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不识销魂刀,一夜梅开数度,醒时方觉腰沉重,慵便枕玉凉。
如果说白雪是个尤物,那何晓琪就是个天然媚物。
李牧野由她联想到了当年沪上名妓林黛玉。
据小说绘画九尾狐所述:“真是天生的媚物,出落得风流俊俏,婀娜娉婷,面若天桃,腰如弱柳,姊妹行中,罕有其匹。而且应酬周到,对答如流,天然有一种媚态,从头上至足上,没有一处不媚,无论说一句话,做一件事,走一步路,无不用那柔媚的工夫。所以一时的伎女,哪个及得她来?可称为青楼之翘楚,北里之大班。
清晨时分,李牧野破天荒的没有起床锻炼。
这一觉一直睡到日上三竿,起来后先洗了个澡,喝掉一大杯山羊奶。何晓琪已经养精蓄锐,快活的像一只小燕子,从柜子里找出早就买好了的衣服一件件往爱郎身上套。李牧野宠溺的由着她开心胡闹。
“我还给其他人也买了好多衣服。”她喜滋滋的说:“要不然今天一起拿过去吧,小珠和小芬的,还有老崔媳妇和孩子们的,人人都有份,我早就想拿过去了,就怕他们不愿意接受我。”
“不会的,只要我喜欢的,他们就没问题。”
“那你喜欢我吗?”何晓琪仰脸儿问道。
李牧野揽住她的腰肢,笑道:“你这个迷死人不赔命的小妖精,我简直太喜欢你了。”
“小珠和小芬也喜欢你,而且都不比我差,为什么你不喜欢她们?”
“不能说不喜欢,只能说喜欢的方式不一样。”李牧野道:“我把乌兰珠当亲妹妹,鲁少芬是好朋友的女儿,如今相处久了,从情感上讲,我没办法对她有别的想法。”
“算你会说话。”何晓琪贴在男人怀中,幽幽说道:“我知道自己降不住你,可又管不住自己去喜欢你,虽然婚姻是我爸爸安排的,但在做决定之前他是问过我想法的,我先前的确有过一段荒唐病态的日子,甚至喜欢过孟凡冰,可那并不是真正的我,那时候的我总是满腔愤怒无处宣泄,总想折磨孟凡冰那种坏女人,所以就……”
“难怪你昨晚会有那样的表现。”李牧野打断她的话,温柔的说道:“忘掉那些不愉快的事情吧,做一个快乐的女人。”
何晓琪道:“不管怎样,只要有你在身边就好。”
李牧野道:“就算我不在你身边,也一定要好好生活下去。”
何晓琪忽然泪流满面,伤感的:“不要这么残忍好吗?如果是做梦,就让我一直在梦里不要醒过来可以吗?”
李牧野叹道:“我昨天来的时候是希望能带给你快乐,却没想到同时还带来了伤感。”
“就算是伤感,也是梦幻级的感觉。”何晓琪道:“爱过,疯过,我才算真实的活过,所以我觉得做一个伤感的女人比做一个无望的看客感觉要好无数倍,就为了这一点,我想对你说,大哥,谢谢你。”
“哪怕自己不是唯一也不在乎吗?”
“说不在乎是假的,但要说有多么在乎却也不至于。”何晓琪道:“认识你的时候就知道你是什么样的男人了,但女人就是这样,永远只会去追求心中最好的选择,为此屏蔽掉一切不好的,不然社会上哪来那么多三啊四啊的傻女人,关于昨晚的一切,我永远也不后悔。”
“在情感方面我给不了你唯一,就只好在其他方面稍作弥补,哪怕你并不是特别看重事业。”
“不,我其实很在乎事业的,我爸爸为了我能够继承发扬金源正何,做出了那么艰难的决定,我怎么也要让他看着他的牺牲没有白费,有你在,我相信自己能达到他期待的高度。”何晓琪道:“大哥,你给我的已经是最好的了,我不贪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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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饭馆里客人寥寥。
老崔百无聊赖的喝着闷酒。鲁少芬坐在橱窗口痴痴看着李牧野在那里炮制美食。周平在一旁一脸苦相。
乌兰珠逃似的准备出门,边走边拍着撑的圆圆的小肚子说道:“哎呀,我是不成了,再品尝下去就要命啦。”拖着不情不愿的琪琪格落荒而逃。
李牧野把刚做好的大煮干丝端到鲁少芬面前,道:“尝尝味道,给点意见。”
鲁少芬习惯性的推给了周平,道:“你不是厨师世家出身吗?而且来找麻烦的是你姐姐,你尝尝看。”
周平听话的夹了一筷子塞进嘴里,咀嚼了一会儿,赞道:“地道啊,这道菜是淮扬菜里比较常见的名菜,这淮扬菜讲究很多,尤其是选料严谨、看重因材施艺的功夫,制作精细、风格雅丽,追求本味、清鲜平和,选料讲究时令新鲜,原料以河鲜比重较大,有醉蟹不看灯、风鸡不过灯、刀鱼不过清明、鲟鱼不过端午的说法。”
“不是让你掉书袋,是让你说说这道菜滋味如何。”鲁少芬说道。
李牧野道:“大平说的其实不错,一听就是家学渊源的底蕴,你别打断他,让他接着说下去。”
“看看,听见没?还是野哥懂得欣赏兄弟。”周平一脸委屈的对着鲁少芬,道:“也就你一直死活看不上我。”
“你不说就算了。”鲁少芬道:“夸你两句就不知道北了,想我搭理你容易,你拿出本事来说话。”
周平道:“打不过你也说不过你,可要说厨房里的东西,我能白话三天不重样。”说着,又夹了一口菜,继续之前的话头说道:“说起这道菜,我先想起一首诗。”
“扬州好,茶社客堪邀。加料千丝堆细缕,熟铜烟袋卧长苗,烧酒水晶肴。”
鲁少芬认真听着,周平越说越来劲。
这首诗是清代惺庵居士‘望江南’的词,形象生动地描绘了清代扬州的居民品尝加料干丝的情景,颇似一幅生动的风俗画。据传清代乾隆皇帝六下江南,扬州地方官员曾呈上九丝汤以宠媚乾隆。这九丝汤是用干丝外加火腿丝、笋丝、银鱼丝、木耳丝、口蘑丝、紫菜丝、蛋皮丝、鸡丝烹调而成,有时还外加海参丝、蛭干丝或燕窝丝。
又因豆腐干本身滋味很薄,要想入味,必需借用滋味鲜醇的鸡汁,多种佐料的鲜香味经过烹调,复合到豆腐干丝里,吃起来爽口开胃,异常珍美,令人食之不厌。
现今大煮干丝,比之九丝汤,已有了很大发展,以干丝、鸡丝为主,干丝洁白,外加鲜虾仁,缀以各种配料,称为什锦干丝,色彩美观,其味更鲜。
这大煮干丝对刀工要求极为精细,讲究‘鸾刀应俎,霍霍霏霏’,一块白干,厨师经加工可片成18片,切出的干丝不仅整齐、均匀,而且其粗细不能超过火柴杆。增色添香。故此,这道菜不仅誉满全国,而且被国外来宾誉之为“东亚名肴“。
周平无愧是厨艺世家出身,说起菜肴来完全像换了个人,引经据典,口若悬河,把鲁少芬听的目瞪口呆,连李牧野都听的津津有味。
鲁少芬待他说完了,忍不住说道:“说的这么热闹,不如你亲手操作一回让我开开眼界?”
周平摇头道:“这个我可不成,至少跟野哥比起来我这两下子差的太远了。”顿了顿,又道:“我们家老头子跟我本家大爷当年争夺家族衣钵失败后,一怒之下离家出走,然后就做起了厨具生意,从倒腾别人的货,到后面创建自己的品牌,反正挺不容易的,到了我们这辈儿,我大爷家就我大姐周文一个闺女,然后就是我二姐和我,我爷爷当然是希望我回去传承衣钵。”
李牧野递给他一瓶啤酒,道:“先喝口酒,然后慢慢说。”
周平接在手里一饮而尽,然后说道:“我从小生活在京城,十岁的时候被送到广州,一共住了两年,这两年时间没干别的,就是背菜谱,学基本功,配菜,切菜,反正都是厨房里的活儿,后来我实在是不愿意干,就哭闹着说适应不了那边的生活,最后爷爷没办法才让我爸把我接回到京城的。”
李牧野道:“任何事都讲究缘分和天赋,二者合一就等于成功了九成九,你看来是跟厨子这碗饭没有缘。”
周平道:“是啊,但你别看我做饭没学会,吃我可不含糊,至少当得起一多半个美食家。”
鲁少芬道:“美食家就美食家,还一多半?不就是个吃货嘛,难不成还成了个复杂的专业了?”
周平不想跟她起争执,尽管心里不以为然,嘴上却忍着不说。
李牧野插言道:“小芬这话可就不对了。”
餐饮界有个说法,叫会做的不如会吃的。意思是饭菜做的再好,也需要懂的人来欣赏。这个懂的人便是美食家。
古往今来,饕餮者的主要目的是追求并满足物欲,食学家侧重的是认识说明与理论归纳。够资格成为一个美食家可不是简单的事情,既有丰富生动的美食实践与物质享受,又有深刻独到的经验与艺术觉悟,是物质与精神谐调、生理与心理融洽的食生活美的探索者与创造者。与以饱口腹是务的饕餮者和旨在阐释食道、诠说食论的食学家不同,美食家是以快乐的人生态度对食品进行艺术赏析、美学品味,并从事理想食事探究的人。
“还是大哥有真知灼见。”鲁少芬眼睛放光看着李牧野,心悦诚服的样子说道。
周平看了她的神情,忽然有些心灰意懒,叹了口气,起身道:“我看你是不打算指望我送你回家了,趁着还没喝醉,我还是先走一步吧。”说着,起身拿起外套向门口走去。
就在这时候,门忽然开了,周静再一次不请自来,与之同行的还有一个高壮男子,李牧野隔着橱窗看过去,只见此人气质彪悍,筋骨粗大,明显是个练家子。
周静跟周平几乎撞了个满怀,却面露不悦,皱眉说了句冒失鬼滚一边去,随即一把将亲弟弟推到一边,目光逡巡一圈后锁定在鲁少芬身上,问道:“你就是鲁少芬?”不等鲁少芬回应,就对身后大汉吩咐道:“动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