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荷!”
女孩轻声细语,周赫眸色立清。
倾长的身躯往后撤开一步,宁幼恩扶桌轻喘。
周赫恢复一贯疏离矜贵,淡声而言,“洗,洗好了就告诉你!”
“突破的方法?”
女孩有种被捉弄了的感觉,追着要他一个肯定。
“衣服洗好,给我,一样换一样。”
不愧是商场上的人,一点亏都不往自己身上揽。
宁幼恩闷闷收回视线,去看自己的图稿,“狡猾。”
“早点休息。”
周赫看着台灯前的女孩,沉敛的眸色里,没出一丝缱绻的不舍。
她闻声回头,恰好周赫转身踏出门沿,“书桉呢?”
“想他在这里陪你彻夜畅谈?”
莫名其妙的酸味。
“你同意我们来往的。”宁幼恩揪着缝隙说话。
牙尖嘴硬,周赫磨着后牙床。
“距离呢?”
周赫回眸看她,眼神不妙了。
宁幼恩噎了一嘴,见好就收,“我就看书桉不在,问一嘴。
周赫哥晚安!
周赫哥拜拜!姐姐还在水月菀等你回去呢!”
女孩笑得甜。
眉弯,眼弯,就连假笑,都能强挤出一抹梨涡。
小骗子。
周赫冷刮了她一眼,朝着外面小院,扬长而去。
“水月菀怎么样了?”
坐上车,周赫拿出被自己设了静音的手机,宁幼琳的电话不断在轰炸。tehu.org 火鸡小说网
“林伯打电话过来说,宁小姐哭闹好久了,就是不肯让司机送回去。”应辉如实回答。
“还有呢?”
周赫望着后车镜里,慢慢消失的沐家小院。
“宁小姐说一定要你亲自回去说清楚。”
呵——
说清楚。
男人面露阴色,“如她所愿。”
下车,入门,二楼砸东西的声音,震耳欲聋。
卡莎依旧被关在铁笼里。
仰着粗短的脖子,对着上面声响吼叫。
“少爷。”
林伯上前迎,皱褶的眉眼压得很深,“劝宁小姐很多次了。”
周赫淡漠着脸色接受。
云淡风轻的,一点烦躁感都没有。
这让林伯看得云里雾里的。
前段时间,他们不是还如胶似漆?
周赫抬脚,绕过沙发,去给卡莎开笼门,“出来吧!”
重获自由的卡莎绕着,围着,舔着主人的裤角。
几分钟后,又一闷声砸下。
楼梯下来两个佣人,手里的簸箕,装满碎片。
“少爷,宁小姐....”
欲言又止,很是无奈。
“知道,先都回去休息吧,等会再出来打扫。”
“是,少爷。”
男人沿着台阶,一层层上去。
冷厉,晦暗,紧紧笼罩着他。
那些回荡在脑海里的视频画面,一帧一帧凌迟着他的血肉。
欺骗,算计。
都在暗地里嘲笑着他,将他的自尊碾压。
【你为什么要骗我,说送她去墨尔本治病?】
【她脑子不清醒。】
【是你不想让她清醒。】
“阿赫!”
闹了一天的宁幼琳,在望清他面容那刻,扔掉手里撕扯一半的抱枕,冲了过去。
发泄到累极了的身体,终于有了彼岸般的依靠。
她紧紧地抱住身前的男人,眼泪从眼角滚落。
“阿赫,你为什么要让司机送我回宁家?是不是就因为我上午去了周氏?”
男人戾色浮满眉宇间,绷紧的五官,令人心跳如雷。
宁幼琳不由哆嗦了下,紧贴的身体。
“阿赫,我去找幼恩是有原因的。”
周赫睨着她,看穿她眼中惊恐的不安。
他凉凉启唇,“什么原因?”
“恩恩把你在慈善晚宴中,拍下送我的礼物给偷了,所以我才跑去周氏质问她的。”
宁幼琳的脸紧贴在他胸口,听着他重击的心跳,声线越来越软,“我不是故意要去闹的,我也没想洪生会看见。”
“你说她偷了什么?”
男人凉薄地将她从身前扯开,盯着她虚伪乖戾的脸孔问。
那天从卓悦山庄回来,他检查过。
锦盒上面的封条还在,宁幼恩什么也没动过。
“就,就你送我的那条紫钻项链。”
宁幼琳捂着胸口,哭得抽泣不止,“我很喜欢那个的,我....”
“我根本没送过你。”
两句话,同时出口。
宁幼琳僵住了。
“那紫钻项链,我根本就没送过你,也不曾放入那些锦盒中。”
男人进门,皮鞋未换。
踏在寂静的大理石板上,摩擦出沉闷的声响。
为他身上笼罩着的气焰,又添入狂啸的冰凉。
宁幼琳畏惧地一步一步往后靠,在他膨胀着血丝的眼眸下,脚跟逐步发软。
“知道误会她了?”
周赫凌迟着她,仿佛在向着宁幼恩。
那一瞬,宁幼琳似乎预感到了什么。
她摇头,为自己的揣测辩解,“我以为那晚,她上台去拿那项链....”
“宁幼琳,我的一行一动,是不是都会在你的掌控中?”
周赫挑破,看她怎么答。
宁幼琳背脊颤抖,浑身冷汗,“阿赫,你怎么会这么想我呢,我那么爱你,我们都也.....”
“我们都也什么了?”
男人右侧的拳头拧紧,将人逼到沙发一角。
“我们在卓悦山庄那晚。”
宁幼琳苍白着一张脸,仰视他。
忽而,男人轻蔑一笑。
笑声凉飕飕的,钻骨而来。
宁幼琳的手指扎入微软的皮面沙发里,骨节弓得发白。
周赫,“那晚,你忘了,我们什么也没发生过。”
“什么?”
周赫这一声,宛如惊雷,直击进宁幼琳的心。
“不是,不是那样的。”
宁幼琳摇着头,红着眼,似乎要崩溃的样子。
她明明给宁幼恩下了那么重的药,她不信她没有乖乖就范。
况且隔天,她明明说让自己如愿以偿了。
为什么?
宁幼恩为什么说谎?
宁幼琳恨死她了。
而此时的周赫居高临下,睨着得知真相的宁幼琳,脸上的表情寸寸崩溃。
他手背的青筋,迸发得更为明显。
自始至终,同他在一起的人都只是宁幼恩。
那天在陆晨华酒店房门前碰到的,才是真正的宁幼琳。
他自嘲一笑。
俊美,令人难以捉摸的发狂。
“宁幼琳,我们有婚约,是奶奶的意思。”
他回归平静,拉开施压的距离,冷声而出,“你对周家有恩,周家记着,我也记着,但你的所作所为,好自为之。”
“阿赫,你究竟在说什么?”
宁幼琳再一次哭着去抓他,却被绝情地扫开。
“从这一刻起,离开水月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