鼎下面,是一把灼眼的琉璃火。
而鼎里,正翻腾着满满的液体。
那个液体,是一种珠灰掺杂琉璃色的光辉,简直——像是在烹煮银河。
河洛拉着我,就往九州鼎靠近:“这个东西——你得好好看看。”
那个东西,似乎有一种奇异的吸引力,简直,像是能把人拉过去。
我低下头,看向了手里的那些碎片。
这些碎片,像是一只又一只的手,把我往里牵扯。
九州鼎,能炼制出万物的九州鼎,没有人能在它面前转移开注意力。
河洛似乎对我的反应十分满意,拉着我就继续往前:“你看,这里面——大概有一些你以前见过的东西,多看看,说不定,能想起来什么。”
九州鼎里翻滚的东西,颜色极其华丽神圣,质地,很像是融化的水银。
对,这里面,是能炼制出什么东西来,比如说……
我忽然想起来了一件关于九州鼎,很重要的事情。
这里面曾经浮现出一只手。
那只手……
真龙骨又开始剧痛!
“当初,你不许任何人来使用九州鼎。”
那种炽热的气息,熏的人几乎是头昏脑涨。
河洛的声音隐隐的在身边响了起来:“你说这东西,会酿成大祸。可最后,不管怎么提防,结局也没变。”
手里的碎片,和那个巨大的鼎,形成了极其强大的牵引力:“再靠近,再看看,你会想起来更多的事情。”
我到了九州鼎前面。
靠得越近,那种热气,越是烘的人喘不过气来。
那些碎片微微颤动了起来,像是迫不及待,要跟整个九州鼎重合。
“九州鼎是个神器。”河洛接着说道:“你要是能把九州鼎给补齐,也算是个大功德——我记得,你一直需要功德。”
九州鼎附近,有一个台阶。
顺着那个台阶,就能靠近九州鼎最高的耳部。
手里那些碎片,震颤的更厉害了。
我到了梯子边缘,把碎片拿出来,靠近了九州鼎的耳部。
九州鼎的耳部,造型是一对盘踞着的巨龙,左边的盯着鼎内,居高临下,像是在监察。右边的对着鼎外,怒目圆睁,像是在防御。
手上的碎片,就是那个左边那个对内的巨龙脚下的。
一左一右,莫名让我想起来了传说之中,那两个护鼎神君。
我对着左边那个残缺伸出了手来。
那些碎片,跟磁铁一样,主动靠过去,接着,交融在了一起。
很快,严丝合缝的补齐了那个残损的位置。
那是左边那个巨龙身下踩着的祥云。
这一下,碎片跟整个九州鼎,重新浑然天成,一点裂痕都看不到,几乎像是从来没损坏过。
整个九州鼎,顿时弥漫出了一股子更加强大的气息。
完整了。
但是——我想起了。
九州鼎的残损,并不止于这里。
从封宝宫里,还有一些残片。
那个残片,我这里有一半,潇湘那里,有另一半。
那个东西,颜色跟九州鼎也极为相似,可是,现如今九州鼎是圆满的,那个东西,到底是九州鼎上什么部件?
我不由就想拿出来对比一下——这是三界的镇物。
这个东西越圆满,那三界也就越平安。
必须要补齐。
我伸手,想把那个东西给拿出来。
这感觉,简直像是身体的本能——似乎,是与生俱来,早就背负的一个使命。
为了完成这件事,其他的,都被抛诸脑后了。
似乎身体周围,起了一层云雾,什么也听不见,什么也看不见,
只有这么一个念头。
快点,快点把九州鼎补全——之后,我还有其他要紧的事情。
可就在这个时候,身后的一只手,忽然死死攥住了我的左手,跟疯了一样,想抢走我左手上拿着的什么东西。
她要拿什么?
啊,我想起了,水神小环。
“你疯了!”
混沌之中,听到了一个暴戾恣意的声音:“你要坏了天河主的大事?”
“这是最后的机会了。”
一个声音执拗的响了起来:“要不然,就没机会了!”
“你——好大的胆子”
暴戾恣意的声音狂怒,身后就是一阵争执的动静——像是恣意的那个,要把执拗的那个,从我身边给拉开。
可执拗的这个,死死抓住我的左手,就是不松开。
恣意的,是河洛。
执拗的,是高亚聪。
而这一瞬间,身后猛然一沉——就在我猝不及防的时候,脚底下一动,那个阶梯忽然崩塌,以此同时,一只手用足了力气,要把我给推下去!
我心头一震。
那股子热浪逼上来,像是要把我给吞下去!
就在身体要落下的时候,金龙气升腾而起,一只手勾住了右面的那个鼎耳巨龙,身体矫捷翻转,逆势就从将要落下的轨迹上,重新折返过来,稳稳的落在了九州鼎的边缘上。
而随着身后的崩塌,高亚聪从小台阶上跌了下去,哀声惨叫了起来。
河洛则悬在了我身后,死死的盯着我。
我对她一笑:“怎么——原来你打的是这个主意。”
九州鼎能炼制万物——天河主吩咐河洛,倘若我真的能进到了这里来,让河洛想方设法,把我从九州鼎给推下去,炼制成了某种新的东西。
天河主知道,我既然通过了那些关卡,手里必定会有九州鼎的碎片,也一定会被九州鼎强大的力量吸引过来,修补九州鼎。
这是个最好的机会。
多亏,高亚聪怕我掉下去之后,水神小环也会永远消失,所以,想抓住最后的机会,把水神小环给抢回来。
要是真的被推下去了——我看着那满满的,沸腾的液体。
我会被炼制成个什么东西?
河洛的脸色迅速难看了下来,她吸了口气,身体轻捷的往后一退,还想逃走。
可是,来不及了。
斩须刀上金色龙气乍现,对着她旋了过去。
河洛哪儿是金龙气的对手,悚然一动,就想躲开,可这一踉跄,我已经一只手,抓在了她的肩膀上,是个胁迫的姿势:“别再动什么花招了——带我去见天河主,现在就去。”
河洛咬住了牙,眼神开始飘忽,可我看出来,她怕我。
刚要开口,一重一重雾气里,我就听到了一伸声叹息。
我回过了头,雾气之中,浮现出来了一道人影。
看清楚了,心头一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