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川柏道，“军哥还是老样子。”
一点便宜都不占，别人对他的好，他总会从其他地方想方设法还回来。
姜青黎点头，看了眼品质上佳的五花肉和肥嘟嘟的猪板油。
这几天太忙，她都忘记今天是杀猪的日子了。虽然现在已经取消了工分制且实行了家庭联产承包责任制，不过河湾大队里不少习俗依旧流传了下来。
比如队里的养猪场不仅保留了下来，而且还扩大了规模，每年年底，养猪场都会留出三头猪给大家伙儿杀了吃肉。
当然，如果哪家觉得分到的猪肉不够还可以去养猪场花钱购买，不用肉票，不过价格要比市场价要高一些。
队里这些年生活质量提高了不少，大家兜里有钱，过年又是一年中最重要的事儿，年夜饭丰不丰盛不仅显示了这家人今年日子过得怎么样，而且在大家看来，年夜饭越丰盛来年也会过得更好。
所以，养猪场的猪，自己大队消耗一部分，附近几个大队再消耗一部分也差不多了。
“来吧，咱们开始炼猪油，好久没有炼猪油了，不知道手艺退步了没有。”
这是她凭本事得来的，吃着不亏心。
于是两人开始分工合作，一人先将猪板油切成麻将大小，一人开始刷锅洗油罐子。
男女搭配干活不累，两人很快就忙完，接着就是陆川柏生火，姜青黎开始炼猪油，忙活了好一阵，终于把猪油都炼出来了。
这种熟悉的满屋子的猪油渣香味儿再次扑鼻而来，姜青黎迫不及待地装了一小碗猪油渣，洒上盐巴，捻起一块放入嘴里，满嘴的咸香味儿让人欲罢不能。
陆白杨欢脱的声音从门口传来，“好香啊，嫂子是不是猪油渣，我也要吃。”
紧接着是鹦鹉学舌的陆心雨小朋友，“要吃要吃。”
姜青黎探出脑袋就看到女儿两个小揪揪东倒西歪，手上，脸上、头发上，衣服上全都是泥巴。
她有种扶额的冲动，果然是打扮一小时漂亮不到五分钟。
陆白杨和陆衫松也没好多少，一人手里提着个木桶，里面装了小半桶小鱼仔，另一个两只手都没想着，一手拿了两条肥美的大鱼。
不用说，这几条肥美的大鱼肯定是大队长分的，小鱼仔则是他们自己下塘里摸的。
“哟，收获不错呀，洗手吃东西。”
说着带着女儿回房间给她换了衣服，又从锅里舀了热水兑了点冷水开始给女儿洗手洗脸。
陆川柏看了眼还在锅里晾凉的油，“要不咱们做扣肉和炸小鱼吧。”
说到扣肉，陆川柏兄弟仨的喉咙不由自主地上下滑动，然后有志一同地转头看向姜青黎，眼里的渴望和期待瞎子都能感受到。
姜青黎点头，“行，先切肉，处理小鱼仔。”
正好油也足够，而且就几天时间这些油也吃不完，正好可以物尽其用。
陆衫松吃了几块油渣，嗦了嗦手指道，“我去大伯家看看有没有芋头，跟大伯要两个。”
芋头扣肉是他的心头好，就是山珍海味都抵不过芋头扣肉在他心里的地位。
其实不只是他，生在农村，平时难得吃一次肉，只有在过年的时候才见到的芋头扣肉，是所有孩子心中无可取代的美味。
于是一家人又开始忙活起来，要说炸扣肉还得是陆川柏，姜青黎非常识趣地给他让了位置。
忙活了一下午，终于把扣肉、芋头以及小鱼仔都炸好了，厨房里的香味儿就没断过。
不仅姜青黎家如此，河湾大队家家户户的上空都飘荡着香味儿，这是过年特有的味儿。
第二天，陆白杨和陆衫松带着小侄女去公社买年礼，大队长给家里送了不少东西，不过像饼干、瓜子、花生等还是得自己准备的，更重要的是过年时孩子们最喜欢的烟花爆竹。
同去的还有一帮子跟陆白杨兄弟俩年纪相当的小伙子，他们是跟陆白杨兄弟俩玩得最好的，现在兄弟俩好不容易回来，大家又聚在一块儿玩。
陆心雨坐在叔叔的肩膀上，一群大哥哥把她围在中间，颇有一种众星拱月的感觉，这一幕如果出现在电视剧里，电视机前的孩子们肯定非常羡慕。
当然，就是房子按现实里也很令人羡慕嫉妒，在陆川柏众人身后，一帮小姑娘羡慕地看着他们远去的身影，有些还倔强地远远跟在后面去。
别人家的叔叔都带着侄女去公社，为什么她们的哥哥\叔叔却不耐烦带她们呢，她们要跟上去还被凶回来。
这一幕让姜青黎想起了原身的小时候，以前她哥就是这样的，去到哪里都带着她，她哥的小伙伴们不是没反对过，不过她哥非常坚持，说如果不让带着妹妹，他就不去了。
那时候，姜青月就躲在门后羡慕地看着她。
因为姜青月的哥哥从来不带她一起去，姜青月若是跟在后面去还要被她哥胖揍一顿。
等陆心雨小朋友开开心心从公社回来的时候，家里的大门上已经贴上了红艳艳的对联，屋子的窗户上也贴满了喜庆的窗花。
今年的年夜饭少了一个人，大家一时间都有些不习惯。
就连让人等待已久的芋头扣肉好像也没有记忆中那么好吃。
“行了，都好好吃饭，青青初二就回来了。”
虽然两家离得近，但是这里的习俗出嫁了的姑娘都是三朝回门，不过三朝回门的日子跟年初二就差一天，所以就定在初二这天回来。
陆白杨化悲愤为食欲，大口大口地吃着饭，就算初二回来了、就算过几天就回京市，但是到时候姐姐也不跟他们住一起了。
陆白杨还没意识到他现在也算是一个大小伙子了，过几年成家之后也要跟哥哥和嫂子分开。
晚上放炮竹和烟花的环节，姜青黎和陆川柏是不参与的，她坐在门口看着陆白杨兄弟俩带着女儿玩得不亦乐乎，看着街上此起彼伏的炮仗和烟花有些恍惚。
转眼间一年又过去了，过了今夜又是新的一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