熊途与米小谷从回到刑科所,已经过了午饭时间,米小谷一边啃着路边买来的面包,与熊途聊着天,一起走进熊途的小研究室。
在推开门的那一刻,熊途的脸色陡然变了。
桌面上物品摆放的位置不一样了。
“有人来过。”他的神情有些惊慌,快步走向办公桌,拉开抽屉,藏在里面的那个小样品袋果然不见了。
“丢东西了?”米小谷看他发白的脸色,也跟着紧张起来,可是眼前的研究室洁净如新,实在不像是有人进来翻找过东西的样子,“很重要的东西吗?是不是别的同事临时借用了?你要不要出去问问大霖?”
熊途坐在办公椅上发呆,许久才缓缓摇了摇头,“不重要……算了,早晚的事。”
这句话实在让人摸不着头脑,但是熊途的脸色实在是不好看,米小谷也不好再追问,只能宽慰他:“丢得什么?办公用品吗?要不,下班我陪你去买?”
熊途又摇了摇头,勉强笑了笑,“不用了,买不到的。”说着又补充了一句,“时间不早了,你回去上班吧。”
米小谷只能离开了。
米小谷走后,熊途又呆坐了许久,才开始工作。duwo.org 比奇小说网
他将样品柜重新整理了一遍,所有的样品都编了号,跟电脑里的记录一一对应,又将写了一半的论文,匿名发到植物园研究所的邮箱里。最后又将那间小小的,多两个人就转不开身的研究室,打扫了一遍。
晚上八点,研究室的门终于被推开了,应胜良带着一脸的冰冷,站在他的身后,“跟我谈谈吧。找个没人的地方。或者你想省点事,直接去郭局和陈燃那里也行。”
熊途将电脑关掉,站起身,“你不想先听听我的解释吗?”
应胜良冷笑一声,“那行。”他指了指外面,“找个方便说话的地方。”
应胜良开车载着熊途来到路尽头的一个公园,这个公园离住宅区有些距离,天一黑就没什么人,十分僻静。
公园里有个儿童游乐场,有滑梯,有秋千,应胜良走过去,坐在秋千上。秋千是给小孩玩的,木板做的横杆比较短,他一个略有些发福的中年男人坐在上面,显得十分拥挤且滑稽。
然而他却坐得怡然自得,甚至翘起二郎腿,并给自己点了一支烟,吐着烟圈,兀自说:“这里安静,离警局也不远,我晚上加班觉得心烦的时候就来这里走走,抽根烟。”说着他从口袋里摸出一个样品袋,丢在地上,又吐出一个烟圈,“说说吧。”
熊途站在离他一米远的距离,那里有个沙坑,他若往旁边挪动一步,就会掉进沙坑里。
熊途低头看着地上的样品袋,路灯昏黄,但他依旧能够看到样品袋上的标志。绿色圆环之中,洁白的剑兰迎风怒放。
“你果然看到了。”熊途的声音平静而无奈,就像月夜之下静静流淌的河流。然而,谁也不知道这河流之下都藏着什么,“在黑猫家里我将它藏起来的时候,你怎么不抓我的现行?”
“我在等。”应胜良抬头看他,自嘲地冷笑:“等你主动告诉我。咱们也算一起经历过一些事,我以为会有点信任什么的……看来是我自作多情了。”
“你想让我说什么?”熊途走了两步,俯下身想将样品袋捡起来,应胜良却先一步起身,伸出脚将样品袋踩住了,差一点踩到熊途的手。熊途盯着手边的那只皮鞋,顿了几秒钟,他直起身子,直视着应胜良的眼睛,“干脆告诉我,你想听什么?你想听什么,我就说什么,说到你满意为止!”
“熊途!”应胜良咬着牙,隐忍着怒意,瞪着他,“我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别耍花招。”
“我能耍什么花招?”熊途笑了一下,“这个证据丢出来,我就是一百张嘴也说不清。不止是我,我们研究室都要遗臭万年!你让我说什么?”
“你以为只有你一个人害怕这个后果吗?”应胜良忍无可忍,揪住他的衣领,“应明也是你们那个研究室的,你们的名誉是一体的,我比你更害怕这个后果。我没时间跟兜圈子,现在就给我说清楚,这个物证是怎么流出来的?你们研究室到底有什么猫腻是我们外界不知道的!”
“是啊,证据摆在面前,任谁都不可能再相信我们了。”熊途将应胜良的手指一根根掰开,表情冷得几乎结出冰渣子,“内外勾结,利用学术找到杀人犯,敲诈勒索,盗卖物证,惊天黑幕闻所未闻。而我的老师李清隽就是这一切的幕后黑手,元凶巨恶!世人心中早已为我们写好了剧本,我一直在奋力挣扎,还是逃不脱这个剧本……索性不逃了。”
应胜良看着熊途的表情变得锋利,一双从未被人看透过的黑眸此时更是黑得发沉,冰冷冷的,像冰川里的深渊。
“熊途……”他被他的眼神吓了一跳,后退了一步,极力想劝说他,“熊途,你冷静冷静,我并不是那个意思。我是想让你先跟我说说实情,我们再商量对策。如果真有什么问题,我陪你去自首,争取宽大……”
他的话没说完,声音就定格在了嗓子眼里,肋下一阵剧痛,袭上大脑,顷刻之间就让他丧失了说话的能力。
他不敢置信地低下头,看见自己肋下插了一把折叠刀,刀刃没入皮肉,鲜血正潺潺流出来,渗透他的衬衣。他难得穿了一件白衬衣,雪白的布料在迅速变红,红色版图扩张得速度很快,腥味让人头晕,他甚至来不及闷哼就倒了下去……
熊途放开刀柄,黑眸盯着自己染血的手看了看,似乎是无法忍受,从外套掏出湿纸巾仔细将血迹擦干净。
擦干净手上的血,他才蹲下身来捡起被应胜良踩在脚下的证物袋,又将证物袋上的土擦干净,然后他看着这个将他逼上绝路的证物袋,忽然之间笑了。
“早就是这个结果了。”他笑得悲呛,“其实,早就是这个结果了。我到底在挣扎什么?”
说完他看着躺在一边张嘴喘息的应胜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