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半,清风徐来,卷起了薄薄的纱帘。
“咻——”
“一箭穿心,我的人箭术不错吧?真可惜啊,我没见到那个场面,但想想美人洁净的襦裙上沾了血,多好看啊。”
男人的嗓音沙哑到极致,宛如被烈火灼过咽喉所带来的哑感。
他的四肢被铁链锁着,一头青丝披散在身前,枯燥又凌乱。身上的华丽衣服也变得破烂不堪,比街边乞讨的乞丐衣服还要破烂,甚至可以说是破布条了。
而他裸露在外的肌肤已经血肉模糊,有些已经结了痂,但又被新的伤痕覆盖住了。
在那些伤痕上可以看到丝丝白色的粉末,是还未消融的盐。
“听说你们已经开始商讨婚事了?订好时日了吗?孤身为六皇弟的皇兄,肯定得备一份厚礼给六皇弟。”
“孤的礼已经送上了,六皇弟还满意吗?哈哈哈哈~”
狼狈的男人说完之后大笑了起来,最后还发出‘桀桀’的怪笑。
站在他对面的男人阴沉着脸,暗淡无光的桃花眼里带着憎恨,苍白憔悴的脸上有些狰狞,不复以往的英俊。
“你、找、死!”
萧子行目眦欲裂的看着被铁链锁住的男人,手里的鞭子一鞭又一鞭地朝他挥落,鞭鞭狠戾,丝毫不留情。
他仿佛一个机器人一样,没有感情的对着伤痕累累的男人挥着鞭子。
“阿骐,咱们还是去劝劝子行兄吧?再这么打下去,前太子就要被打死了。”
站在他们不远处还站着三个男子,从他们身上的衣着来看,绝非寻常人家能穿得起的。
如果陆予宁在这的话,肯定能看到这三个男子不是其他人,他们分别是温玄佑、黎彦琛以及冀天骐。
“死不了,不是还有温兄在吗?”
男子口中的温兄叫温夜玄,擅毒也懂医。
他喜欢用他研制的毒药用在犯人身上,然后再把犯人救醒又继续用毒,如此往复不断地循环着。
过了片刻,温玄夜才走到萧子行的身后,沉声道:“王爷,属下新研发了一种毒……”
他的话成功地让萧子行停下了挥鞭子的动作,而后缓缓地侧头,眼神黯淡的看着温玄夜。
温玄夜立即从袖子里掏出药瓶,里面装的是他新研制的毒药。
画面一转,正值草长莺飞时节,粉嫩娇美的桃花朵朵盛开,入目皆是一片粉。
少女穿着一身红艳罗裙,胸前绣着几只浅色的蝴蝶,裙摆处的兰花栩栩如生,翠色丝带腰间一系,盈盈一握的纤腰尽显无疑。
那一头青丝一络一络的盘成发髻,玉钗轻轻簪起,再插上一支金步摇,长长地珠饰自然垂落,随着她的晃动而摇曳。
略施粉黛的面容上粉雕玉琢,圆润饱满的樱唇嫣红诱人,绯红的珠链戴在皓腕,鲜艳的红色衬得她肤如凝脂,夺人心魄。
“萧哥哥!”
原本在等待的少女见到来人顿时眼前一亮,而后提起裙摆小步的朝来人奔去。
“阿宁慢点,别摔着了。”
男子同样一袭红袍,他朝奔向他的少女张开大手,在少女抱着他时也回抱着她。
远远望过去,两人如结婚的夫妻。
男俊女靓,同样一身红衣,般配无比。
画面再一转,穿着藕粉色罗裙的少女面露苍白,胸口处被鲜红色的血液浸湿,圆润的唇瓣上更是毫无血色,暗红的血液沿着嘴角缓缓留下。
“阿、阿宁…还、还没成、成为萧、萧哥哥的、妻、妻子……来、来世阿、阿宁一定要、要做萧、萧哥哥的妻子。”
少女气若游丝的呢喃着,纤白的手缓缓的抬起来想要抚摸男人的脸,却因为生命的流失难以抬起。
男人通红着眼眶死死的盯着脸色惨白的少女,大手握住她的手往自己脸上带。
“萧哥哥的妻子一直是阿宁,无论是这辈子还是下辈子、下下辈子阿宁都是萧哥哥的妻子。”
听到他这番话,原本因为疼痛而皱起脸的少女笑了,笑得格外娇美,却因为疼痛而显得苍白无力。
“说、说好了…阿宁生生世世都是萧哥哥的妻子……”
话落,贴在男人脸上的手无力地垂落下来,那双明亮灵动的杏眸也缓缓的阖上。
男人的泪珠一滴接着一滴紧密的滑落,潋滟的桃花眼里盈满了痛苦。
“阿宁,你再看一眼萧哥哥好不好?”
卑微又痛苦的声音略微沙哑,他紧紧的抱着少女,痛哭出声。
“阿宁,我们不是说好要白头偕老的吗?为什么要失信于我?”
“为什么要这样对我?”
男人歇斯底里的哭着,眼里悲怆无比。
他的悲怆似感动了上天,豆大的雨滴从空中砸落下来。
“阿骐,我们不能再让子行兄这样下去了,我看他这样是想跟丞相幼女冥婚!这可不行,边境来信说有蛮人多次骚扰,恐怕是想跟咱们开战,得让子行兄支楞起来……”
男人说的话没错,萧子行的确是要跟丞相幼女冥婚。
偌大的冰室里冒着寒气,躺在冰床上的少女身着红衣。
这次的红衣和平常的红衣不一样,这次是行婚时的红色嫁衣,还是皇室的嫁衣。
进冰室的男子身上着的衣裳跟少女的嫁衣是同款的,他大步流星的走到少女面前,瓷白修长的手温柔的描摹着少女娇艳精致的面容,狭长的桃花眼里盈满了深情。
“阿宁,新婚快乐。”
“别走太远,萧哥哥来找你了。”
男人的声音极其温柔,绯红的唇角微勾,合衣躺在冒着白气的冰床上。
两人的动作如出一辙,手放腹部,唇角微弯,眼眸紧闭。
等旁人进来时,男人已经没有呼吸了。
寒风一吹,男人猛地睁开眼。
额前的碎发黏在额头上,全身宛如浸了水一样,湿漉漉的。
他神色慌乱的看着身侧,见心上人正唇角微勾,一副做了美梦的模样才渐渐心安下来。
又梦到前世的记忆了。不,准确来说他全部都记起来了。
宴允行红着眼眶看着熟睡的陆予宁出神,大手才刚摸上她的脸,却听到她在梦呓:“妻子……萧哥哥……”
听到她的梦呓声,男人虎躯一震,眼底深处一闪而过的痛苦。
乖宝也梦到了他向陆家提亲了,好在她梦到的是幸福的记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