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七章 炫富

掌柜的小心翼翼把起,赵恒拿出来,如同艺术品一般的金锅。

“慢着。”

宋礼的声音再度响起。

“爷,您吩咐。”

掌柜的再无半点不悦之色,谁给银子谁就是上帝,恨不得直接跪舔宋礼。

赵恒一只装满东西的布袋,扔给掌柜。

掌柜下意识解开布袋,看着里头白花花的颗粒物,用手指沾起一点,塞进嘴里尝了尝,内心无比骇然,竟然是细盐!

这年头,就算有银子都买不到盐,黑市上那真金白银换来的也是品质极差的粗盐。

而面前这位大人拿出来的竟然是细盐,而且通体雪白晶莹,没有半分涩口,就算当今皇上,也吃不到品质如此好的细盐吧。

掂量一番,这一袋子细盐,足足有着五六斤,随身带着五六斤细盐在身上,什么概念。

换在二十一世纪,就好比马路上,一个行人,除了胸前挂着十几本房产证,还戴满了几十斤重的金首饰。

王仙芝也是咽了咽口水,为何说自个是老饕,就因为他对吃的标准极高,每一顿都得有盐。

甘愿花重金,从盐贩子手中去购买那少得可怜的粗盐。

在大明,寻常人根本就吃不起食盐,顶多是煮肉时,用醋布沾沾水,带上些许味道。

依大明律,凡贩私盐者,杖一百,徒三年,朝廷命官,罪加三等,拒捕者斩。

更加坚定了王仙芝二人的内心,敢明目张胆的带着如此多的食盐在身上,这宋礼不是大贪巨贪是什么?

“两位大人,不如尝尝我这极品仙茶?”

宋礼话音刚落,赵恒再度取出一套茶具。

每一只茶盏,通体透明晶莹,甚至能够穿过茶盏,清晰看见背后的事物,绝对是价值连城的琉璃。

更夸张的是,这琉璃茶盏不止一只,而是足足有着十二只,都够买两人的命了!

茶盏都是如此,一会泡出来的茶水,得是什么样的级别?

胡言被勾起了好奇心,当年恩科之时,他有幸在刘观大人府上喝过一次茶水。

甘甜滋润,入口生津的感觉,现在都回味无穷,据说那茶叶一斤就得二百两,而且不是有银子就能买到的。

两位大人都是六部尚书,但就先前宋大人的那一番做派,直接将刘观甩了十八条街。

宋礼的底细,胡言不清楚,可刘观的事,他却有所了解。

刘观在位的这么些年,贪墨下的银子,绝对是天文数字,背后据说还有大人物靠山,尚且不敢如此张扬。

而宋礼为何敢如此,其一贪污的银子,绝对比刘观要多,至于具体是多少,那都只是个数字。

其二,宋礼背后的靠山,在朝中的能量不低于刘大人那位。

宋礼身为工部尚书,为朝廷也算呕心沥血,立下不世之功,难不成是陛下默许宋大人如此的?

胡言内心猜测着,倘若宋礼当真得陛下青睐,自己搭上这条大船,还怕仕途不能平步青云!?

赵恒取出一枚玉盒,光是玉盒打开的瞬间,一股浓郁的茶香味,便是隐隐回荡在空气中。

王仙芝一脸享受的模样:“宋大人这当真是好茶,还未入水,便茶香扑鼻。”

“王大人看来也是识货之人,宋大人这茶叶,可是生长在那天山崖顶之上,每天十几个小时日照,用来浇灌的,那都是雪山融水。”

“灵芝雪莲一类的药材,都是采来直接埋进土里,为茶树施肥,采茶的姑娘,那都是貌若天仙,琴棋书画样样精通。

“必须焚香沐浴三十日,方能进山采茶,在此之前还得亮出手臂上的宫砂,以免玷污了极品仙茶的灵气,每采下一片叶子,都得奏上一曲古筝,行叩首之礼,感恩自然的馈赠。”

“长期服用,可达延年益寿之奇效。”

赵恒娓娓道来。

什么来历都是他自个瞎编的,茶叶不过是林大人的侍女桃子给的。

交代自己的就一句话,先将这茶叶的价值烘托起来,必须让王仙芝两人觉得喝不起,根本喝不起。

听得胡言两人嘴角一阵抽搐,不过就是个采摘个茶叶,至于如此吗?

“敢问这茶叶一斤作价几何,何处能购得?”

胡言下意识开口道,对于宋礼这般大贪巨贪,银子很有可能已经入不了他的法眼,若是能够从其所好下手,倒也不失为一种好方法。

既然宋大人喜欢这极品仙茶,那就想法子买来,作为礼物送给宋大人,只要宋大人收下了,那一切皆是好说。

“一斤?”

赵恒露出一幅难以置信的眼神。

“有何不妥?”

胡言皱了皱眉问道。

转瞬内心也是释然,估计这茶叶价格不便宜。

刘观大人那茶叶都得二百两一斤,宋大人这又是焚香沐浴,又是奏古筝叩首什么的,不得卖到一千两一斤。

自己隐藏的如此之深,估计这赵恒,还以为自己是个爱民如子,两袖清风的好官,如何能拿的出这一千两。

当真是小瞧他了,莫说一千两,就算是一万两,只要能讨得宋大人欢喜,那都值得。

“胡大人若是喜欢,本官这还有一些,你拿去便是。”

宋礼将玉盒推到胡言面前。

“宋大人误会了,在下只是想备上一些,用来赠与挚交,多了买不起,一斤两斤还是不成问题的。”

胡言也不敢太过于张扬。

“胡大人,你可清楚这极品仙茶作价几何?”

赵恒微眯着眼问道。

“几何?”

胡言问道。

“一百两!”

听到此处,原本还带着稍许忐忑的胡言,顿时放心下来:“虽说贵,但贵也有贵的道理,在下还是有些积蓄的,买个一斤不成问题。”

“胡大人想必是弄错了,这极品仙茶的价格是一百两一片,而不是一百两一斤。”

赵恒嘴角勾勒起一抹弧度,爽朗笑道。

胡言简直要怀疑人生,什么茶叶能卖到一百两一片,就算是金叶子,也用不了这么贵吧!

王仙芝更是无比震撼,一百两一斤他都觉得贵,一百两一片,喝了能长生不老不成?

赵恒没有理会两人的诧异,而是从玉盒中取出一小撮茶叶,扔进三人面前的琉璃茶盏内。

然后从马车内取出一把铝合金的热水壶,将仍旧冒着热气的热水,倒进茶盏内。

经过炒制的茶叶,在热水的浸泡下,如同一片片竹叶,顷刻间绽放开来,娇嫩欲滴的颜色,透过茶盏,令人赏心悦目。

原本若隐若现的茶香味,伴随着热气,直冲面门。

宋礼端起茶盏,抿上一口,强忍着内心的诧异道:“茶香悠远浓厚,沁人心脾。”

他也是头一遭喝这所谓的极品仙茶,陛下赐的贡茶倒是喝过不少,可那茶叶为了掩盖涩口,每每添加各式各样的佐料,以至于茶汤也是浑浊无比,如此清澈宜人的茶水还是头一次见。

胡言按捺不住内心的悸动,连忙端起茶盏,轻轻抿了一小口,眼神中尽是满足之意。

手中这杯茶水,淡雅绵长,出入口便是口舌生津,一股淡淡的清香,从腹中上涌。

细细品尝之下,竟然还带着一股淡淡药香味,难不成茶树当真是用天山雪莲和千年灵芝施肥,所以才导致茶叶带着几分药味。

倘若这极品仙茶,当真有延年益寿的功效,一百两一片,虽说离谱,但内心也稍微好受了些,毕竟再多的银子,也换不来性命。

也是彻底认识到了差距,这茶叶,他还真的送不起。

若是一百两一片,一斤至少有着数千片,那就是几十万两银子。

而他拢共这些年积攒下的所有积蓄,也没有这么多,总不可能倾家荡产买个一二两去送礼。

更何况宋大人那玉盒中,足足有着一斤之多,如何会看得上这点,看来只能另外再想办法。

王仙芝尝过之后,亦是赞不绝口。

一旁侍奉着的主簿王大成,看着三人杯中的茶水,馋的那叫一个哈喇子直流,一百两一片的茶叶,若是能喝上一口,简直不枉此生。

可以以他的身份,这儿哪轮得到他,只能一会几人走之后,去舔舔那泡过劲的茶叶渣子。

宋礼与赵恒相谈甚欢,王仙芝两人却连插嘴的机会都没有,只能一遍又一遍的朝着茶盏中添加着热水。

看的王大成那叫一个心疼,妈了个巴子的,就不能少泡两次,等轮到自个的时候,与那白水有什么区别?

喝这么多,就不怕晚上起夜。

“爷,您的鸡尖炒榆钱,为了凑齐这一百二十只正当年的小母鸡,小人着实废了不小功夫,鳜鱼已经上锅蒸了,马上便能呈上来。”

掌柜的将一碟鸡舌端了上来。

宋礼拿起象牙制作的筷子,夹起一块鸡舌,放入嘴里,细细咀嚼一番。

顷刻间,脸色顿时沉了下去,拍案而起:“谁让你用油膏炒的,猪油的腥臭味,毁了这一锅上好的鸡尖!”

“大人饶命,小的实在不清楚,大人不吃油膏,望江楼平日里餐食都以烹煮为主,这油膏还是临时到坊市花高价买来的。”

掌柜的内心一颤,直接扑到在地,一个劲的磕着响头。

王仙芝也是手足无措,这该死的掌柜,做菜之前就不会问清楚,宋大人那是一般人吗,岂能用坊市买来的油膏烹炒。

“罢了罢了,今日这顿饭,着实倒胃口。”

宋礼起身,振袖离去,赵恒将茶盏与金锅收回,紧随其后。

掌柜的抬起头,看着王仙芝那能杀人的眼神,内心苦涩无比,就算是当今皇上,吃的也是油膏炒制的菜肴吧。

“你这望江楼日后就莫再开了,以免宋大人途径看见心情受影响。”

王仙芝白了掌柜的一眼,本来还寻思着在饭桌上套套近乎,却错过如此一个千载难逢的机会。

“银票呢?”

胡言冷哼一声。

“银票是那位大人赏赐给小人的。”

掌柜的简直就跟吃了屎似的表情,望江楼关了倒无所谓,可这银子若是再被夺走,他也就彻底被断了活路。

见掌柜的不从,胡言身旁几个差役上前就是一顿拳打脚踢,打的掌柜的浑身是血,惨叫不止。

胡言从差役手中拿过那沾染着鲜血的银票,朝着掌柜的啐了一口:“有多远给本官滚多远,若是再看见你,后果便不是如此!”

王大成不忘从泔水桶中,捞出那沾染着残渣剩饭的茶叶。

用他的话来说,回去洗干净后,晾晒一番,配上大料,也能喝上几次,事后磨成粉,喝下去还有美容养颜的效果。

如此好东西,王仙芝几人才泡了二十多次,简直就是暴殄天物。

马车上。

“胡大人,依本官说,寻常之物以及银子,宋大人绝对看不上,要不将咱们的生意让出五成,赠与宋大人,这生意可是一本万利的买卖,经营的好了,那就是吃上几辈子,也不成问题,若是能拉着宋大人入伙,咱们就等于在朝堂之中也有了靠山,届时完全能撇了那姓陈的,自己起一条线。”

王仙芝回味着先前那极品仙茶的滋味,下意识开口道。

“此事暂时先不提,咱们那生意可是掉脑袋的买卖,绝对出不得半点问题,依我看,咱们还是再观察观察。”

胡言摇了摇头。

“不是本官说你,若是宋大人回了应天,岂不是到嘴的鸭子都得飞走,宋大人那穷奢极糜的生活,得靠多少银子来运转,你还怕他不答应此事?”

王仙芝没好气的白了胡言一眼。

若不是当初是胡言牵的线,非得将其甩开单干,跟这种前怕狼后怕虎的人合作,能有什么大出息?

“此事仍需从长计议,无须再提。”

胡言仍旧是摇头,内心总有种不好的预感,生意上的事,若是出了半点问题,那都得掉脑袋。

能否再进一步事小,若是性命都没了,其他一切都是浮云。

几个锦衣卫将马车拦了下来,为首之人高声呵道:“城中尚有白莲教余孽未伏法,按照钦差大人的意思,两位大人还是回府上待着,若是除了问题,本官担待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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