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笙歌心里咯噔一声，她已经尽量按照艳灵的人设做事了，为什么祁炀却一眼就看出了她不是艳灵。
连魔尊都没有发现，一个对艳灵十分厌恶的祁炀竟然能够看出来。
这是开什么国际玩笑？
但关键是她现在要如何解释？告诉他这其实是个幻境？她来自几百万年后？
这话别说祁炀不相信，估计她都不敢相信。
“我是不是艳灵我自己不知道？祁炀，你要是想杀我，就别找借口。”沐笙歌怕祁炀炸她，更加不敢承认自己不是艳灵。
祁炀沈吸一口气，闭上眼睛，仿佛在回忆往事，“艳灵不是你这样的，她的性子太过绝对，一旦她认定我背叛了魔尊，一旦她应承了魔尊，要么就二话不说将我捉拿，要么将我就地格杀，绝不会说什么给我机会，她不会给我机会的，她拿的起，放的下，没了善魂的她前一刻或许喜欢我，下一刻就能将我杀死。”
他将手中的剑拿开，冷漠的对沐笙歌道：“她不会像你一样，心中还存在着一份希望，一份善良，因为，她没有善魂。”
沐笙歌怎么也没想到自己给他一次机会，竟然会暴露自己，可等他的剑拿走，她就感觉整个灵魂在颤抖，不是她的灵魂，是艳灵的灵魂。
她已经不受控制，挣扎着要出来了。
沐笙歌没有去夺身体，艳灵反应如此大，也不是她能够抢夺的了的。
沐笙歌的灵魂被排挤出来，艳灵彻底把握住身体的主动权。
她神色莫名，站起身来，叫道：“祁炀。”
祁炀回过头，沉默而绝望的眼神瞬间亮了起来。
艳灵并没有沐笙歌的记忆，沐笙歌所做的，她也以为是自己做的。
她虽然有着疑惑自己这么轻易就被打败，但她的心神明显不在这上面。
她道：“祁炀，你是喜欢我的是吗？”
见祁炀不说话，她又道：“那么，我也不值得你为我留下是吗？
也是，我也不会因为喜欢你而放过你的。
祁炀，你为什么，就是仙界的人呢？”
祁炀见艳灵没有丝毫动容的表情突然就红了眼眶，他对她轻声笑笑了笑，展开双臂，“艳灵，过来。”
艳灵微怔，想起了一如初见时，她见到那少年谦谦君子般走过来，心动不已的她傻傻的往前一垮，从高台上摔落，是他飞奔过来接住了她。
她以为，从始至终只有她一人动心，却不知其实他也对她动了心。
“艳灵，过来，在我死之前，让我抱一次。”
祁炀的话带着丝丝诱惑，艳灵本就极喜欢他，一时不察，竟被迷惑了心智。
艳灵走过去，缓缓的就要抱住祁炀，谁知突然灵台清明起来，她立马抬手，就要将祁炀击飞出去。
一瞬间祁炀他手中抛出一个阵盘，天机被隐藏，天道被屏蔽，这一小方地，时间似乎静止了。
“艳灵，别恨我。”祁炀将一团蓝色的看起来像火球的东西推进艳灵的身体。
艳灵有些惊愕，随即她脑海中多了一段她遗失的记忆。
灵魂相融，疼痛不亚于撕裂灵魂，艳灵痛苦的嘶吼，祁炀便抱着她轻声细哄。沐笙歌在一旁都能感觉到那种来自灵魂深处的疼痛，她复杂的看着祁炀和艳灵，心中隐隐有些猜测。
终于，快一炷香了，艳灵的魂魄完全融合，她抬手就将祁炀打了出去。
祁炀没有防备，落在地上吐出一口血，抬头依旧深情的望着艳灵。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是这样，不，这不是我，这不是我……”
艳灵抱着头，哭的撕心裂肺。
祁炀忍着伤痛走过来抱着她，安抚她的情绪：“别怕，那不是真正的你，在我心中，你永远是最善良的烟灵。”
“你滚，你滚啊，为什么你总想着你的仙界，为了你的仙界，你连我都放弃了，三千年，你就看着我堕落，看着我残忍、肮脏的活着，祁炀，我恨你，我恨你。”
艳灵吼完，显些站立不稳，她灵魂刚刚融合，那种痛仍旧心有余悸。
“对不起，烟灵，对不起……”
烟灵，果然，这才是艳灵真正的名字。
“从前也是，现在也是。”烟灵低声哭泣，不吼不闹，却格外的让人心疼。
祁炀走过来，抱住烟灵，眼里仍然坚决，“烟灵，你知道的，仙魔大战持续了几百万年，仙魔两界死伤无数，我的父母死在了魔修手上，我此生唯一的愿望，就是希望消灭魔界。
哪怕魂飞魄散，泯灭世间，我也在所不惜。”
烟灵只是哭，可却再也没有反驳之意，她知道，她说什么都改变不了他的决心，她知道，她心中也有着相同的抱负，她知道，这个世间没有人能够阻止的了他想要消灭魔界的梦想，哪怕她也不行。
“所以，烟灵，今日我必定走不出这里了，你要带着我的希望，回到仙界，将消息传递给仙帝。”
“可是仙后是魔界圣女，仙帝或许不可信任。”三千年的魔界生活，即便融合了善魂，她也不会全心全意的信任仙帝，何况仙后还是魔界之人，
但她三千年的人生被颠覆，如今的她浑浑噩噩，头疼不已，根本无法去想其他事。
“不会的，”祁炀脸上带着自信，“我和仙帝是至交好友，仙帝是我们唯一可信任的人，他绝不会负我。
烟灵，无论如何，你一定要活下去。”
这神器级别的遮天阵盘开始失效了，沐笙歌一颗心沉了下去，到达仙帝和魔尊这样级别的修为，几乎能够洞察天地间所有天机，这阵盘即便是仙宝，在天道面前也只能坚持一炷香的时间罢了。
阵盘失效的那一刻，沐笙歌便看见魔尊带领着魔兵生生撕裂开了空间，停在了半空之中。
烟灵被祁炀击飞出去，魔尊周身气息暴怒，抬手间便将祁炀全身灵力卸去。
搜魂之术就要施展，祁炀眼神一狠，提剑就朝着烟灵杀去，烟灵顿时明白他的想法，心痛至极，拿着剑的手都在颤抖，她闭上眼睛，一剑刺入他的丹田。
祁炀笑了笑，口中鲜血弥漫，随后自碎了灵魂。
烟灵眼中流下一滴泪，沉默的向魔尊行了一礼，退回了他身后，可谁都不知道，她几乎将舌头咬断，才压抑住自己的悲哀。
“可惜了。”魔尊淡淡的道。
沐笙歌以灵魂状态跟随烟灵回到她的宫殿，她晕过去的那一瞬间，沐笙歌只感觉有人在背后推了她一把，将她推进了烟灵的身体。
巨大的信息充斥她的脑海，一股难以言喻的悲伤仿佛要将她吞没，她强压住哭声，调整自己的情绪，才整理出了烟灵的记忆。
烟灵并不是魔尊的亲妹妹，她和祁炀的认识，也不在魔界，而是在仙界。
那一年，烟灵还只是一个十三四岁的小丫头，祁炀却是仙帝的至交好友，她的母亲是仙界一名普通的仙女，但因为长的和仙帝的母亲有几分神似，被调入仙宫做事。
烟灵是祁炀和仙帝看着长大的，彼时的仙帝还不是仙帝，只是太子殿下，他性格冷淡，沉稳早熟，唯有祁炀这样一等一的天才才是他的朋友。
烟灵虽然只有十三岁，却天资极好，人又懂事，因为母亲的关系被当时的仙帝格外疼爱，所以她才有机会破格提拔为太子殿下端茶倒水的婢女。
她有着一颗很透明的心，仙界的女修大都喜欢太子殿下，唯有她喜欢上了那个如玉般的男子。
祁炀在太子殿下的光环下显得格外渺小，也格外的不起眼，他没有太子般雄厚的背景，也没有太子般绝佳的天赋，他只是仙帝捡回来给太子的属下。
但他有一颗柔软的心，看见她被欺负时会帮她，看见她孤单的时候会陪她聊天。
她很幸运，两人心意相通，即便没有真正的表白过，也挡不住他们走在一起。
彼时的她，彼时的祁炀，彼时的太子，都有一颗踏平魔界的心。
于是，太子要安插两个间谍进入魔界，作为太子最信任的下属祁炀就是其中一位。
原本，这没有烟灵什么事，但烟灵却强烈要求跟随祁炀一起去，三人商量了许久，太子决定将烟灵作为底牌，成为第三个间谍，将她灵魂撕裂，舍去仙界所有记忆，注入太子一身血液，化作一个受了十几年苦的少女，出现在魔界，被魔尊带回魔都，成为了魔尊之妹。
为了保住这个底牌，太子将天道屏蔽，将自己的记忆封存，唯独留下了祁炀的记忆，但关于这些记忆，他只有修为达到一个程度，才能慢慢解锁。
而如今，祁炀死了。
烟灵的心也死了。
她唯一的任务，就是将情报传递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