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逊从张龙处得知,黄氏一族其实是凭着私吞了当年的赈灾款,以及协助王朗出逃会稽,收受他大量财物后,才发家至此的。
众人暗骂这黄家人真是胆大包天,欺上瞒下,两头都吃。
陆逊倒觉得不足为奇,心想这家人既然是靠侵吞赈灾款发家的,现在故技重施侵吞教育专项资金,也就不难理解了。
只不过如果仅靠他们自己,绝不可能在上虞只手遮天,而不走漏一点风声,陆逊心想黄家背后绝对还有一个大靠山。
现在既然已经得知王朗不是他背后之人,那就说明黄智昧的靠山另有其人,而且此人的势力绝对不低。
陆逊念头转的飞快,却见张龙一副紧张兮兮的模样,心知他与赵虎这一年多早已习惯了夹起尾巴做人,生怕刚才帮王朗说了两句好话闯了祸,于是笑着安慰道:
“张将军不用担心,主公都没有为难王朗,你只是随口转述两句话而已,无妨无妨。”
张龙这才稍稍定神,他深知陆逊是俞涉手下红人,陆逊的一句美言,也许比自己做十件事还更有用,他自然不愿陆逊对自己有什么误会。
而且他还是有点自知之明的,想那俞涉帐下能人众多,且不说太史慈凌统这二人了,就是高顺董袭也是武艺高超,战功累累。
张龙很清楚,凭他的能力绝难成为一方大将,所以这次随陆逊出来督办官学之事,恰恰是他重新获得俞涉青睐的一次良机,他早就打定主意一是要保护好陆逊安全,二是要多挣点表现,为以后铺路。
陆逊并不知道这一会儿功夫,张龙已经转过了无数念头,他低声问道:“张龙将军,还有其他重要的信息吗?”
张龙想了想说道:“没有了,只是我有些担心,这黄智昧如此嚣张,竟然敢明目张胆侵吞主公的拨款,还一边搜刮民脂民膏,只怕……只怕他背后的靠山……”
陆逊淡然一笑:“你是担心我掰不动他后面的人,反倒陷入危险之中是吧?”
张龙默然点了点头,他虽然远不如陆逊聪明,但好歹也在官场上混了这么多年,黄智昧对自己的所作所为毫不遮掩,而俞涉竟然一无所知,很显然是有人在刻意为他遮掩。
能有如此大能力将这一切都掩盖掉的人,极有可能便是俞涉身边的人。
张龙想明白这一点便觉得害怕,他一个“失宠”之人,陆逊一个涉世未深的少年,如何斗得过黄智昧和他背后的那股势力?
陆逊看出了张龙的担忧,只轻描淡写说道:“他黄智昧背后有靠山,我们就没有吗?不管站在他背后的人是谁,也不可能大过我们的靠山,因为我们的靠山就是主公俞涉。”
张龙心想你初生牛犊不怕虎,可不知道这官场险恶,别人的一两句中伤可能就会要你的命。
但他自然不会这样告诉陆逊,只深吸一口气说道:“无论如何,还是请先生还是小心为妙。”
陆逊点点头:“这个自然,你在外调查,也要注意安全。”
张龙想了想问道:“我看此事牵扯甚广,要不要告知主公,让他直接带兵前来将黄智昧一党给铲除了?”
陆逊摇摇头:“我担心他的靠山是主公身边之人,这样做只会打草惊蛇,反而让我们更加危险,”
“既然他如此有恃无恐,那我们就故意示弱给他,让他以为自己无所不能,当他得意忘形之际,便是露出马脚之时。”
张龙见陆逊已有主意,便不再劝说,只问道:“先生是否需要我派些人来保护你?这学府之中全是黄家的人,我担心你以身犯险……”
陆逊举手打断道:“不用,人多了反而不好行事,我在这里正好可以暗中调查。”
张龙还是放不下心,要是陆逊出了什么差池,他就算不掉脑袋,恐怕也会被俞涉再次打入冷宫,于是说道:
“我已经打探过了,每日都有一些学生从县下的乡村中前来问学,我明日安排两名身手矫健之人,假扮学生潜入进来,也好照应一下先生。”
陆逊心想这样也好,就凭自己刚才与张龙交手那一下,他很清楚一旦发生危险,自己这三脚猫功夫恐怕难以自保。
“行,尽量找岁数小一点的,以免黄林等人起疑心,还有稍微带些银两,这些人势利的很。”
张龙笑道:“先生放心,我有分寸。”
陆逊“嗯”了一声:“将军你继续调查黄家人在外都跟谁在来往,每搁三天我们便在此处碰头,互相交换信息,我定要将黄家和他们背后的势力连根拔起。”
张龙答了声是,带着手下隐没在了黑夜之中,陆逊也急忙赶回房间,生怕濮阳兴醒了之后发现自己不在。
一夜无事,但陆逊却根本睡不着,他满脑子都是黄智昧名单上的那些名字,然而这还仅仅是冰山一角,整个上虞就像一张蜘蛛网,每一处都被黄家所掌控。
他现在需要做的就是抽丝剥茧,查明这张蛛网背后的真相。
随着第一声鸡鸣,陆逊起床搞出些动静,故意让濮阳兴知道。
“陆兄弟,你怎么这么早就起来了?”濮阳兴睡眼惺忪,他平时要早起读书,但没想到陆逊竟然起的比他还早。
陆逊答道:“我要去一趟黄森先生府上,他让我每天替他养狗。”
濮阳兴一惊,腾地坐了起来:“那条大黑狗?那狗可凶啦,除了黄森谁都不认,这畜牲在学府里不知咬伤了多少人,他怎么让你去喂啊?”
陆逊笑道:“我也不知道,那狗很奇怪,并不咬我,黄森先生大概便是因此才让我去的吧。”
他并没有告诉濮阳兴自己家世并不差,甚至可以说是当地的一个大家族。
陆逊家中也是高墙深院,养有近十条这种看门护院的大狗,他从小便和凶猛大狗嬉戏打闹,早就摸清了这些畜生的秉性。
“对了,我们什么时候去上课?”陆逊怕濮阳兴刨根问底,便转移话题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