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的十日,老人没有痛楚,站在讲台上将毕生的学问都传授下去。
刚开始的时候,不少学生都哭了,但任峻却打醒了他们。
这是师父最后的传道授业,每个人都当牢记心中,将学问融会贯通并发扬光大,而且应当笑迎这一切,让师父走得无牵挂无遗憾。
从那一日之后,学生们每日都以饱满的姿态吸收着枣祗传授的学问,并在有所感悟的时候热烈讨论,他们在林中在野外在田地,到处都留下了身影。
十日光景一闪而逝,将所有学问都牢记心间的学生们跪别了师父,将最后的留给了师母。
这对风雨中走过的老夫老妻坐在凉亭里,依偎着说着告别的话,没有眼泪只有笑语。
枣夫人走出来了,对曹昂道:“世子,我家老头子请您过去,他有话要跟您说。”
曹昂点头走过去,枣祗坐在轮椅上,笑望走近的曹昂,拉他坐下,声音透着疲惫:“累了,该走了。”
曹昂默然无语,枣祗拍拍他的手:“不用伤心,我走得没有遗憾,这不是多少人求之不得的吗?”
深吸一口气,终于平复了悲痛,曹昂冲他挤出笑容:“我还有什么能帮您的吗?”
“还真有,我那老婆子陪了我一生风雨,我却没能让她享一天福,这是我唯一放不下的了……”
“您放下就是,我会接她去庄上,那里有很多能谈得来的朋友,我会给她养老送终。”
枣祗笑着点头,这一次他没有说什么感激的话,只是最后给曹昂举荐了任峻接他的班。
曹昂牢牢记下,枣祗无力垂头,但在咽气之时又用尽全力对天大喊:“愿这天下丰衣足食,再无饿死之人!”
话毕,气绝!
老人走了,走得气壮山河……
曹昂静静推着老人走出,交给了枣夫人,然后高仰着头来到书院的课钟下,他低下了头,泪水再也止不住滑落,也在这时他扯动绳索,敲响了钟……
九九八十一下,钟声回荡在整座京城上空,所有人都走上街头,为枣老送行。
追悼会上,多年未做诗的曹昂,含泪写下挽联——人生自古谁无死,留取丹心照汗青!
这是对老人最高的评价,也是最深的敬重。
三年后,在试种、推广之后,关中大丰收,家家有余粮,天下再无饿死之人!
老人的梦想终于实现了。
曹昂在枣祗的坟头烧纸,将这一切都告诉了他。
“您的梦想全都实现了,这天下再无饿死之人,九泉之下,您要多喝几杯。”
十坛美酒全都倒在坟前,曹昂拍开一个狂饮,抹抹嘴笑道:“这三年,经过了无数次胜败,邓艾终于夺回了汉中,诸葛亮就算计谋通天也改变不了国力的差距,这也得益于您老。”
又是一大口,酒水溅湿了衣衫,他却毫不在乎。
“对了,您老这回再见到令堂别忘了显摆一下,她让您活下来是救了千万人,她应该也能成菩萨了。”
春风拂面,仿佛在与他对饮,曹昂对着墓碑遥遥碰杯。
陈宫墓就在旁边,他也过去送酒。
“叔父,天下本三分,可惜赤壁一战让孙刘未能连成一片,所以成了一龙二虎的局面,这些年国力的优势开始展现了,孙刘要喘不开气了,等天下一统,我再来看您,到时候烧给您一张大魏全图。”
一张纸糊在他脸上,曹昂抓下瞥了一眼,呆若木鸡:“您这还真是人死心不死,行,附带全套春宫图。”
这半张春宫图烧给陈宫了,他又给两位老人汇报了家眷的情况,那是有滋有味,笑口常开,过些日子还打算春游踏青,正应了那句话,最美不过夕阳红。
祭拜过先辈的曹昂又去了天师教,三年前张鲁受封国师,来请教曹昂给五斗米教改名,国教嘛,一个拗口又小家子气的名不合适,曹昂在老曹的暗示下,赐给张鲁天师教这个高大上的名字。
而他做得远不止这些,他不仅给了国教一个名字,还给了天师教发扬光大的契机。
天师道教众行走天下,帮百姓驱邪治病,功德深厚的道长则坐镇京城天师道观,这里可不仅仅是道长的修行所在,还是烈士英灵的供奉地。
正因为天师道接了这个重任,在军中得到了力挺,在士林也受到称赞,于是乎成为国教的事毫无阻碍。
张鲁也信了曹昂发扬道教的心,从此交出汉中暗子,摒弃权力,专心传道。
曹昂踏入道观的时候,张鲁刚刚做完早课,见他进来,笑着招呼:“世子怎么有暇来我这里?”
“自然是拜访国师。”
“世子真会说笑,您有什么要拜访我的,是来看圣女的吧?”
曹昂被说中小心思也无丝毫尴尬,反而坦然承认:“自然是来看我媳妇的,难不成还来看你这张不英俊的老脸吗?”
遭到鄙夷的张鲁不气,幽幽道:“世子来看圣女自然说不出什么,但道观终究是清修之地,您总是过来双修就不妥了吧?”
脸皮巨厚的曹昂也顶不住了,老脸通红,掩面狂奔。
圣女貂蝉的院落装点的极为清幽,以前张原老道还不乐意,觉得这是亵渎圣女的高贵,但现在,再清幽一些才好……
曹昂进了门看到正在绣花的貂蝉,问:“旁边院落怎么都搬走了?”
这一问直接让貂蝉大红脸,曹昂也想到张鲁的话,脸也红了。
“嘿嘿,这事闹的,对了,昨儿你说快要突破了,是不是真的?”
貂蝉警惕起来:“你要做什么?”
曹昂正气凛然:“帮你突破呀。”
“滚。”貂蝉大怒,“你当我这是什么地方了。”
“我媳妇的住所呀。”
“没见过你这么不要脸的。”
“现在不是见到了。”
貂蝉直接无语了,曹昂坐到她身旁正色起来:“当年我给枣老守孝,如今已过三年,我们该完婚了。”
貂蝉的心一颤,不过还是问:“为何三年前你要执意给他守孝?”
“这是你三年的心结吧?”曹昂没有看她,仰望苍穹说:“枣老做了世上最伟大的事,他总说杂交技术成功了,学问也传下去了,死而无憾了,但我们都清楚,他有遗憾,而我不能看着这样的老人无人送终。”
“这是我的执念,却让你受了三年非议,是我对不起你。”
听着他吐露的心声,望着他的侧脸,貂蝉心底的结早烟消云散,她轻轻搂住曹昂,柔声道:“你做得很对,是我私心太重,这三年经常对你使性子,你不要怪我好不好?”
曹昂转向她,盯着她的眼睛,眼眸里透着柔情蜜意。
“你永远都不会怪你,因为你是我曹昂的女人,那么你做什么都是对的。”
好土味的情话,但在这时代却足以俘获芳心。
貂蝉感动到无以复加,投入他的怀中:“哎呀,你的手别乱摸。”
“摸自己的媳妇上哪说都不犯法。”他理直气壮地又捏了捏,真是爱不释手。
貂蝉满脸羞红,嗔怪道:“你个流氓,以前不是说大小无所谓,怎么现在跟个狼似的。”
曹昂将头埋进去,嘟囔道:“36d什么的,我不在意,但不能苦了孩子不是,所以大一些总是好的。”
“……”貂蝉无语。
这男人无耻起来呀,总是……让女人难以招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