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3 章 画本

有人走进院子,脚步声传来,大约五六人。

从窗外看,其中一人肩上扛了把刀,刀上七个孔,传说中的七环刀。

其它几人皆是武人打扮,只有一个小个子,跟在后面,衣服到处是补丁,头发乱糟糟。

几人踏着院中的荒草,一路走进客栈。

看到客栈大堂有人时,停在了门口。

六人眼神有些凶,如狼环伺猎物一般,将客栈里的人看了一圈。

只见五人中,一个拿扇子的小白脸,还有个腰上别着剑的瘦鸡。

刘司晨要知道他这么形容他,估计能拔剑砍死他。

还有个长得比男子还壮实的小脸女娃娃,正蹲地上吹火,吹一口气,火窜老高。

至于另两个人。

一坐一站,男子手中握刀,目中精光内敛,刀玄中带金,不似凡品,至少很值钱。

观此人,其气势,不像善茬。

当看到他身边坐在那里,手搭着桌子的女子时。

后面有个胖子,忍不住吸溜了下口水。

从没见过如此美妙的人儿啊!

往那一坐,一身银衣白衫,宝蓝内搭,清新脱俗。

只她一人,便把这乱糟遭的地方,彰显亮堂堂,好似有这人在,破烂客栈,都不那么阴暗破烂了。

四处是杂乱稻草的地面,也能忍受了。

美人一坐,陋室泛香啊。qupi.org 龙虾小说网

见这几人面色不善,鹿二七一展扇子,从窗口处起身,不动声色地走到了阙清月右边。

阙清月坐在凳子上,腿交叠,手搭桌面。

她左边,东方青枫,右边,银扇公子。

刘司晨拍了拍手上的灰,也抱胸站在阙清月身后。

元樱正拿着根凳子腿生火呢,见此景,擦了把灰乎乎的脸,站起来,走到祖宗前面,一只手拿着凳腿,在另一只手心拍了下,看着腿子,自言自语:“哎呀,这火,不好生啊,看看这木头,也太粗了些,点不着,得把它劈一劈。”

说着,当着几人的面,双臂一用力,再来回一拧,那小臂粗的方凳腿就像是雨伞骨架一样,全部条状崩开,然后成了木条渣渣落在地上。

进来的几人,面露震惊之色,这女子,好大的力气!

试问,徒手断木柴还可,拧成这样,这得千斤力道吧?他们几人都办不到。

见强者怂者即怂。

其中一个身材匀称的胡子男出声道:

“呵,各位,我们几人是附近小镇的人,以前做护院走镖的,这次赶路去开源府,本是打算找点活干,咱不生事,不找事,就借地休息一晚,互不打扰,互不打扰啊。”

“对对对,没别的意思,你们休息你们的,我们休息我们的。”

这六人,腰别单刀,还有玩双刃短刺的。

有一个算一个,皆是欺软怕硬的角色,对这种人,就得先来个下马威,让他知道你不好惹

,否则,后面必生事。

刘司晨应道:“行啊,那就以门为界,这边我们休息区,那边你们的休息地,毕竟我们这边有女眷,得注意点,你们说是吧?先说好,别越界!一旦越界了,就不会那么好说话了。”

这几人看着就是走江湖油条子,不得不防啊,刚才有两人看向这边的眼神可不对。

对方呵呵一声,算是应了。

这时,刘司晨就不得不说,若这阙氏小公主长得像元樱这样,人高马大,天塌下来,也能顶着的样子,哪还用费这劲。

在山里还好,这一入城,进了人堆里,走哪儿他们都得防着看着,她身边绝对不能离了人,生怕这阙氏祖宗被人贩子盯上,一拉就给拐了。

她就长着一张,人贩子见了都狂流口水的脸。

真是让人操碎了心。

而祖宗本人,手放在桌子上,倚着桌子,正看着桌子上的纹路与自己的手,手指轻声哒哒哒地敲在桌面上,对这些人压根就没上心。

偶尔瞥一眼。

竟见其中一人,功德海都要见底了?普通人功德海见底,大多寿命将近。

这些人看着也不像是什么天上地下派下来历劫的各路神仙。

看来,此人的开源之行,必是有去无回啊。

只是让阙清月奇怪的是,这人看起来,却是六人中,体格最好的一个,红光满面,精气充足,不像是寿元将近的样子,反而正值壮年。

但她未多管闲事,扭开脸,看向别处。

划下道来之后,两边井水不犯河水。

但是禁不了别人眼神啊。

六人老往这边看过来。

阙清月坐得好好的,被东方青枫给拉了起来。

“干什么?”阙清月倚在桌子上的肩被他拉得歪了下,站起来后,看向他。

“到那边坐,还能烤火。”说着就拿起她身下的凳子,不由分说地拉着她走到窗口那边。

“这边有烟!再说,这火不还没升起来呢,全是灰。”阙清月挥了挥袖子,青色的烟一直在冒。

东方青枫将凳子放下,不说话,只看着她。

阙清月站了会,没办法,只好扯着衣摆,优雅地坐下来,道了句东方青枫平时最爱对她说的话:“真是拿你没办法。”说完,看着几人生火做饭。

从对面的角度,桌子挡住,美人不见了,看不到了。

这才失望地回过头。

“那女子,是什么人啊?看一举一动,贵气优雅得很……”比他们以前做护院时那户富人家的女子,不一样。

动作优雅,却又不扭捏,大气又重细节,与他们所有见过的富家女子,都不同。

“不止她,你看看她身边那几人,都不像普通百姓。”

“真美人,也不知道是哪一户人家的女子……”

“就算知晓,你还能有什么想法不成?”看着这几人,就是高门大户出身,大概结伴出来游历吧?

“长得真漂亮,真好看?_[(,醉春楼万人竟价的花魁,与她比,如何?”

“那女子的气质,你也敢往花魁身上想?那醉春楼是什么地方?”岂能相提并论?

“啧,说起花魁,你们听说了没有,开源府那边,又来了几个,在大殿上跳鸳鸯舞,骚首弄姿,可劲儿了,听说当天惹来满堂彩,有人砸了千两黄金,买其初夜。”

“千两黄金?娘的,可真有钱,老子一辈子也赚不了那么多。”

“好久没去醉春楼,不知那几个抚琴的姑娘,是否记得我,那小手,抚得人,兴奋得很啊!就跟沾了蜜一样……”

“嘿嘿,滋味如何?”

“回味无穷。”

鹿二七这边的饭很快做好了,从庄里带出来的新米,蒸的红薯饭,阙家那小祖宗还挺喜欢吃这一口的。

米饭中有红薯颗粒,白中泛红,吃起来香甜可口,又炖了一罐山药酸枣仁人参须汤,给祖宗补身子的,还有庄里带出来的一些腊肉,咸小鱼干,酸果干,野味香肉干等,就着米饭吃,先凑合一顿,等入了开源府,不愁没吃的。

将罐子放到桌子上,加上几样小菜,几人围在桌前。

东方青枫让元樱取出桃花酒,走的时候老族长特意送给他们几瓶樱桃酒与桃花酒,补气血,几人都没舍得喝,留给阙氏这小祖宗,一天喝一杯。

之前在庄里时,还不觉得,现在,在这客栈里,一倒出酒来,满屋子的桃花香,惹来对面的人,频频回头望。

他们没有生火,都在啃干粮,如今闻到酒香,觉得手里干粮都不香了。

其中一个,啃着干饼,眯眯眼地盯着那边的人,尤其那美人,然后胆子极大地痞痞出声道:“哎,姑娘,你喝的什么酒啊?这么香?”闻起来和你人一样香。

阙清月坐在桌前,抚着袖子,刚拿起杯子,放在唇边抿了一口,就听到对面的人发问了,似乎在跟她说话。

她拿着酒杯,抬眼瞥了对方一眼,正是那个功德海所剩不多,但却满面精光,身体壮硕的男子。

难道,他此行去开源,会有别的危险?当然功德海见底,普通人只是寿命尽了,不分年纪,各种死法都有,未必是老死。

“你在跟我说话?”她瞥了一眼后,收回目光,拿着杯子道:“此酒,名为,废话少说酒。”

旁边的刘司晨“噗”地一声,嘴里的汤差点喷出来。

东方青枫几人皆看向他。

“没喷,没喷呢,没出来……”他赶紧抹了下嘴。

鹿二七道:“你小心一点,若喷祖宗碗里,她不吃了,你就得给吃了。”

刘司晨:……

对面那小乞丐听罢,也捂着嘴偷偷乐。

那高壮男子黑着脸。

这不明摆着让他废话少说吗?

只不过人家,口口声声说的是酒名,他能怎么办?

再说,有什么酒?会叫废话少说酒?

他看了看对面那几个

,再看看自己这边的。

想了想他们此行去开源的目地,忍下来算了。

到了开源,青楼里有的是美人。

“小乞丐,你过来。”他把偷笑的乞丐给叫过来。

“你说,开源府张万荣那里缺保镖护院,没说慌吧?我们可是听你这消息,大老远二百里开外赶过来的。”

“真的,绝不掺假,不信你去开源打听,张老爷人可好了,开源第一富豪,张万荣,对穷人也不吝啬,经常资助我们这些乞丐啊,还给我们房子住,送吃食,送衣裳,只是我们丐帮的规矩,穿不得那么好的衣裳……”可惜了。

“他真有那么好?我可听说,这有钱人,没有一个是好东西!”有人骂道。

这话一落,鹿二七与元樱皆看向桌上的东方青枫。

东方青枫:……

“你们看我干什么,我可没钱。”他伸手挟了块腊肉,“若说有钱,还得阙氏,出手阔绰。”说罢,他目光看向旁边阙清月:“是吧?”

二千两黄金,只为一人。

阙清月瞥他一眼,放下酒杯:“你现在没钱,不代表以后没钱,听说今年粮税已收,大聂国库充盈。”她拿起碗道:“贡品都快堆积如山了。”

桌上其它二人低头扒饭,确实,比有钱,谁有国库有钱,那是大聂的宝库。

两王斗嘴干架,小鬼还是吃饭闭嘴吧。

东方青枫无语,挟了块山药,放在阙清月盘子里:“赶快吃吧。”

“……是真的,张老爷是开源出了名的大善人,去年上万流民堵在开源府门前,就是张老爷开了粮仓,施了半年粥,没有人不夸,是开源大大的善人,你们只要去张老爷府上,说生计困难,张老爷定会出手相助,给你们安排活计的。”

“哼,若有一句假话,把你脑子打出来。”说着,那男子扔了块饼,给了乞丐,乞丐拿到,跑到一边吃去了。

“五哥,他靠谱吗?”

“骗我们?他也没什么好处,谅他也不敢,若假的,就揍死他。”死一个乞丐,官府都不管,他低声道。

“待入了开源府便知道了,不过张万荣这个人,我听说,确实在开源有些名声,许多乞丐都愿意去那边讨饭,若不是城内衙役驱赶,恐怕过去的人会更多。”

他们的对话传到另一边,刘司晨道:“看来有钱人里,也有好人,施粥半年,地主家的粮仓也得空。”

阙清月倒是对个张万荣有些兴趣了,很少有人懂得,看不见的东西才最珍贵,看不见的财富,才最难积累,能明白这个道理的人,世间只有很小很小一部分。

入夜天黑得快,晚上两伙人各自打铺睡觉。

客栈地上有些稻草,估计是以前这里宿过的路人留下的。

刘司晨直接找了个柜台凑合躺平,鹿二七守上半夜,坐在火堆边看着火。

东方青枫倚着墙,先拿刀睡一会,下半夜轮到他守夜。

阙清月在躺椅上,盖着披风,元樱

直接趴在桌子上。

火堆木头在燃烧,一夜无事。

离开客栈后,一行人又走了两日,才到达开源,开源府附近庄子上有集市。

他们早上路过时遇见。

很是热闹。

卖什么的都有,五人很久没接触到这样的人间烟火气了,便想去集市逛一逛,跟重回人间一般,看什么都觉得新鲜。

集市上各种吃食,元樱看着口水哗地下来了。

当街一大锅面片汤,再配上肚肺杂碎汤,肉香气香得路人忍不住坐下来喝一碗。

各色炸糕、蜜枣糕、煎雕花团子。

梅花包子、香肉饼、冰糖葫芦、吹糖人……

最后几人坐在铺子中,吃云吞,阙清月点了阳春面,东方青枫买了她喜欢的蜜枣糕与煎雕花团子,只因这两种点心,样子好看,蜜枣糕松软红郁油亮,煎雕花团子绿色一小团,小巧玲珑。

花红柳绿,看着喜人。

阳春面里的葱花被东方青枫挑进自己碗里,阙清月坐着先吃枣糕,等他挑完再吃面,结果枣糕没吃完,面好了,也只吃了几口罢了。剩下的被云樱给吃了,她二碗才刚解饥。

集市上还有卖符的,什么平安符,去邪符,姻缘符,财运滚滚符,挂了一面墙,好多人在买,几文钱一张,买回家保平安。

这么便宜!元樱就要冲过去。

“欸,贪什么便宜?别买。”鹿二七一下拦住元樱。

“对啊,你鹿哥哥就在这儿,还用得着买符?”刘司晨旁边道。

鹿二七曾赠与他们每人一张祛邪符,算是见面礼。

他毕竟是黄老门这一代的门主,管他的符好不好用,大家给他面子,揣在身上,不过现在看来,这门主,还是有点本事的,符也自然是真符,好符,于是刘司晨嘴上说嫌弃,其实一直贴身放着。

谁知道什么时候会不会中邪了。

鹿二七摇着扇子道:“我的一张祛邪符,可去二煞之邪,像平时的虫蛇蚁蚊之小邪煞,遇到我的符,皆可以避除,在我们黄老门内,一张符,二十两银子!还买不到我亲手制的。”

“嘁!自吹自擂吧。”

“不信?你可以去那个摊子上买一张,跟我那张做比较,他那张符,毫无功效,就是个骗子,你看我的符,笔走龙蛇,有股气韵,非有天赋者不能持画……”

“真的假的?”刘司晨掏出来看了看。

“只是我的祛邪符,只限二煞,与二煞以下的小邪煞管用,若是碰到东方兄这尊大佛,呵呵,就还是弱了些,弱了些……”他边说边看向旁边的东方青枫。

他们道门中人,多少还是知道些事情的,尤其他们门主掌门级别人物,都听说过,大聂唯一的一条黄泉级蛟龙煞,就在眼前这九皇子身上呢。

祛邪符当时赠与他时,一碰到手,燃得比风吹得都快,一会就烧成灰,让众人目瞪口呆。

他的符,能镇二煞,却镇不了黄泉级以上,遇到东方兄

,根本镇不了一点儿,碰到即燃。

东方青枫皱眉看向身边摇扇子的人,凉风全摇到他身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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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瞥了他一眼:“哼,无聊。”

“哎行了,别吹了,快走吧。”刘司晨道

临近开源府,鹿二七几人打算,先去城内药铺,将他们包袱里的药草卖了,再找住处。

交了路引,进入城门,放眼一望,开源,果然一派繁华之景。

繁华到什么程度,没走两条街,竟然见到两家青楼妓馆,其中有一青楼,高达五层建筑,建得那叫一个美轮美奂,珠围翠绕,雕梁画栋,金碧辉煌。

还是在开源府最豪华的路段。

各路书生公子豪客生意人,络绎不绝,认识的人进出遇见,还能笑颜一番,打个招呼,仿佛习以为常。

刘司晨看得目瞪口呆。

这也太疯了吧?青楼便罢了。

那家两层楼的妓馆,竟然白天开门做生意。

五人路过时,还能见到里面一群莺莺燕燕,姹紫嫣红,许多普通男子进进出出,生意似乎好到爆满,客流之大,让人目瞪口呆。

鹿二七此等见多识广之人,都奇怪了:“原来开源是这样的风花雪月之地吗?”

风花雪月是他自己的含蓄说法,意指这种花天酒地荒,淫之事。毕竟,他老家旁边就开着一间勾栏院,平日都悄摸的做生意,没想到开源府竟如此开放,此等皮肉生意,做得跟酒楼一样,如此之豪放。

这有点奇怪,毕竟一府之地,这风气,按说不应该啊。

他本想问问东方兄,这合理不?这城中的男人是吃了龙鞭?还是凤丸了?这么龙精虎猛……

但东方兄脸向别处,根本没看妓馆。

鹿二七再看向另一边元樱她们,尤其阙氏祖宗在旁边,他张了张嘴,最终化为一声:不太好说啊,不好说便罢了。

先去卖药,在熟识草药的鹿二七带领下,找了几家药铺后,终于将几人手中的药材卖了出去。

虽然要比正常收购价格低了两成,但这还是因为鹿二七此人懂行,糊弄不了太多,加上有些药草确实罕有,是药铺长期求购的几种,才会如此,否则外地散人想在开源卖药材,拦腰砍一半都是少的。

几人在那边忙着称药算银子。

阙清月揣着手,在药铺里四下打量,内堂有坐堂的大夫,外堂药店,一面墙全是药柜,来拿药的人很多,几个伙计忙得不可开交。

来得大多是男子,拿得方子都是补精益髓的方子,阙清月瞧着,什么兽骨虎鞭,硕根树结,还有些虫子,虫草,全是补药。

她在柜台看了一会,那几个伙计见她生得贵气,长得漂亮,好看,也不敢慢待,虽然忙得要死,还是能忙里偷闲看她几眼,甚至她在看方子,也没赶她,甚是宽容。

直到有一妇人来买驱虫药:“……才租的房子,有些虫蚁蛇蜈,有什么能驱赶驱赶。”

那伙计随手将柜台上面摆成一堆,用油纸

包得严实的巴掌大药包,扔了一个给她:“十文,撒到屋子里就行了,虫蛇蚁包退包散,不好用退你双份钱。”

好好好,谢谢。妇人赶紧取出铜钱,数给伙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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阙清月这走到纸包前,这么好使?撒上就行?

想到那些虫子,她捏着袖子,指着那药包:“这个,给我来一包。”

……

几人卖了药材,收入颇丰,元樱跟在阙清月旁边道:“……卖了八十二两银子呢,第一次赚这么多钱。”她手里拿着装银子的钱袋子,乐颠颠的蹦跳。

阙清月把驱虫药包放袖子里,才看向她:“我所有家当不都在你那儿?怎跟没见过银子一样。”

“那怎么一样,这是额外赚的。”

“呵,呦,还知道赚钱了?行,平时花用就拿箱子里的钱,这些你自己留着吧。”我的你随便花,你的还是你的,毕竟第一次赚到这么一笔,可以理解。

元樱把钱袋往怀里一放,“嘿嘿嘿”搂着祖宗胳膊撒娇。

阙清月看了她一眼,再看向自己的袖子:“你轻点。”

她把袖子一下拽了出来,“扯得我袖子都变形了。”

就在一行人问宅子的时候。

路过开源府一酒楼前,见到客栈那几个保镖护院,还有小乞丐,正对着一个身边有护卫,坐在轿子上,长得胖乎乎,头带金冠,一身锦袍的男子,在点头弯腰说些什么。

那男子五十多岁富态模样,脸圆大无须,白白胖胖,一脸和煦。

“……好好好,你们就留下来,这家酒楼就是我名下的,你们在这里做个护院,一个月十八两,有条件,日后可帮你们在开源府落户,呵呵。”

“多谢张老爷,张老爷慈悲,张老爷心善。”那小乞丐急忙弯腰一个劲的道谢。

其它人听罢,同样面露喜色,一个月十八两,对护院来说,很丰厚了,一年两百两银子,比走镖安全得多,也都跟着拱手鞠躬。

“他就是张万荣?”东方青枫问向身边的刘司晨。

刘司晨低声道:“是,开源府的首富,据刚才药铺的探子说,这里当铺、金铺、药铺、酒楼,几乎都是他的,就连那几家最大的青楼,妓馆,明面上是别人,实际都是他私下的产业,富得流油。”

“但为人确实大方,收留了许多流民,乞丐投奔他也会撒些银钱,附近有什么天灾人祸,他第一个捐钱,开源府通往各大城的路,以及各乡镇的路桥,几乎都是他在出资修建……这二十年,开源之所以如此繁华,交通便利也有干系,方便了许多远道百姓来往开源府。”

东方青枫看向张万荣,正好张万荣也看了过来,像对其它人一样,冲东方青枫点头和煦一笑,又笑眯眯地看向其它人。

然后坐到轿子上带着一群护院,离开了酒楼门口。

阙清月和他对视了一眼,面相看来,确实很福相。

想必前世积下福德,这一世应该也积了不少,不知道有没有万数,若有,

下辈子倒是能混个人间帝王,最差也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宰相之流,毕竟功德数这东西,也不能卡那么死,也要看同期强弱,同期便是同世,一同降生的人,看里面有没有更能打的。

于是她随意凝神,好奇看了一眼。

以为能看到至少八千功德以上的数值。

但没想到。

真是没想到,只有区区八百功德值?

这让阙清月不得不揣着袖子,重新审视那个坐在轿子上的背影,就算他这个人,天天喝酒吃肉玩女人,以他积累功德的数量,也不至于这么快消耗完,毕竟大善人名声在外。

怎会如此?

他倒底做了什么,只剩下区区八百功德了?

若再少下去,变成八十,那下辈子,别说做不了人上人,看来只能去做个乞丐,对别人弯腰低头了。

不过,此事只是一个插曲,并不重要。

与赶路的她们,没什么关系,很快,五人就去找牙人看宅子去了。

阙氏祖宗喜欢幽静,不爱被打扰,以前住客栈,觉得方便,现在看,确实人多眼杂。

还不如租个宅子暂住两天,祖宗喜欢,他们也省麻烦。

开源府宅子好找,有公宅还有私宅,公有宅院由官府接管,按月出租,很多好宅院,就是有些贵,要五贯钱一月,要知道,一个小州县的官员,每个月的俸禄才四到九贯钱。

鹿二七赚到了钱,直接付了。

那个拿到钱的牙人,见几人出手大方,穿戴谈吐不俗,就笑道:“几位,你们是刚来开源府的吧,这处房子离书肆很近,待到巫山奇遇上货了,你们可以守在书店多买几本,到时反手一卖,赚一番……”

阙清月喜欢闲书,听到巫山奇遇,目光便好奇看过来。

五人里,经验最丰富乃是鹿二七,他听到名字,就感觉到不对:“什么奇遇?”

“巫山奇遇!”那牙人笑得莫名奇妙:“就是这一本。”说着,他就从怀里掏出一本书来。

是一书册,看起来很是精美:“我早上刚在书肆蹲点抢到的,现在一本难求啊。”他道:“这一本就要五百文!好看的咧!”牙人道。

“这是什么书,一本难求?”刘司晨也走过来,看着书页。

“这个,这个你们都懂的,你们二男两女……呵呵,这本书嘛,就是一书生遇到美人蛇,纠缠在一起的故事,写得老香了,你看这封面,画得就是美人。”牙人说着就将书册塞到了东方青枫手里:“你们可以看看,看看。”

东方青枫冷不丁拿了书在手里,下意识地看了眼,旁边鹿二七与刘司晨也走过来,望向书册封面。

结果一眼过去,鹿二七与刘司晨立即以拳遮口,低头:“咳咳咳……”

“快收回去,收回去。”别让那阙氏小公主看见了。

那是啥啊?封面上一女子,半人半蛇,关键是身上……不着片缕,真是有碍风化!太有碍风化了,伤风败俗!对对,伤风,败俗!

怎么想出来的,还有这人和蛇的?这开源府的人,挺会玩啊,怪不得青楼都能盖五层高,有点意思。

然而与二人不同的是,东方青枫看过去时,只觉那封面女子化为一片粉色之气,扑面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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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反应极快地微一仰头,躲过去,再看过去,仿佛刚才眼花一般,粉气不见了。

他却感觉到心头多了一丝躁动。

但反观体内,什么事也没有。

刚才的是?煞气?

“你这本,多少银子。”东方青枫反手将书放进怀里,问那牙人。

牙人么,无利不起早,他既然将书拿出来,就肯定是要卖的。

果然,他搓着手道:“只要二两银子!”

旁边刘司晨道:“二两?你刚才不是说五百文?转手翻了四番?”这生意做的,还真明明白白的。

“哎呀呀,客官,我不是说了吗,一书难求,你现在去,它买不到啊,我是早上排队去等,等了足足二个时辰呢,赚个辛苦钱,呵呵,瞧几位也不差这点。”

刘司晨见殿下已经收下书了,只得掏钱赶人。

他真没想到,一向君子风范的殿下,竟然有一天,看这种书了?不过,男子嘛,可以理解。

鹿二七也瞄向东方青枫,刮目相看啊,路过妓馆都不往里看的人,竟然好这一口?

阙氏小公主她知道吗?

寻着宅院,几人打算好生歇歇,这一趟穿山之行,别说阙氏那祖宗了,他们也有点受不了,得缓缓,正好也让祖宗在这宅子里好生将养,开些滋补的药汤,补一补身体。

晚上几人去附近的醉仙肆,包张桌子放开手脚吃了一顿,还喝了开源本地的特产,蛇酒,据说乃大药,甚是补。

阙清月对这种腥味的东西,无法消受,与元樱到一边桌子吃去了。

之后收拾下,几人回了宅院,一夜好眠。

门窗关好,也不必守夜,东方青枫第一次睡了整觉。

他似乎做了梦,梦中,他走进了一间屋子。

闻到一股熟悉的清香,像柔软垂顺的发丝,蹭在他的脸颊。

好熟悉,他忍不住伸手扶了下,见到面前站着一女子。

“白衣?”见到人,他愣了下。

那熟悉的鹅蛋脸。

只见她冲自己迷人地微微一笑,他看着,也忍不住笑了下。

然后便见她伸手,将腰封自后面解下,接着,又将外衫一掀,衣衫一下子落在了地上。

东方青枫看到这里,忍不住道:“你……”

她里面穿得是一件薄薄的孔雀蓝内衫,里面似乎不着片缕,她伸手轻解左右的衣带,一边扯了一下,解开了,然后捏着衣边,就要将内衫也脱下来。

慢慢地露出了里面……

“等等,别脱!”他心中狂跳,一伸手,就要将她衣服紧紧合上。

这么一用力,东方青枫整个人从床上惊醒过来。

他盯着宅子上方的木梁片刻。

接着腰一挺,坐起身,低头看向薄被。

怎么回事?怎么会这样?

他怎么会做这样的梦?

难道是那杯蛇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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