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孙薇听见脚步声,赶紧往石狮子后面一躲,却见一个熟悉的背影走出王府,登上了大门口的轿子。
“商老将军?”公孙薇呆了一下,啥情况?不让自己女儿来,他倒是自己来了?
商洛习仅有这么一个独女,不可能不知道商墨云的心思,怎会不带她一起来探望;若说他不喜熠王,那此刻又来探望做什么?
她仔细回忆了一下剧本,里面商将军的人设最是豪爽正直;蝇营狗苟、假意奉迎那一套,他是最不屑的。也因此,朝野上下乃至皇帝也颇为敬重他。
公孙薇咂摸了一下,想不通,干脆就不想了;待那轿子走得远了,她方才整理了一下妆容,往手心呵了一口气,一副准备作战的姿态,上前敲响了大门。
熠王府大门威严,朱漆铜锁,此刻缓缓开了一条缝,里面露出一张脸,瞧了她一眼,缓缓关上了。
公孙薇:?
公孙薇正纳闷间,忽见旁边巷口有动静,兜过去一看,原来是偏门打开了,还是方才那张脸探了出来。
公孙薇赔笑道:“我是公孙薇,来探望探望熠王殿下。”
那张脸长得白净细嫩,是个约莫十三四岁的少年,此时上下打量了公孙薇一眼:“我知道你是公孙薇啊。这不就给你开门了吗?”duwo.org 比奇小说网
公孙薇:……好家伙,竟然叫我走偏门,这接待规格比那天我公孙府接待陆苟还糟糕,至于嘛你们。
脸上却笑嘻嘻地道:“小弟弟好厉害,我曾经见过你吗?你不怕我假冒公孙家小姐吗?”
少年平静地说:“我家殿下说,公孙小姐在门口站了半天了,请她进来吧。”
公孙薇:……
我方才和石狮子说话,莫非他都看见了?
一想到此人说不定躲在哪里偷看了自己半天,她心中骂骂咧咧的,随着少年迈入了熠王府。
门院三进出,朱瓦红漆,绿竹处处,门院里种满了不少说不出名字的奇花异草,素雅中又透着几分庄重,暗合一丝皇宫气息。
公孙薇心中一无挂虑,反倒是欣赏起了这花花草草起来,一会驻足看了看奇花,一会又停下摸了摸绒绒的绿草。
引路的少年不得不偶尔停下脚步,等她。
公孙薇:“这花了不得啊,我第一次亲眼见;这草厉害了,我知道这草是给一种叫草泥马的动物吃的。”
少年:……
少年讽刺道:“公孙小姐,你既如此羡慕,为何不嫁入我们熠王府。天天能让你看个够!”
公孙薇抬起头来,拍了拍手上的泥:“有理。”
少年面露鄙夷之色。
公孙薇嬉笑道:“岂有此理!简称有理。”
她才不管呢——你们对我印象越糟糕,我与你们家殿下的安全距离便越大!
少年的刻薄话语被公孙薇的厚脸皮一反弹,顿时有些手足无措。
这时候前面有一声微微的咳嗽声传来,公孙薇目光越过少年,落在了正堂中,一个芝兰玉树的背影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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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里河堤的尽头,有一处僻静凉亭,亭中江风拂面。
一条颀长的背影正负手而立,眺望雁江,此人一身淡蓝色白边长袍,俊逸无双。
僻静的凉亭中,忽然响起了一阵爽朗的笑声,“熠王殿下,老夫又来迟了,见谅见谅。”
熠王转身,见来人精神矍铄,双目炯炯有神,正在向他拱手抱拳,赶紧一把扶住:“商老将军别多礼,此处并没有什么皇子,叫我韩珏就行。邀将军在此相见,是为稳妥起见。”
商洛习笑眯眯地拍了拍了他肩膀:“韩侄子,放心吧,这方圆五里内都有我眼线,我们的对话,绝对没有第三个人能听见。”
祁慕寒恭敬地道:“晚辈先感激那日老将军襄助之恩。”
商洛习捋了须短须,笑道:“老夫方才拜访你府上,也见着了那名为苏炙夜的江东英杰。”
祁慕寒点了点头,回道:“在刺杀前的三日,我从炙夜手下截获的情报得知,江东这群刺客正在密谋行动;故我安排青玉坊召开花魁选举,并让炙夜假扮我,先引他们出手。”
商洛习赞许道:“你在京城的情报网殊为不凡,你能把刺客的消息提前告诉老夫,老夫甚是感激你的信任。”他顿了顿,再道:“而且,用花魁比赛引出刺客,此计亦甚妙。”
祁慕寒却道:“我既能打探得出来,父皇必定也早就得知消息。他没有阻止此事发展,却在刺客行凶行动的前一刻,方才派将军来清缴。这个时间点……恕晚辈直言,父皇恐怕已在猜忌将军了。”
商洛习爽朗地笑道:“陛下一来在试探我的情报网是否比他更强大,二来想试探我是否站在殿下这边。故老夫提前令小女到雁江游船,便是在放出一个信号,老夫事先对行刺一事一无所知,他大可放心。”
祁慕寒钦佩道:“将军提前让商小姐来到现场,这样一来,既能打消父皇疑虑;其次,也能打消宁王对你我私下关系的猜测,毕竟将军是接了圣旨来清缴刺客的。”
两人的对话,已经很好地厘清了事件的前后。祁慕寒提前告知商洛习刺客行动之事,商洛习便故意让商墨云到雁江上游船;接着他在家中静候,果然皇帝发来密旨,令商洛习到现场清缴刺客,保护皇子祁慕寒。
“只是委屈了商小姐了。”祁慕寒抱歉道。
商洛习微笑道:“你能使唤得动苏炙夜这等人物,老夫自是放心。那晚歹人众多,他既要装作自己不会武,又要从刀剑中保护小女,当真是不易!若没有他拖延时间,老夫恐怕不能及时赶到。”
祁慕寒淡淡地笑了笑。
商洛习提出一个疑问:“但那晚老夫见他中了一刀,今日到府上拜访,却见他内息平稳,丝毫不像有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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熠王府。
公孙薇坐在椅子上老大半天,端着酒杯,如坐针毡,忍不住东张西望。
怪,实在太奇怪了;诺大的熠王府,竟然安静得如同深山老林,她从进来到现在,只见到两个人,分别是方才那位少年,以及眼前这位……
她不知如何形容比较贴切,眼前这位熠王她那晚已见过,只是离远了瞧不大清,如今近距离接触,只能说这人不太正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