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大人,汇宝通失窃一案,已有眉目,当如何处理?”
赵恒领着几个锦衣卫走进府衙。
“当然是直接拿下,此等匪类,竟然敢将主意打到朝廷头上,必须要挫骨扬灰,株连九族,方能解心头之恨!”
不等林浩回应,陈巨根抢着开口道,一副义愤填膺的模样。
“拿下!”
赵恒冷哼一声。
几个锦衣卫将陈巨根摁在案台之上,脖颈处搭着一柄出了鞘的绣春刀。
“赵千户,这其中是否有什么误会?”
匡杰连忙起身,出言劝道。
“误会,那贼人并不知晓,汇宝通所有的宝钞,都有着特殊的防伪机制,在紫外线的照射下,宝钞上印着的编号便会显现。”
“这五万两银票便是从陈巨根府上搜出来的,所有的编号一一对应。”
“按照汇宝通分号掌柜供词,失窃案大致是在昨夜子时,子时之后,全城宵禁,银票根本就不可能流通,为何会出现在陈大人的府上,而且陈大人还将这些个银票藏在厢房枕头下。”
“对此你作何解释!?”
赵恒语气冰冷道,目光死死盯着陈巨根。
陈巨根纵使再傻,也当是反应过来,自个绝对是被人下套了!
戌时庐陵郡内便实施宵禁,不仅有着戍城卫巡逻,更是有着锦衣卫与二殿下带来的御林军协助。
一旦被抓,至少也得下狱惩治,那人子时才到府上,自个竟然就没有丝毫怀疑。
“钦差大人,下官实属冤枉,并不清楚这些个银票为何会出现在下官府上,想来定是那贼人欲要栽赃嫁祸下官。”
“对了,汇宝通失窃银票在百万两之上,而下官府上只搜出五万两,这就是很好的解释,倘若下官当真是那贼人,起获的赃款就不该只有五万两。”
陈巨根挣扎着想要起身。
想必那贼人是预谋已久,此刻只怕早已经拿着银票远走高飞,将此事嫁祸在自个的身上。
“砍了吧。”
朱高煦瞥了陈巨根一眼,冷哼一声道。
赵恒抄起绣春刀,直接朝着陈巨根脖颈斩了下去。
“我招!”
“别杀我,我全招了!”
陈巨根歇斯底里的大吼道,刀刃停在距离脖颈不到一根发丝处,只感觉下身传来一股暖意。
“昨夜有个自称应天府来的商人,来到下官府上,说想要参与庐陵郡道路建设一事,希望下官能行个方便。”
“对于这种奸商,下官向来都是收了银子不办事,本来打算过几日,将这些银票交到府衙上,没承想被赵大人搜了出来。”
“下官所言句句属实,若是诸位大人不信,可将我府上管家唤来,一问便知。”
赵恒不敢有丝毫隐瞒,只要刘管家来帮自个作证,充其量也就是个收受贿赂之罪,并未替其办事,哪怕革除官职,也无性命之忧。
“当真?”
朱高煦挑了挑眉头。
五花大绑的刘管家被锦衣卫羁押进了府衙。
“刘管家,按照陈巨根所说,昨夜之事,你也知情,是否如此?”
匡杰问道。
自个到任庐陵郡两年有余,陈巨根所表现出来的就是懒政,平日为人客客气气,没承想,竟然敢做出此等卑劣之事。
朝廷拨款铺桥修路,可是涉及民生之事,竟然敢在这上头做文章,简直令人不齿!
“不错,小人可以作证,那人自称应天府来的商人,就住在灵渠客栈。”
刘掌柜朝着匡杰拱了拱手。
“林大人,下官所言句句属实。”
陈巨根如获大赦般,重重松了口气,入仕十五年,刘管家便跟着他十五年,向来都是忠心耿耿,有刘管家在没意外。
“不过小人还有一件事想要禀报,昨夜小人本在房中休息,却偷听到陈大人与那王姓商人在院中密谋。”
“所言正是行窃汇宝通,那人为了感谢陈大人给的消息,所以给了五万两银票作为报酬,陈大人见到小人起夜,便立马换了说辞。”
“还让小人今早,带上一份厚礼送去灵渠客栈,不过小人去过之后,掌柜的说压根就没有这么一位应天府来的商人。”
……
“刘管家,本官待你素来不薄,你却扭曲事实,想要至本官于死地,到底是何居心!?”
陈巨根肺都要气炸了,压根就没有这么一回事。
“本官就说,行窃之人如何知晓烟草司与汇宝通的扎帐日,原来是你与贼人暗通曲款。”
匡杰冷哼一声。
“匡大人,这刘管家分明是拿了贼人的好处,构陷于下官,还望林大人明察,还下官一个清白。”
陈巨根朝着林浩跪了下来,声泪俱下道。
“将陈巨根收押大牢,待事情查明,再作处决!”
匡杰并未理睬陈巨根。
“匡大人,今日校场有一死囚斩首示众,名为朱二,您是否前去监斩?”
同知走上前来,递上一本折子。
“朱二,此人所犯何事?”
朱高煦下意识问道。
“此人两月之前,当街蓄意刺杀通判大……陈巨根,被当场拿下,今日正是问斩的日子。”
同知刚开口便觉不妥,于是改口道。
“将此人带到堂上。”
朱高煦摆了摆手道。
当初给朱二一日时间回去探亲,便再没了消息,朱高煦本以为朱二是带着银子逃了。
毕竟十万两,对于一个普通人来说,足够几代人衣食无忧的过活。
没过多久,通兴客栈掌柜便找到西昌府告知,有一老妇人将银票交予他,说要给一位姓朱的大人。
如此巨款,掌柜的不敢藏私,想尽一切办法,才找到自个的下落,当时朱高煦便觉得此事有所蹊跷。
倘若朱二当真想逃,怎么可能让人将银子送回,还特意让锦衣卫来庐陵郡寻找朱二的下落,毕竟二人算是一同经历过生死,可是无疾而终。
很快,差役便押着一带着枷锁的浑人来到堂上。
正是朱二!
“不是不报时候未到,没想到你也有今天,老天有眼呐!”
此时的朱二笑的癫狂,被提审出来时,正巧撞见被带进大牢的陈巨根。
浑身是血,囚衣支离破碎,一看在牢狱之中,便是饱受折磨。
“恩人?”
朱二瞥见朱高煦,内心暗自一惊,没承想竟然能够在这遇见恩人。
“为何要刺杀庐陵郡通判陈巨根?”
朱高煦只是淡然问道。
“那日某拿着恩人给的银子,打算回去与妻儿告别,赶到家中时只见那冲天火光。”
“邻里告诉某,是那陈巨根之子陈山,看上了某的娘子,娘子宁死不从,便以剪子自刎,陈山这个畜生让人将门窗封死,活活将某一家老小烧死!”
“血海深仇,某恨不得扒了他的皮,将其挫骨扬灰,如今陈巨根倒了,没了靠山想必那陈山也活不了多久,某这条命算是值了,只不过您的恩情,只能来世再报!”
朱二拖着枷锁,缓步走到朱高煦面前,跪了下去,接连磕了三个响头。
“陈山在哪?”
朱高煦死死攥着拳头,咬牙切齿道。
“回禀二殿下,陈山是举人出身,在府衙挂了个从九品巡检之职,不过平日里压根就见不着人,碍于陈大人的面子,同僚也不好说些个什么。”
同知支支吾吾道,虽说巡检是个闲职,但按照例法,也得在府衙办公。
“给你半个时辰,若是找不着,你这同知便不用干了。”
朱高煦呵斥道,随即俯下身子,替朱二将枷锁打开,将外头穿的华服褪下,为其披上。
“恩人,您究竟是何身份?”
朱二难以置信的问道。
同知老爷,在这庐陵郡,除开郡守便是最大,可就是这么一位大人,恩人一句话便能断其生死。
“放肆,殿下身份岂是你能揣测?”
匡杰呵斥道,朱二不过一介草民,而二殿下却是皇室正统。
“无妨,日后便跟着本宫。”
朱高煦从身旁的锦衣卫取过一柄绣春刀,递到朱二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