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顾秋明跟前妻离过婚,从成都来到都江堰市的虹口旅游区开山庄过后,便几乎和从前在成都的朋友断绝了交往。不过后来经过他在都江堰的市里混有这些年来,即便他是在苦撑,倒也重新建立起有在一般的事情上,能够讲得上几句话的人。另外他认为,假如自己真要重头干起搞养殖这一行,那势必需要在都江堰市的周边找块合适的地才行,并自信的认为,凭借自己以老板的身份,先上城区附近的周边去碰,大概也能够撞上个合适的场地。所以他才决定先让自己亲自出去碰碰运气,若是实在不行,再去托人帮忙也不迟。
顾秋明十分清楚,大凡是用来搞养鸡的地方,应该选择在距离城区附近较为偏僻,但又不能够缺水的山丘最好。
决定好的事,顾秋明说干就干,并当天便开上自己的面包车,同韩芝郁一道,首先沿着都江堰市的城郊一路打听起走,过后几经周折,才又去到紧临都江堰市城区的山区又找过一遍,但最终还是无功而返。之后他才只好找上一位在本市的体制内的某个职能部门,可以说成是朋友,也可以说成是熟人的搁得平。
顾秋明和搁得平有近十年的交往。在他们两个人的平常交往中,在许多不知情的人眼里,他们就像是亲如一对孪生兄弟,实则却都是在互相利用。
顾秋明利用搁得平,是看在他暂时还没有被上面的领导给辞掉的身份,并深知他早已经让上面的领导,限期让他联系到别的什么单位后调离,或自己主动辞职。否则就会在规定的时间到期后,被组织上给开除掉。也就是说,他如果真要在规定的时间内,仍然还没有联系到有单位愿意接收他的话,他就只能是自己主动提出请求辞职的份。也就是说,如果他真要到了那一天。那么,他们的交往就应该到此为止了。而在搁得平和顾秋明的交往中呢?是因为在他有想要交往的人当中,全都是些唯恐避他而来之不及的体制圈内的人,并因此使得他惶惶不可终日。不过也有想要接近他的,但这些人当中,除有个别不知道他底细的粗人外,又全都是一些过去经他处理过的一些作奸犯科之类的人物。因此只有像顾秋明这样既知道他的底细,又不去揭穿他,并且还能够在表面上仍然尊重他,且还能称得上是一个有点儿文化的人,最合适。这还不算,最重要的是顾秋明既有酒量,又时常还愿意陪他到ok厅里面去进进出出。这样就能够使他就像是一个吸食毒品上了瘾的人,更快更好地进入到另外一个更高,更加虚无缥缈的境界,去享受他自己早已经被麻痹了的,无与伦比的状态中。
现在顾秋明利用搁得平的机会就来了,然而这样的机会,自然是源于顾秋明他们已经过了几天在都江堰市的周边,和山里山外找了个遍之后,仍然没有能够寻上一处适合自己搞养殖的场地,才记起搁得平曾经对自己讲过一嘴,说是他有一位老同学,在高原乡任乡长。于是顾秋明才想让搁得平去请他那位同学出面,为自己帮帮忙。搁得平当时一听,便心知这是一件让自己挺有面子的活。因为这件事情无论办得成还是办不成,对自己都大有益处,于是当即就很爽快地应承了下来。
两个人第一趟去,乡长很给搁得平面子,还当着他的面,亲自用放在办公桌上面的座机,用过去在部队里的班长,对新兵蛋子惯用的口气,对一位村支书说:“张胎神,跑步到我的办公室来报到。是跑步哈!不准笑!好事!”
乡长说完挂断电话,热情地起身为他们泡茶。乡长一边泡茶,一边自嘲地对搁得平说:“哎呀!老同学啊!还是你那里巴适哈!天子脚下好乘凉!——哪像我这鬼地方,名义上是乡长,其实不就是叫起来好听!唉——穷啊!说不定还不如那个张胎神!他们那帮人的名堂,水深得很。哪像我,下面成天起码不下有几十双眼睛在盯着。哦——对了!他和我一样,也当过兵,还任过班长。人不错。挺耿直!……”
张胎神气喘吁吁地来了,但绝不是跑,应该是让刚才登楼梯时给累呢。
张胎神恭恭敬敬,笔挺地站在乡长办公桌子的跟前,听完吩咐,即刻领上顾秋明到他所管辖的地盘去看地。
顾秋明让张胎神领着一连看过有好几处,发现和自己之前在别的地方看的地,没有多大的区别,只好遗憾地谢过几声,又自个儿返回到乡政府。
第二次去,两个人刚上路,搁得平就对顾秋明讲,起先乡长刚给自己来过电话,说是已经到成都的市里面去向领导汇报工作了。不过乡长在走之前,又特别另外安排有一位副乡长,负责接待和安排他们今天要去办的事情。
搁得平为了证明自己,还大有出卖朋友之嫌,当着顾秋明的面,打开免提给他同学打了过去。手机里,乡长是这样说的:“哎呀,搁同学,搁领导啊。先给你敬个军礼哈!啊哈——开个玩笑!不过我真的是下成都的市里面去汇报工作,我不是起先刚给你讲过嘛,出发前我早给你安排好呢。你去后就直接上二楼倒拐的第三间办公室,别人早已经在办公室里面等着你们俩啦。好哪,不啰唆,我在开车。另外,你是知道呢,现在路上的交警都管得挺严。而且,我们也应该支持支持他们的工作哩嘛。你说喃,嘎!……”
因为乡长只在手机里告诉他们,说是上楼后倒拐的第三间办公室,却没有说清楚上楼后,该往楼上的哪边拐,所以两个人上得楼来,只随意地往左边拐了过去。待两个人沿着楼道刚走出去有几步,才想起应该先找个人问一下。只是当他们想起来要找个人问时,却奇迹般的发现,整个楼道上竟然清静得见不着一个人影。于是两个人只好继续一边犹豫,一边沿着楼道的走廊,在心头默数着走至第三间,却发现竟然是一间有点稍微往楼道的里面凹进去的厕所,而且敢肯定是厕所。因为此时,顾秋明刚好瞟眼窥见一位中年带眼镜的、斯文模样的男士,好像刚好还往身下的裤裆稍微捞过下,才从厕所里面走出来。顾秋明窥见此人,本想礼貌地向他询问一下;又心想在这样一种让人感觉有点儿尴尬的情景下,确实有些不方便问,于是才只好又沿上厕所当门的走廊,很快走了过去。
两个人不动声色,一前一后,装模作样地又认真的重新以厕所为数过去。却发现一连有好几间办公室的门楣上,都贴上有副乡长的牌子,唯独第三间不是。
此时他们已经沿着半边走廊绕上有一个来回,期间还稍微轻推过几间办公室的门,发现全都关得严严实实。于是两个人又只好走至楼梯口停下来,纳闷地悄声议论过几句,才开始从走廊的右边重新数到第三间。这才终于瞅准,并发现那门竟然是虚掩上的。
搁得平是在机关大楼里待惯了的人,很懂得规矩的没有随便一下子去把那门推开,而是先用有点像是过去在跟人搞接头那样,弯上两个手指头,往那好看的彩色铁皮子的门上轻磕了两下,而不是好几下。看他当时那敲门的动作和表情,让顾秋明感觉他大概的意思是在告诉里面的人;你好!我是你的兄弟伙!而不是来找麻烦呢。
很快,里面已传出来一声非常职业又清脆的声音:“请进!”
因为是办私事,不同于搁得平以往在自己的局里,或者是局里设在下面的所里那样,可以随便乱窜。所以此时的搁得平只能仍然保持住自己先前那有点儿像是在搞笑的模样,先安静地把门轻轻的推开一条缝,然后才侧过身,悄声地把自己往里面挪了进去。
顾秋明瞧见他如此模样,心头虽然感觉到好笑,又不便笑,随即紧跟他的身后进去了。却见此人恰好是起先,自己在厕所当门刚遇见过的那位带眼镜的中年男人,正用自己的双肘支在桌案上,低头认真地阅读放在上面的一份老厚的文件。