怔怔出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